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四个问题
“你究竟有什么事?”宁川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既不让他走,也不跟他打,非要叙旧,这算什么事?
陆纺耸了耸肩,“没什么事啊,就是聊聊天嘛。”
“咱们两个有那么深的交情吗?”
“怎么没有?你说得对,当年要不是你开口求情,就你那些同伙,早就把我大卸八块了。”
“那你就是这么感激我的?”
“这样吧,既然看到黄金卡牌在它应该在的地方,那贫道也就是不虚此行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年应该是蹉跎了不少时光,有什么问题你大可以问我,贫道知无不言,也算是为人类做点贡献。”
“姚槐在哪?”宁川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妻子的下落。
“姚槐在江东基地市,一个被称作天空之森的地方。对外,联邦议会说这里是姚槐的隐居之所,外人不得靠近。但实际上,他们是将姚槐软禁在了这里,并封印了她的能力。”
宁川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通过他胸口的剧烈起伏,依旧能看出他此时的愤怒来。
不管他和周解、司马诞、维戈之间有什么冲突,之前那件事都已经在烈火中了结了。
作为曾经的兄弟,周解和司马诞如此对待自己的“遗孀”,让宁川怒火中烧的同时,更觉心寒。
“还有什么问题吗?这样吧,为了报答你当年的恩情,了结那段因果。贫道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之后咱们就像你说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还有两个问题,你问吧。”
宁川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吟了一下。这是一个好机会,了解如今联邦高层的机会。这个臭道士,看样子对高层的事情了解不少。
“我想知道周解、司马诞、维戈现在的实力。”
陆纺咧嘴一笑,“其实你这都算是三个问题了,不过没关系,道长我不计较这些。他们三个人啊,对外官方公布的实力,都是十阶异者。但实际上……”
陆纺特意卖了个关子,顿了一下。
“实际如何?”宁川只好再追问道。
“实际上,周解和司马诞这两个人,都已经成为了超越十阶的存在。尤其是周解,他的实力,几乎已经脱离人类范畴了。说他是神,也不为过!”
“具体有多强?”
“具体嘛……”陆纺挠了挠脑袋,想了想,开口道:“周解善用长枪,就那个高墙重炮的盛天办,他只需用长枪一指,整个盛天办,无论里面的建筑还是活物,异者还是异兽,全部化作齑粉,风一吹什么都不剩。”
宁川一挑眉毛,虽然有些出乎他的预估,但也没太过震惊,毕竟周解现在是公认的人类第一人。
“还剩一个问题,你可要想好了再问。”陆纺呵呵笑道。
“不急,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宁川在确定陆纺没有恶意之后,心思也活泛了起来,想要把他扣下,好好榨一榨身上的价值。
“不必,贫道不饿。”
“这大冷的天,咱们找地方弄个火锅,喝二两。”说着,宁川就伸手去拽陆纺的胳膊,想要把他拐走。
但没想到陆纺脚下就像生了根一般,任宁川怎么拉扯也纹丝不动。
“宁川,我看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尽快了结这段因果才是。”
见这道士油盐不进,宁川也就只好放弃了和他进一步交流感情的想法。
“那好,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当年我们的盗火行动,无论是计划还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完美的。可为什么你非要半路跳出来,阻拦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而你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说什么为了保护黄金卡牌,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可以,骗我不行。”
陆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以为宁川还是会问一些关于当年那些盗火同伴的问题,却没想到直接扯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你这是两个问题,你是想问当年的事,还是想问现在的事?”
宁川毫不犹豫开口道:“有什么区别吗?我要问的,就是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陆纺被宁川噎得有些难受,眼珠子飞速一转,然后终于开口:“贫道行事,只看卦象,不问因果。”
宁川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陆纺轻咳一声,然后一本正经解释道:“贫道一生侍奉三清,自得偶然机缘,习会窥天卦算开始,便处处以仙旨为尊。无论是当年阻拦你们,还是今日来这冰寒之地,都只是卦象指引罢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一切行为,都是神仙的旨意,和你本人无关?”
对于道士的话,宁川当然不信,他知道陆纺在撒谎,但此时揭穿他已没有任何意义。
陆纺有一点说得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因果,要尽快了结。
“没错,贫道一切所行,皆看卦象。”
“我发现你挺迷信啊?”
“道法自然,谈何迷信?”
宁川看着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笑道:“你真认为这世上有神仙?真有你所谓的道法?”
陆纺淡然道:“若是没有道法,你刚才为何会被我定身?若那只是你所谓的戏法,那你告诉我,这戏法是什么原理?”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仙,那为何他会眼睁睁看着外星畜牲来我们这里,为所欲为?”
“道法自然,万事皆为定数。”
宁川知道在这里和陆纺打嘴仗毫无意义,便准备走人。
“陆道长,三个问题问完了,你所谓的因果也就了了,那咱们便就此别过,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陆纺朝着宁川打了个稽首,“如此是最好不过。”
“那您在这里见过我的事,还望道长不要外传。”
“这点你大可放心,贫道从不做那多嘴长舌妇。今日之事,只有三清与你我知。”
陆纺就要转身离开,忽然又被宁川叫住。
“道长!”
“还有事?”
“确实还有个私人问题,有些困惑,不吐不快。不过若是道长不愿回答,就当我没问。”
“讲来听听。”
“十余年不见,道长之风姿,竟毫无变化,你也是得到了至高卡牌?”
