刘基十九首

刘基（1311—1375）字伯温。青田（今属浙江）人。元至顺四年（1333）进士，历任江西高安县丞、江浙儒学副提举，被排挤去官。后起为江浙行省都事，又因反对招抚方国珍罢官，羁管绍兴，感愤欲自杀，以门人密里沙抱持得不死。至正二十年（1360），与宋濂等应朱元璋召至南京，陈时务十八策，筹划用兵，参预机要，朱元璋称“吾子房（张良）也”，拜御史中丞兼太史令。洪武三年（1370），授弘文馆学士，封诚意伯。刘基性刚疾恶，为胡惟庸等所忌。八年，为胡构陷去职，家居忧愤卒，一说被胡惟庸毒死。正德中谥文成。有《诚意伯文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其文章“气昌而奇，与（宋）濂并为一代之宗”，“其诗沉郁顿挫，自成一家，足与高启相抗”，“树开国之勋业，而兼传世之文章，可谓千古人豪”。其诗诸体皆工，沈德潜《明诗别裁集》曰：“元季诗都尚辞华，文成独标高格，时欲追逐杜韩，故超然独胜，允为一代之冠。”又曰：“乐府高于古诗，古诗高于近体，五言近体又高于七言。”

薤露歌[1]

人生无百岁[2]，百岁复如何？古来英雄士，各已归山阿[3]。

病妇行[4]

夫妻结发期百年[5]，何言中路相弃捐？小儿未识死别苦，哑哑向人犹索乳。箱中探出黄金珥[6]，付与孤儿买餰饵[7]。不辞瞑目归黄泥，泉下常闻儿夜啼。低声语郎情不了，愿郎早娶怜儿小。

感怀[8]（三十一首选二）

驱车出门去[9]，四顾不见人。回风卷落叶[10]，飒飒带沙尘。平原旷千里，莽莽尽荆榛[11]。繁华能几何，憔悴及兹辰[12]。所以芳桂枝[13]，不争桃李春[14]。云林耿幽独，霜雪空相亲[15]。

结发事远游[16]，逍遥观四方。天地一何阔[17]，山川杳茫茫。众鸟各自飞，乔木空苍凉。登高见万里，怀古使心伤。伫立望浮云，安得凌风翔[18]。

北风行[19]

城外萧萧北风起，城上健儿吹落耳[20]。将军玉帐貂鼠衣，手持酒杯看雪飞。

畦桑词[21]

编竹为篱更栽刺，高门大写“畦桑”字[22]。县官要备六事忙[23]，村村巷巷催畦桑。畦桑有增不可减，准备上司来计点。新官上马旧官行，牌上却改新官名。君不见古人树桑在墙下，五十衣帛无冻者[24]。今日路傍桑满畦，茅店苦寒中夜啼[25]。

古戍[26]

古戍连山火[27]，新城殷地笳[28]。九州犹虎豹[29]，四海未桑麻[30]。天迥云垂草，江空雪覆沙[31]。野梅烧不尽，时见两三花[32]。

美人烧香词[33]

翡翠钗梁云作叶[34]，腻红深晕桃花颊。玉奴纤手卷虾须，绣罗袜小不胜扶[35]。低头背人整裙带，神前独自深深拜。翠袖轻回香雾分[36]，细语悠悠听不闻。门外游人空驻马，冥冥白日西山下。

旅兴[37]（五十首选二）

雨来群山暗，雨过群山明。山明猿鸟喜，山暗猿鸟惊。岁莫阴风起[38]，白日西南倾[39]。寒蝉枝上号，阜螽草间鸣[40]。人生非草木，能无感中情。

庭前草花发，夜凉萤火流。有怀不能寐，起望女与牛[41]。那无一苇航[42]，系念空悠悠。泪如宵露零，散漫不可收。

秋感[43]

