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妖魔
在洞穴之外，徐光没有看见王小东残留的尸骸，也许是完全被那长出鱼的特征和触手的可能的妖魔完全吞吃干净了，也许是被他的家人给收敛了尸骨，入土埋葬。
不过，徐光还是发现了不少痕迹验证老人所说的话。
比如，土壤中混杂的干涸的血迹，与周围的土一起结成小块，还有，属于人的血肉碎屑，或黄或白的少许浆液……
以及，一种特殊的粘液，即便过了几天，都没有在太阳的照射下蒸发，仍然残留，用指尖触碰，有一点微微的麻痒，这表示，这种粘液有毒性或者腐蚀性。
这还是因为徐光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易筋武者的关系，不然，换作是常人，当真是会直接皮肤腐蚀大片，血肉模糊。
即便是现在，哪怕没有靠近鼻尖，徐光一样闻到了如老人所说的，一股强烈的鱼腥味，而且，因为前世偶尔会去海边的游玩的关系，所以，他确信，那种腥味，更类似于海边能够传来的味道。
不过，这片海一定没有做好防护，反而被大量腐烂的海洋生物所占据。
“真是古长风？”
徐光并不确信。
可无论是那种抓人致使别人失踪，吸引朝廷派来的刘岩的视线的行径，还是柳思思在昨天隐隐透露出的信息，像是在说，古长风脱离了他们掌控，似乎发生了某些特殊的变化，即便已经同为易筋武者的徐光，也不会是对手。
“事实上，很早之前就露出了端倪。”
徐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动手杀人，目标正是古长风的手下，林大和张贺，要么也是柳家的手下，要么只是古长风为了掩饰身份临时拉上的，所以，几遍死了，他也并不在意。
重点是，当时两人对待徐光的态度，将之称作为血食，一副残忍血腥的模样。
何为血食？
常将用于祭祀的鱼肉等荤腥之物，称作血食。
以张贺与林大的态度，分明不过把人当作是牲畜，可以随意宰杀，而无论哪个屠宰户都清楚，挑选这些的牲畜时候，自然要尽量挑选年轻体壮的，才能肉质紧实。
现在看来，这些血食已经确信是供奉给古长风的，虽然当时未显妖魔之相，可心已经并非人类之心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人……如何能变成妖魔？”
其实徐光一开始觉得人不会变成妖魔，但很快想起了羽门一事，也是由人变作了一只羽人，在这个世界，这种类似的力量和变化并不稀缺和奇怪。
“问题是，实力？”
在这个世界，常提到的妖魔，是指超越了凡人武者、并非人类、大部分没有理智、喜爱食人的恐怖怪物，无论是百姓间类似民间传说的口口相传，还是徐光在何老先生家中读到的各种书籍，都是这样描述的。
所以，羽人只是近似妖魔，或者说，只是羽门的傀儡，并不被称作妖魔。
也正因此，老庄主徐虎用一把“猎魔弓”猎杀妖魔的威名才会如此显赫。
按徐光如今的理解，简单来说，妖魔大概率对应的是破限武者，可能超出可能不如，但一定超过了易筋境。
这也是柳思思那些话隐含的意思，认为古长风脱离控制之后，一定程度上实力已经超越了原本的易筋境。
而如果古长风真正地变成了那种类似鱼人一样的怪物，又时常抓人食用，加之本身实力，即便被称作妖魔，也实属正常。
“难不成，又是因为某件强大的物品或是道具，就和那羽门一样，比如，柳家曾经的底蕴，希望以此快速提升古长风的实力，然后，却发生了一定意外？”
联想到了羽门，徐光有了一定的猜想。
作为曾经的世家，柳家不可能真的什么东西都没留下来。
他有想过直接问柳思思，但既然昨天她就没直接说，想必问了也大概率不会有结果，第二个想到的是柳衡，可是，旋即徐光又觉得，以柳衡在柳家的身份地位，可能不会清楚太多。
“该离开了。”
再没有发现别的线索之后，徐光便不准备逗留。
忽然……
“什么味道？”
徐光鼻尖耸动，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除了泥土和草木的味道以外，一丝丝不协调的气味。
仅仅一瞬间，他感受到处于自己上丹田中无形无质的“神”在隐隐颤抖，像是察觉到了某一极端狂野和诡异的存在，不可遏制地产生触动。
也正是在这一短短时间内，他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联想，像是看见一片苍茫幽深近乎黑色的大海，闪着粼粼的光，散发着尸体的腐臭味，平静之下是想要吞噬掉所有生灵的的大恐怖。
紧接着，是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嗬，啊，哈啊……”
一只饥饿的野兽在接近。
徐光不像是那个老人一样，脑子空白，依旧能够保持思考，没有半分犹豫，气血流动至双腿，整个人如同一支利箭般飞射出，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将风赶至身后。
几步之间，就已然远离了这片区域。
不多时，在这片徐光原本站立的区域，就出现了一个人形怪物，脖子以下虽然有些佝偻，无法挺直，单间基本和人类无异，但脖子以上，就完完全全是那位老人描述的怪异模样。
生有鱼鳞和鱼鳃，嘴中伸出或蓝或绿的触手，两眼凸出。
它看了一眼徐光逃离的方向，似乎察觉有人来过这里，但没有追赶的意思，不像是没有理智的状态。
它一步一步颇有些蹒跚地靠近了那个蛇窝，行走间，咸腥的液体从裤缝和袖子间滑出，淌了一地，形成一道明显的痕迹。
它半蹲下身体，把头对准那个洞穴，长大嘴巴，嘴中仿佛是从喉咙延伸出、直通胃部的触手向外不断延展，一米，两米……远远超过了它自身的高度。
这触手如同蛇一样挥舞蠕动着，蜿蜒钻进了黑漆漆的洞穴，然后，缠绕起一条又一条或灰或黄的蛇，粗的细的都有，直接往触手之间的空隙塞，塞入嘴巴中，嘎吱嘎吱地咀嚼着，溅出腥臭的血和肉。
它在进食。
直至十几分钟后，进食结束，它的脸上突然浮现了痛苦的神色，喉咙吐出模糊的属于人类的声音：
“柳……柳家……思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