看着陆纺那年轻的面容,宁川不得不怀疑,他也是得到了某张卡牌,才能如此长生不老。
听宁川如此问,陆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我之前就讲了,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这至高卡牌对于小道来说,只会是影响修行的累赘。我的体内,没有那东西。”
“那你怎么可能不老?”
陆纺嘿嘿一笑,“这就要讲到我的独家驻颜秘方了,早晚各抹一次,便可保青春永驻。但既然是秘方,我这就不外传了,反正你也用不上,对吧?”
宁川当然不会相信陆纺的信口胡邹,也许确实有一些特殊的护肤手段,让人看上去不会显老。大灾厄之前的那些影视明星,五六十岁也还跟三十岁时一样。
但他清楚,这完全就是两码事,这个陆纺非但容颜不变,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股生命力,较十多年前也是丝毫不减,这可不是什么美容秘方能解释的。
“好吧,那道长……咱们就此别过。”宁川知道再怎么追问,陆纺也不会说实话的。
这时,陆纺紧张地朝巷口看了一眼,又快速转头瞄了一眼,“来不及了,宁川,咱们最好不要再见!”
嘭!
凭空一道白烟炸起,等烟尘散去,就只剩下裹着羽绒服的稻草人,呆愣愣地立在原地。
宁川也是被这一手替身术吓了一跳,但此时不是震惊的时候,因为他敏锐察觉到,前后两个巷口都传来低沉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将源力灌输进斗转罗盘之中,再度易容。
刚刚换面完毕,小巷前后就各冲出来两伙人,个个持枪,朝着他快速围拢过来。
宁川扫视了一圈,总共十三人,看身手,应该大部分都是异者。
这种级别的阵容,大概率是官方组织,所以宁川也没有立刻反抗,而是乖乖地举起双手,看向将他包围的众人,静观其变。
“各位这是……”
没有人说话,这十三个人沉默地举着枪,大部分都瞄准着他的周身要害,还有几把枪指着陆纺留下的稻草人。
距离这个小巷不远处,有一栋七层居民楼,没了羽绒服的陆纺站在楼顶之上,迎着冷风,虽然不至于瑟瑟发抖,但还是抱着双臂,有些难受。
他看着被FMB七组包围的宁川,自言自语。
“宁川啊宁川,你说说你,问什么不好,非要打听我的事!我本想了结这段因果,可你非逼着我撒谎,这下好了,咱们早晚还得再见。”
“要不要帮他一把呢?”陆纺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帮宁川摆脱FMB。可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无疑就是招惹了更深的因果。
“唯谈玄论道,问因果报应。”【注1】
“因果”二字的后面,往往还跟着“报应”二字,所以陆纺向来忌讳招惹不必要的因果。
遇事不决,陆纺习惯性地伸手入怀,掏出铜钱来,准备起卦。
将铜钱往地上一抛,陆纺顿时露出笑容来,“原来他还有贵人相助,宁川这小子,还真是幸运啊,不愧是负天命之人。行了,也该回家了。”
自言自语说完,陆纺直接身形一晃,在原地凭空消失。
小巷之中,宁川举着双手,默默思索着对策。
宁川自认为没招惹什么麻烦,这伙人有很大可能是冲着陆纺来的。所以他现在必须冷静,尽量和平化解眼前的危机。
这时走上前一名组员,蹲到陆纺留下的稻草人前,前后翻看了几下,然后回头道:“是他没错。”
这时宁川四周的包围圈,向两侧分开,走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双目如鹰,死盯着宁川的脸。
“这个人呢?”陆敖指着地上的稻草人,冷声问道。
宁川立刻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我不认识这个人啊!我刚从盛天办出来,准备回我自己的车,这个人就突然窜出来拦住我,说什么我跟他有缘之类的话,就是不让我走。”
“你不认识他?”陆敖微微眯眼。
“不认识啊!这怪人自称什么贫道贫道的,我从来不信鬼神,怎么会认识道士呢?啊对了,他是不是妖怪啊?刚才嘭的一下,他就变成这个稻草人了!”
一边说着,宁川还作势往后撤了两步,满脸惊恐之色,和稻草人拉开距离。
陆敖沉默了半晌,上下打量着宁川,然后幽幽开口:“这个人,是正在通缉的逃犯。现在我们怀疑你是他的同伙,跟我们走一趟,回去接受调查。”
宁川立刻强硬拒绝,“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凭什么怀疑我?我犯什么法了?有拘捕令吗?”
陆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拘捕令?老子抓人就没用过那东西。”
说完,他便往后退了几步,组员们再次围拢上来。
宁川的头脑飞速运转,他在权衡利弊,思考是否要暴力抗法,拼了命从这里逃离。
这伙人个个都不像善茬,盛天办绝对没有这样的部门,应该是从盛天甚至京都来的。
宁川决定拼一把,就算只有两成的成功机会,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除了那个领头的他看不出深浅,剩下的这些应该都是二阶左右的异者,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就是硬挨几枪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川决定动手,他要先抓一个倒霉鬼人质,用这个人来做护身符。
这些人还不确定自己和陆纺是否真有关系,所以应该不至于就为了抓他,拋同僚性命于不顾。
眼看着这些端着手枪的混蛋离自己越来越近,宁川的双拳瞬间攥紧。
站在不远处的陆敖,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将手摸向腰间的配枪。
忽然,情况发生了转折。
巷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嘈杂而急切。
宁川和FMB七组成员们同时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成群结队地冲进小巷。
不单是大人,还有二三十个孩子,个个都跟小叫花子似的,蓬头垢面。
“糖!糖!糖!哪有糖!”
注1:出自《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