老病偏多感，宵长昼亦长。衣冠方谢暑，枕席已惊凉[44]。往事镌心在，新知过眼忘。篱边旧栽菊，岁晚为谁黄[45]？

江南弄[46]（七首选二）

采菱女子木兰船[47]，翠裾红裙青玉钿，摇光荡影惜婵娟[48]。惜婵娟，愁夕晖，拔蒲歌断鲤鱼入[49]，归去芰荷香满衣。

江草萋萋春渺渺，江皋出游多窈窕[50]，轻霞衣裳碧云嫋。碧云嫋，红日斜，鸳鸯飞过绿渚去[51]，东风吹落菖蒲花[52]。

白发[53]

白发应同春草茎，风吹一夜满头生[54]。欲收浮艳归根柢，故遣芳菲定老成[55]。碧瓦晓霜怜变灭，纸窗宵月妒分明[56]。据鞍上马非吾事，赖尔妆严意不轻[57]。

长门怨[58]

白露下玉除[59]，风清月如练[60]。坐看池上萤，飞入昭阳殿[61]。

采莲歌[62]

采得红莲爱白莲，双桡快转怕人先[63]。争知要紧翻成慢[64]，菱叶中间绊却船。

有感[65]

浪动江淮战血红[66]，羽书应不达宸聪[67]。紫薇门下逢宣使[68]，新向湖州召画工[69]。

分赃台[70]

突兀高台累十成[71]，人言暴客此分赢[72]。饮泉清节今寥落[73]，可但梁山独擅名。

题画猫[74]

碧眼乌圆食有鱼[75]，仰看蝴蝶坐阶除[76]。春风漾漾吹花影，一任东郊鼠化[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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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薤露歌：汉乐府古题，属“相和歌辞”，本名《薤露》，与《蒿里》并为哭丧送葬之歌。《薤露》送王公贵人，《蒿里》送士大夫庶人。薤（xiè谢）露，薤叶上的露水，瞬时即干，比喻人命短促。朱彝尊《明诗综》引钟广汉云：“音韵悲凉。初读之呜咽，再读之慷慨。”

[2] “人生”句：《古诗十九首·生年不满百》：“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3] 山阿：山曲，这里指墓葬所在。晋陶潜《拟挽歌辞》：“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4] 汉乐府古题，属“相和歌辞”，本作《妇病行》，古辞写病妇临终嘱咐丈夫抚养好孩子，但是后来她的丈夫却没能做到。本诗用古题而出新意：病妇临终，最不愿意想到的是丈夫另娶。但是，为了自己死后儿子能有人抚养，她却要劝丈夫早娶，以对夫妻结发的忍情，成全最后的母爱，所以更加感人。诗重描写，人物形象生动。可与宋濂《鸳鸯离》相参看。

[5] 结发：古代婚礼仪式，男左女右，共髻束发。

[6] 珥（ěr耳）：耳环。

[7] 餰（zhān沾）饵：零食。餰，厚粥。汉乐府《妇病行》：“从乞求与孤买饵。”

[8] 这是第二首和第二十首，当作于元末作者年轻时。前一首赞美芳桂迎秋耐凉，表达坚韧的意志；后一首言大志未申的郁愤。诗境雄阔，慷慨悲壮，念天地之悠悠，怅一身飘零，意绪苍茫，风力健举。作者又有《旅兴五十首》之三十七云：“今日复明日，明日能几何？壮心萧索尽，思念恒苦多。引领望故乡，川路悠且长。巢燕已北飞，宾鸿亦南翔。我独无羽翼，慷慨中自伤。”可相参看。

[9] “驱车”句：自《古诗十九首》“驱车上东门”句化出。

[10] 回风：旋风。《古诗十九首·东城高且长》：“回风动地起。”

[11] 荆榛：荆（棘）与榛，皆灌木。三国魏王粲《从军诗》：“城郊生榛棘，蹊径无所由。”

[12] “繁华”二句：谓人生易老。晋阮籍《咏怀》诗：“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兹辰，此时，秋风落叶之时。

