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劫后
人们已经不记得那天下了多大的雨，似乎是覆盖整个世界的倾盆大雨，水晶般透明，钻石般闪耀。
雨过天晴，人们惊讶地发现太阳出来了，漫长的黑夜宣告结束，晚间不再有邪物骚扰城邦百姓，得了怪病的兽人不药而愈。
尽管部分城邦还在混乱中，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塔罗使者说，这是愚者的功劳。
人们为愚者竖立丰碑。
希瑟城的四皇子埃里克爆出他是三百年纯种人类首领的孩子，他杀尽希瑟城皇室，隐隐有人说他是灾难的源头。
对此，大部分的兽人缄默不言。
一则是他们愧疚，如果不是他们或者他们的先祖大肆屠杀纯种人类，埃里克也许不会这么极端；二则他们根本打不赢埃里克，哪怕只有埃里克一个人，更何况希瑟城新任执政官莉莉安小姐早就发话，和埃里克作对就是和整个希瑟城作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希瑟城落后也比起很多城邦实力雄厚，尤其这次灾难过后，希瑟城的损失最小，兽人们还是愿意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剩下的一部分人则是听说愚者与埃里克交情不错，选择放过埃里克。
只是今年冬天，埃里克把神殿砸了个稀巴烂，来年初夏，橙花开遍希瑟城，埃里克又独自重建神殿。
莉莉安一脸无语，在后面给埃里克擦屁股。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神殿是他想砸就砸，想建就建的吗？还口口声声说，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会把神殿建好的，有本事别用希瑟城的工匠啊。”
莉莉安越想越气，“他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很敏感，他居然还敢把神殿砸了，真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自从莉莉安被推选为希瑟城的执政官，她的脾气日益暴躁。
一旁帮忙的塔娅娜打了个哈欠，她帮莉莉安处理了一晚上的公务，现在困得只想睡觉，“黛儿的死对埃里克是个很大的打击吧。”
莉莉安叹气，“人啊，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最重要。”
“嗯……执政官大人，能不能放我去睡觉？我要困死了。”
塔娅娜眯着眼睛，小脸耷拉。
“不行！城邦的财产还没算完呢，你不是很想拥有权力吗？我给你这个权力，赶紧把城邦现有的财产给我算出来！”
“……”
分明就是贪财，要说城邦的庶务，那可多的数不清。
塔娅娜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捅下去，实在不忍心，她可以把莉莉安丢到希瑟城以外，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份罪。
想是这么想，塔娅娜心里很清楚无论黑影怎么蛊惑她，她根本不可能对老板娘动手。
塔娅娜叹息，自己果然没有做坏人的天赋。
莉莉安以为塔娅娜是哪里不舒服了，担忧的问：“没事吧？埃里克下给你的咒术发作了吗？”
塔娅娜好笑道：“埃里克下的咒术早就解除了，当时你都在旁边看着呢。”
莉莉安小声嘀咕：“谁知道他有没有使诈。”
门外侍从进门禀报，“执政官，塔罗使者命运之轮来访。”
“哦，让他进来吧。”
塔娅娜忙不迭地跑了。
莉莉安喊着，“塔娅娜，你去哪？”
“去睡觉！”
塔娅娜心虚不已，埃里克吩咐她困住塔罗使者，她却在图书馆下了杀掉塔罗使者的命令，虽然他们都没事，但塔娅娜一想起这事，生怕塔罗使者算账。
命运之轮微闭着眼，一阵风从身边掠过，他眼皮动了动，缓慢走进殿前。
“执政官大人。”
莉莉安微颔首，“塔罗使者，请坐。”
命运之轮依言坐下。
莉莉安不动声色地观察命运之轮，“使者，在希瑟城过得怎么样？”
“很好，执政官大人管理有方，”命运之轮顿了顿，“我来是想请求执政官大人管一下埃里克，神殿不用他修筑，请他尽快离开神殿。”
莉莉安：“……”
那玩意儿她怎么管得了？
“好。我会告知他的，至于他会不会听，我就无能为力了。”
“……”
没人管得了他了吗？
遥远的神殿内。
十字平面修了一半，用的砖新陈不一，尖塔歪歪地倒在一边，花窗玻璃七零八落。
星辰气的跳脚，“他补得什么东西？几个月了他就补了个平面出来，还是一半，我们要在外面住一辈子吗？”
战车耸耸肩，“没办法，神殿用材复杂，不能使用修复术。”
吊人双脚勾着月桂树，一脸欢乐，“我没关系，我的树就是我住的地方，你们催催埃里克呗，嘻嘻。”
星辰嘀嘀咕咕：“谁敢催他啊，一天到晚跪在神像前，好像跪了愚者就会回来一样。”
“……”
“算啦算啦，不跟他计较，我去凯雅城找些靠谱的人。”
战车：“我也去。”
吊人回头，“你们都去啊？别丢下我，我也要去。”
你不去吗？
你说凯雅城的向日葵很漂亮。
跪在神像前的埃里克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神听不见他的祷告，也无法归还他的玫瑰。
黛儿最后的气息是在神殿消失的，神像没有回答他，黛儿去了哪里，直到他把神殿砸完，神像才说出黛儿的去向。
它说，他的玫瑰替她赎罪。
它说，他的玫瑰是愚者。
它说，他的玫瑰不会回来了。
他花了几个月去验证，最后他妥协，重建神殿，祈求神像把黛儿还给他。
但是神像再也没有说话。
“求人不如求己。小帅哥，你求求我，我带你去找她，怎么样？”
断壁残垣之上，红发如烈焰飘摇，她扬起嘴角，露出的牙齿呈锯齿状。
埃里克头也不抬，“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
红发女人笑了笑，“埃里克，你真的叫埃里克吗？”
“跟我走吧，你不该停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