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律

两天后，为期一周的WFNS大会闭幕了。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夏妍煕先陪苏烨去巴黎拜访导师Graham，9月再返回米兰参加时装周。想着是要开启一段蜜月之旅，两人便不急着直奔目的地，而是一路向北走走停停，把罗马到巴黎之间一些有趣的城镇都去游览一番。

苏烨是个极其严谨细致的人，每去一个地方，他会一早就定好出行计划，选择什么交通工具，参观哪些景点，去哪里食宿，都有周密详实的安排，每天的日程都满满当当。以至于夏妍煕想赖在床上多睡一阵懒觉都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和苏烨呆在一起，总是会睡得很深很沉。

“亲爱的，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自律的？”坐在参观清晨威尼斯的贡多拉尖舟上，夏妍煕将头靠在苏烨怀中，睡眼惺忪问道。

“欲.望三重奏的说法，听过吗？”苏烨用风衣裹住夏妍煕，替她挡着船头吹来的凉风。

“我只知道西奥多·德莱塞的《欲.望三部曲》。”夏妍煕笑问，“欲望三重奏是什么？”

“低级的欲.望通过放纵就能得到，高级的欲.望通过自律方能获得，顶级的欲.望则需要煎熬才可达成。要想达成拥有完美蜜月的高级欲望，自律是必须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意思。苏大夫，我有些好奇，你的顶级欲.望又是什么？”

“我的顶级欲.望，就是你。”苏烨在夏妍煕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温柔一吻。

夏妍煕笑了，她抬臂搂住了苏烨的脖子，贴在他耳畔低语道：“你确定是我吗？昨夜你可是放纵得很。”

“要辩证的看这件事。我对你的欲.望之中，含混着肉.体、灵魂的不同等级。昨夜那种放纵的欢愉，是我在获取更高等级欲.望满足过程中的战利品。”

“我居然是你的战利品？”夏妍煕皱起了眉头。

“你提到的‘我’，只是你的一部分。简单点形容，也许可以这样说，你的身体，只是我的最低层次的欲.望，你的灵智是我的高级欲.望，而让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则是我的顶级欲.望。如果煎熬能够让我直接抵达顶级欲.望，我也许可以舍去前面的两级……”

看着苏烨严肃又认真的表情，夏妍煕竟被吓了一跳。他的顶级欲.望，就是要自己爱他，为此，他可以舍去她的肉.体和灵智？！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男人，也从未被人如此另类的表达过爱意。

“苏烨，你说的，这算是爱吗？”夏妍煕问道。

“当然是。爱和自我一样，是一个抽象多变的概念，要看自己如何定义。”

“爱，可以由自己定义？”明知这个哲学概念很缠头，夏妍煕还是忍不住问了。

“爱，是一种强烈的、积极的情感状态和心理状态，是人际关系中的一种能力，以及行动的内驱力。爱情，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广为人知的部分罢了。”

夏妍煕笑道：“你说的爱，听起来如此高级，我怎么觉得我有点配不上了？”

“妍熙，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如果你都配不上，那也没有别人了。”

贡多拉尖舟在河面平稳行驶，她却无端觉得水下正翻滚着滔天巨浪。她想抓住什么自救，而眼前能抓住的，竟只有苏烨。应该相信他的话吗？爱是聪明人才配拥有的？自己不及他聪明，那又怎么可能像他爱她那般爱他？

而原本，夏妍煕信奉的是柏拉图提到的爱。人类是被宙斯撕裂成了两半的残缺，每一半活着的人，都要在茫茫人海中去寻找它的另一半。幸运的人，会顺利找到，完满度过一生。而不幸的人，可能终其一生情感残缺，孤独终老。

苏烨提到的爱，似乎更接近歌德那句：我爱你，但是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