[13] 芳桂枝：指桂花，极芳香，中秋开放。

[14] “不争”句：李白《颍阳别元丹丘之淮阳》诗：“松柏虽苦寒，羞逐桃李春。”本此化出。

[15] “云林”二句：谓云林遗世独立，霜雪奈何它不得。云林，高耸的树林，喻高洁正直之士。耿：通“炯”，光明。《楚辞·离骚》：“跪敷衽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此言云林披霜雪而放光。空：白费。相亲：这里说霜雪凝冻于林木之上。

[16] 结发：此指“束发”，把头发扎缚为髻，古代成年的标志。

[17] 一何：多么。

[18] 凌风：乘风。

[19] 乐府旧题。写北风劲吹，大雪纷飞，城上守兵冒雪迎风值守，而将军玉帐貂衣，饮酒赏雪，劳逸天壤，苦乐悬殊，以见军中官兵相处之不公。与高适《燕歌行》“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同一旨意，而更寻常可见，是明诗趋向写真的表现。

[20] “城上”句：极言北风凛冽，城上守兵之苦。吹落耳，把耳朵吹掉，夸张之辞。

[21] 畦（qí旗）桑，把农田分成小区种桑。据《元史·食货志·农桑》载，元初欲改蒙古游牧之俗，世祖中统间诏天下以农桑为本。至元七年（1270），颁农桑之制：农村立社，社长督促农户定地块栽种；武宗至大二年（1309），使农夫“皆筑垣墙围之，以时收采桑椹，依法种植”。延祐三年（1316），令各社出地，集中育桑苗；四年，又“令民各畦种之”，即“畦桑”。但是，“法虽屡变，有司不能悉遵上意，大率视为具文而已”，“廉访司所具栽植之数，书于册者，类多不实”。本诗写县官“催畦桑”不过应付上司的“计点”，无补于百姓的啼饥号寒。前八句铺叙，一脉流转；后四句议论用经，切于事情，以故为新，风格高古。

[22] “编竹”二句：写桑园的布置，四周围以竹篱，还栽了荆棘，园门写“畦桑”二字。刺，指荆棘。以其带刺，故称。

[23] 六事：《尚书·大禹谟》：“水、火、金、木、土、谷惟修。”孔颖达疏：“政之所为，在于养民，使水、火、金、木、土、谷此六事，惟当修治之。”这里统称县官的政事。

[24] 五十衣帛：五十岁的人可以穿绸缎之衣。《孟子·梁惠王上》：“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25] 中夜：半夜。

[26] 古戍，古代军队驻防的营垒。本诗所写“古戍”，就是作者当时的“新城”，由古来战场至今战事未已推及“九州”，感时悯乱，而不消沉；尾联别运生意结之，骨力劲健，气度高远。

[27] 连山火：各个山头有烽火台相连。火，烽火。古代边防于山头筑高台，有敌情时于台上点火报警。

[28] 殷地笳：繁促的号角震地。殷，多；笳，胡笳，北方少数民族的一种乐器，又名箛、角、卷叶，其声悲壮，常用于军中号令。

[29] 九州：传说上古中国分为九个州，州名说法不一，这里指全中国；虎豹：虎与豹，喻乱军。唐韦应物《京师叛乱寄诸弟》诗：“羁离官远郡，虎豹满西京。”

[30] 桑麻：桑与麻，代指农事。

[31] “天迥”二句：天际浮云低垂，与草相接。大江水落沙出，上面覆盖了积雪。迥（jiǒnɡ窘），远。

[32] “野梅”二句：寓意生命的顽强，表现对未来的信心。本唐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句意。作者另有《秋感代哭》诗云：“未必春光便销歇，白华犹发烧残梅。”与此意同。

[33] 美人烧香，总有所祈求。她求神灵赐予什么？诗中没有说，只把她的妆束、情态写出，读者自去猜想。诗笔细腻，写照传神，风流蕴藉；尾联宕开一笔，以“游人”作衬，使寄兴悠扬，馀味无穷。

