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理解偏差
同一事物，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理解上的偏差，在所难免，比如，有人幸幸苦苦忙了一个晚上的作品，在旁人的眼中，简直就是一枚“定向炸弹”。
“赵世民，不害死我，你不甘心，对吧？你是来‘定向爆破’我们品宣部的吗？”
“李助理，又怎么了？我可是加了一晚上的班，刚到家呢。”
“加班？你加的是哪门子的班？加班不是让你搞事情啊！”
“搞事情？李助理，你不会又对我的创意有所质疑吧？”
“你的创意？你管这叫创意？”
对李乘风而言，睡前刷视频本用于助眠，可当他迷迷糊糊地刷到公司视频号上的一条短视频后，猛地惊醒，连忙拨通了赵世民的电话。
“赵世民，你怎么能把婉莹出错的画面剪入视频呢？又是泼咖啡，又是走路不稳，还有邓总那退避三舍的样子，你竟敢这样调侃老板？”
“李助理，那只是一种喜剧的表现形式。”
“喜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作喜剧，我只知道，明天，我们公司将成为整个市场的喜剧。。。。。。不，是笑话！赵世民，你立即把视频给删掉！”
“没有合理理由，我是不会删的。”
“你要合理理由？婉莹出丑，总裁形象受损，这还不算是一个合理理由吗？”
赵世民费了一晚上的功夫，将公司宣传片的拍摄素材剪辑成了一部喜剧，一部关于糊涂小秘书与冤种大总裁的喜剧。此剧一出，邓总裁往日幸苦建立的高冷霸总形象，算是被赵世民给彻底毁了。
“李助理，婉莹那不是出丑，只是显得有些糊涂而已。”
“糊涂？好，不说婉莹，那邓总呢，堂堂总裁怕秘书？”
“这不是怕，这是邓总的风度！即使面对屡屡犯错的小秘书，他依旧保持着耐心，由此，显得儒雅。”
赵世民的口才在一众芯片工程师中或许能排得上号，李乘风每每与其争执，总占不了上峰。
沉默片刻后，李乘风又道：“赵世民，就算片子没有问题，但不经领导审批就发布，这也是违反工作流程啊！”
“谁说我不经领导审批就发布的？李助理，唐经理可是在微信上回我了，‘好的，没问题’，这还不算是审批通过吗？”
“微信？可我们都是用办公系统提交审批的！”
“办公系统？李助理，这么晚了，你还让领导上办公系统？当然回个微信方便啦，审批流程什么的，我明天再补。”
赵世民说得漫不经心，引得电话另一头的李乘风愈发着急。
“赵世民，算我求了你，好不好？先把视频给删了，至于唐经理，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同意如此尺度的宣传视频，但。。。。。。但极有可能，这不是他的本意。”
看来，李乘风是了解上司的，唐付春圆滑，调侃老板的事，他是断断不敢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赵世民也没必要欺骗李乘风啊，到底经没经审批，明天一见唐付春，不就了然了嘛。
这边，两人争执不下，各不退让，那他们的顶头上司唐付春又在干嘛呢？竟会贸然同意赵世民所谓的“创意视频”？
“老唐，这么快就不行啦，才两瓶白的啊。”
那天晚上，唐付春与老同学碰面，相谈甚欢，几杯酒下肚，老同学道出了过往，说什么当年的班花其实对老唐是有意思的，可老唐大大咧咧，把人家姑娘送的书又转送他人，以至于书中的小纸条也到了他人的手上，成就了他人的姻缘。
最近，那老同学又遇上了班花，得知对方离了，遂感慨了一番，说出老唐当年的心意，班花听闻鼻子一酸，就道出那书、那小纸条之事，而后，便双双感叹于世间之阴差阳错弄人。
“老王啊，真喝不了了，喝不了了，心里难过啊，那书。。。。。。那书哪是我送给钱任的？我从来都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啊，书是他抢去的呀。。。。。。”
“啊？抢去的？我还以为。。。。。。唉，那小子。。。。。。”
这些年，唐付春极少露出真心，看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唐，你一直不顺，谈了好几个都没谈成，想来，要是当初那书。。。。。。诶，老唐，你有信息嘛。。。。。。”
