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秘仪
“时间大概十多年前，具体多久吾记不清了，总之，吾遭到了一场卑鄙、无耻、可鄙、践踏信任、违反仪式权力，来自不朽同类的背叛，”特蕾西亚·佩达在她自己一声声的咒骂中来了火气，不朽者的仇恨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冲淡的，只会越发发酵。
空荡的大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画皮女巫的磨牙声清晰可闻，“那该死的背叛者的名字叫劳伦斯·西尔·普莱斯。”
“同类?普莱斯爵士是一名不朽者！”路西泽的表情很怪异，又惊又惧，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消息。
不朽者，即寿命极其悠久的长者的概念，在中洲并其实不稀奇，普通民众虽然从没见过真正的不朽者，但起码也听说过精灵，这同人类共存已有千余年的种族，其年迈而死的平均寿命以千年计数，几乎等同半个不朽者了。
例如毗邻东陆西南边境的著名精灵国度——伊贝瓦尔王国，即前不久在科琳圣战中大放异彩的月精灵长弓手们的母国，伊贝瓦尔的国王陛下今年已经要过他的第二百九十八岁生日，而这样的年龄在精灵众长老的眼中连壮年都称不上，只能算是刚刚脱离毛头小子的范畴。
可普莱斯爵士......他毫无疑问只是一个人类，有何德何能可以逃过连卡斯塔诺皇帝的宫廷法师们都无可奈何的死神？
也不知何原因，世间众多种族，当中位高权重者也不乏追求不朽，可其它种族得以长生的种种办法，一拿来为人类所用，便统统会失去效果，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名为死亡的墙壁，横栏在了人类生命的尽头。
凡人终有一死，这是无数人类法师在不朽这一课题上，总结出的最终结论。
“不要把吾说的不朽者跟汝嘴里的一概而论！”特蕾西亚不知为何不满起来。
“有区别吗？”路西泽疑惑道。
“不许提问！知识是宝贵的力量，汝如果想向吾请求，先多讨好吾！”特蕾西亚没再继续深究不朽者的概念，继续倾述道；“普莱斯那混蛋，知道吾可漫游光界，所以特意契约了一只‘无妄座轮’来固定吾的形体，又专找‘里方’作为召唤的场所使吾无法回归九境，再在凡世布下吾在光界无法触及的结界，彻底困住了吾。”
她手指指头顶，那以车轮为身，身有万只眼睛的怪物。
无妄座轮，又是从没听说过的名字，不过从对方的话里，凡世与这个叫光界的地方，似乎有很紧密的联系，可是...路西泽再也忍不住了，他决定直接询问：“恕我冒昧，女士，不过普莱斯爵士既然只是特意想困住您，那为什么要把我也一起扯进来呢？”
通过刚才的对话，他也算对现状有了个自己的大概猜测，简单总结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汝，不，凡人，并非普莱斯将汝拉入此方。”特蕾西亚摘下黑袍的兜帽，一把极长的金发顿时从椅背上垂落直洒满地面，至于那兜帽里面为什么能容下这么多的头发，鬼知道，在这种周围环境都可随心变更的地方，凡事不要深究。
“将汝拉入此方的，”特蕾西亚淡淡地说，“是吾。”
·
瑟铭，阿德冉教堂。
他们在教堂后方的圣坛下找到了通往地底的暗道。
暗道的楼梯极长极陡，狭隘的两边石壁没有燃灯，从里面也听不见半点声音传出，这条直直淹没入黑暗的道路仿佛通往七重地狱。
沃从接过黑塔·席格递来的提灯，用祭坛上的蜡烛将其点燃后，他默默看向对方。
黑塔笑了笑，提起灯踏下台阶：“年长者优先。”
随即他们开始深入暗道，黑塔走在最前方开路，中间是戴蒙·布莱克，这名私生子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沃从跟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走在最后。
“神圣意志骑士团算是最早一批回归东陆的团体，普莱斯自收复瑟铭的第一天起，便一直在向伯爵联盟购买兽人奴隶，”黑塔的声音回荡在封闭梯道内的黑暗中，“时间仔细算算，已经有七年了。”
兽人奴隶，沃从想到村庄那份血淋淋的记忆，不禁咬唇，然后他又回忆起进入瑟铭城后一路的见闻，皱眉道：“我在瑟铭城里没看见过兽人。”
“是啊，我也没见过，七年以来，从来没有，所以普莱斯花大量金龙币买下的那些兽人奴隶都去哪了呢？”黑塔轻笑，“我在三年前向普莱斯这么问道，并以此为由质问他是否在修行死灵法术。”
“结果呢？”
“劳伦斯·西尔·普莱斯否认了。”戴蒙·布莱克忽然插话道，沃从微微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名沉默寡言的少年的声音，与阴沉的外表不同，戴蒙的声音清澈干净，宛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不包含多余的情绪。
“如果他承认，我会杀了他。”戴蒙说完后再次回归沉默。
戴蒙·布莱克对死灵法师有私人的怨恨？他的这番话让沃从猜测起来，这时黑塔接过话头：“如戴蒙所说，我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当然，我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白痴，自然有向普莱斯提出检测，他接受了，也通过了。”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哪些？”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性，这些骑士的八大美德，沃从在心里想，但没有说出口。
“我仇恨兽人，一心想杀光它们，但这不影响我为人的良知，死灵法术是魔法师协会命令禁止研究的禁忌，相信我，作为魔法师议会东陆分部的前部长，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死灵法术比你所能想象的极限都还要邪恶得多，它是人类对生命所能犯下的最大的罪。”
最大的罪，能比你犯下的屠杀之罪更大么，沃从咀嚼着这个用词，继续问道：“既然普莱斯爵士没有研习死灵法术，那么那些兽人奴隶...”
“我没有问，只要知道普莱斯不是在用它们研习禁忌，我也就没有去打听它们用处的兴趣了，我不在乎兽人的死活，”黑塔冷冷的说，“但普莱斯在之后主动告诉了我，他正在做的那件事。”
大秘仪……沃从装作不知道：“是什么？”
“他想要在东陆重现两千年前发生在阳洲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