[34] 梁：钗的主干；叶：钗的瓣片。

[35] 玉奴：侍婢；虾须：称门帘。唐陆畅《咏帘诗》：“将劳素手卷虾须，琼室流光更缀珠。”不胜扶：扶不住，言缠足行步不稳状。

[36] “翠袖”句：谓举手梳理头发。香雾，散发香气的头发。古人以“雾鬓风鬟”形容女子发形之美。

[37] 这是第十首和第二十八首。前一首写江南岁暮天寒，山中行旅风雨凄凄之状，藉猿、鸟之惊惧不安，蝉、虫之哀号悲鸣，表现行人之寂寞、孤独与无奈；后一首写旅店不寐的愁思，借牛郎、织女的传说，表现思念妻子的痛苦心情。两诗略无修饰，雅淡自然，多景中情，深味方能体会。

[38] 莫：通“暮”；阴风：北风。

[39] “白日”句：晋阮籍《咏怀》诗之十：“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倾。”

[40] “阜螽”句：《诗经·召南·草虫》：“喓喓草虫，趯趯阜螽。”阜螽，蝗的幼虫。

[41] 女、牛：即织女和牛郎。神话传说中一对天上的恋人，隔银河相望，每年农历七月七日凭鹊桥一会。

[42] “那无”句：竟然没有渡船。那，助词，表反问；一苇航，《诗经·卫风·河广》：“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苇，芦苇；杭，通“航”。

[43] 写于晚年归田后，于老病倍觉秋凉的描绘中，透露了失意愤懑的心绪。意境沉郁，感慨悲凉。

[44] “衣冠”二句：言夏秋转换之速，寓世态炎凉之感。衣冠，古代士以上戴冠，衣冠连称指官服；谢，辞别。言换下了暑天的装束，实际是说辞官；枕席，喻休致、归隐。

[45] “篱边”二句：言情怀郁闷，无心赏菊。唐朱庆馀《旅中过重阳》诗：“故乡篱边菊，今日为谁黄？”白居易《九日寄微之》诗：“眼暗头风事事妨，绕篱新菊为谁黄？”刘诗本此化出。

[46] 南朝乐府《清商曲》名，有七曲，即《江南弄》《龙笛曲》《采莲曲》《凤笙曲》《采菱曲》《游女曲》《朝云曲》，皆写女子情思。本诗七首，皆用古题。这是第五首和第六首。前一首为《采菱曲》，写女子清歌采菱；后一首为《游女曲》，写闺秀结伴游春。两诗均极艳丽而不失清雅，空灵明快，情味淡远。

[47] 木兰船：木兰做的船。木兰树木名贵，这里以形容船之华美。《太平御览》卷九百五十八引南朝梁任昉《述异记》：“七里洲中有鲁班刻木兰为舟，至今在洲中。诗家所云木兰舟出于此。”

[48] 惜婵娟：貌美自怜。惜，怜、爱；婵娟，形态美好。

[49] 拔蒲：古乐府歌名，辞言男女之情。《乐府诗集》收古辞二首，注引《古今乐录》说：“拔蒲，倚歌也。”倚歌无舞。《古今乐录》说：“凡倚歌，悉用铃鼓，无弦有吹。”蒲，香蒲，多年生草本植物。

[50] “江皋”句：言江边游女之美。江皋，江边的高地；窈窕，美好貌。《诗经·周南·汉广》：“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旧题汉刘向《列仙传》谓游女是江妃二女：“灵妃艳逸，时见江湄。丽服微步，流盼生姿。”

[51] 绿渚：水中露出的小块草地。

[52] 菖蒲：草名，生水边，开小花。

[53] 古代咏白发的诗不少，这首诗表出了对待衰老的达观态度，是不多见的。“欲收”一联，乐观人生，见彻悟工夫。

[54] “白发”二句：自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春风吹又生”句化出。

[55] “欲收”二句：言头发黑色褪而白色生，标志人生进入真正成熟的阶段。可参看《论语·为政》：“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浮艳，指标志年轻的头发的黑色；芳菲，指如花的白发。

[56] “碧瓦”二句：言与白发相比，青瓦上霜雪自怜容易融化，纸窗上夜月妒嫉白发更为明亮。

[57] “据鞍”二句：《后汉书·马援传》载，马援请出击五溪蛮夷，“时年六十二，帝悯其老，未许之。援自请曰：‘臣尚能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鞍顾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哉，是翁也！’”诗意由此化出，言老臣为朝廷所重。

[58] 长门怨，汉乐府旧题。长门，汉宫名。汉武帝陈皇后失宠，废居长门宫。《乐府解题》云：“长门怨者，为陈皇后作也。”后世泛写宫怨。此诗凄惋，沈德潜《明诗别裁集》引宗臣语云：“不作怨语，怨已自深。”

[59] “白露”句：点秋夜。玉除，玉阶，玉石砌成的台阶。

[60] 练：白色的绢。

[61] “坐看”二句：汉成帝时，班婕妤失宠，自请入长信宫供养太后；赵飞燕与妹合德并受宠幸，居昭阳殿。唐王昌龄《长信怨》：“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二句本此化出。坐，因；池上萤，喻出身微贱之赵氏姊妹。萤，萤火虫。昭阳殿，汉宫名。

[62] 即《采莲曲》，南朝乐府《江南弄》七曲之一。这首诗写少女采莲争先恐后、欲速而不达的情景，趣味盎然，寄意生动。

[63] 桡（ráo饶）：划船的桨。

[64] 争知：怎知、不料；要紧：想快。

[65] 诗写元末天下大乱，而皇帝还在宫中一味寻欢作乐，揭示了元朝灭亡的一方面的原因。此诗当属写实，但从“羽书”未达设想，从“门下”所见着笔，写宫闱淫乐，寓以讥讽，仍觉委婉，意在言外。

[66] 江淮：长江、淮河，这里泛指江苏、安徽。元末红巾起义，两地是主战场。

[67] “羽书”句：谓告急文书大概还没送达皇帝知晓。羽书，军事文书，插鸟羽以示紧急，故称；宸聪：指皇帝的听察。

[68] 紫薇门：指中书省。元代中书省兼管尚书省，权最重；宣使：奉旨宣召的使臣。

[69] 湖州：今属浙江。宋、元间湖州画事甚盛，如大画家赵孟、钱选均湖州人；召画工：隐言皇帝耽于女色。《西京杂记》：“（汉）元帝后宫颇多，乃使画工图形，案图召幸之。”

[70] 此诗藉梁山传说，慨叹政治腐败和世风堕落，在咏梁山的诗中别具一格，与唐代李涉《井栏砂宿遇夜客》诗“他时不用逃名姓，如今世上半是君”异曲同工。诗的主旨是愤世，但是，把梁山英雄的劫富济贫与官场的贪污混为一谈，有所不妥。分赃台，在今山东省梁山县安山南麓，传为宋朝宋江三十六人分配劫掠物处。

[71] 累十成：有十层楼高。累，重叠；成，层。

[72] 人言：有人说；暴客：犹言大盗，此指梁山起义军；赢：盈利，这里指夺获之物。

[73] 饮泉清节：清廉的品格。《后汉书·乐羊子妻传》：“志士不饮盗泉之水。”盗泉，古泉名，故址在今山东泗水县东北。寥落：稀疏、少有。

[74] 题画诗，前三句铺叙画面，结句就画意生发，讽刺食禄而不尽职的官员，比喻贴切，描写生动传神。清褚人获《坚瓠集》辛集卷一《咏猫》引此诗评曰：“真豁达涵容，法禁不施，奸宄自化，信王佐才也。”似错会了，然而可备一说。

[75] 食有鱼：言待遇优厚。战国时，冯家贫，为孟尝君门客，尝“弹其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孟尝君迁之幸舍，食有鱼矣。”见《史记·孟尝君列传》。

[76] 阶除：台阶。

[77] 鼠化：说田鼠活得自由自在。《礼记·月令》：“（季春之月）田鼠化为。”（rú如），一种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