老同学酒量亦是不佳，说着说着，恍惚间，瞧见对方的手机屏幕亮了，遂推了推唐付春，唐付春迷迷糊糊地划开屏幕，见是赵世民发来的，以为又是些日常汇报，也没细看，只是草草地回了一句“好的，没问题”。
就这样，另一头的赵世民以为视频审批通过，竟直接将其发布了出去，而唐付春呢，酒烈心碎，又倒了下去，任凭老同学如何叫唤都不起作用。
“老唐。。。。。。老唐。。。。。。”
酒醉之夜，酒醉之人倒未干糊涂事，可清醒之人赵世民却干起了糊涂事，如此利用视频，调侃老板，恐前途堪忧啊。
到了第二天上班，邓总裁几乎是砸开了唐付春办公室的门，瞧着便是盛怒难掩。
“唐付春，为了流量，你连我都不放过啊！什么小秘书配霸道总裁，亏我当初还天真地以为，你只是想用那些绯闻的老梗来博眼球罢了。没想到，你居然拿我开涮！怎么，你是要告诉所有人，我被架空了，连秘书都怕，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邓总您误会了，那视频是。。。。。。是。。。。。。是发错了。”
“发错了？”
唐付春急于应对，遂胡乱编了个借口，可邓总裁哪听得进这些啊。
“唐付春，既然是发错了，那为什么不及时撤下来？等到现在，关注度这么高，撤都没法撤了。”
“这个。。。。。。这个嘛。。。。。。”
“你别吞吞吐吐的！”
“邓总，这个。。。。。。这个主要怪我，怪我太着急了，催着小赵尽快剪辑好视频，而他呢，也是一时心切，将剪错的草稿给发布了出去。”
唐付春明面上在说着自己的不是，可实则将责任推给了赵世民，因为他很清楚，赵世民是邓总裁推荐而来。
“小赵，赵世民？”
“是啊，邓总，他挺能干的，就是有时候吧，粗心了些。”
邓非凡瞧着唐付春，像是看透对方似的，又道：“老唐，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没能给你推荐个细心的过来？”
“不、不、不，邓总，您又误会了，都是我没能管好下属。”
“这本就是你的问题！小赵进公司才多久？他做的东西，你不审核吗？”
“邓总，我。。。。。。我。。。。。。”
唐付春又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想来也是，他总不能说自己喝酒误事吧。
好在此时，老唐的贴心小助理敲门而入，算是救了一回场。
“乘风，怎么了？”
“唐经理，那视频。。。。。。”
“唉，视频的事，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我正在和邓总汇报呢。”
“不是，唐经理，股价。。。。。。”
“什么股价？乘风啊，你又是视频，又是股价的，没看见邓总在吗？”
唐付春恼得很，屡屡打断李乘风的话，倒是邓总裁反应敏捷，他划开手机，点开一个行情APP，查看起邓氏集团的股价走势来。
“涨停？”
“是啊，邓总，我们邓氏的股价，今天一开盘就涨停了。”
李乘风见状连忙解释起自己的来意。
“邓总，我看消息面上，投资者认为那条视频反应出邓氏内部已就储能领域的拓展达成一致，所以，原本力主推芯片板块的您也亲自出镜，为储能站台。。。。。。”
“为储能站台？投资者这么认可储能方向？”
邓非凡抱着怀疑的态度，反复查看行情APP中所展示的消息汇总。
“邓总，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投资者觉得储能领域将成为邓氏新的增长动能，而您的态度决定了项目的成败与否。”
李乘风继续说道，而邓非凡则是眼神一转，似有了新的想法。这位邓总裁素来是资本市场上的明星，他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只是近来，他老出现在娱乐版上，令投资者有些迷惑。好在此视频一出，邓总裁与端木董事长不和的传闻不攻自破，邓氏最佳掌舵人非凡总的新征程，看来，也是邓氏股价的新征程啊。
见此情形，唐付春觉着是一个在老板面前挽回局面的好时机，遂道：“邓总，您看这视频吧，其实，就是以一种喜剧的表现形式，展示邓氏的战略方向，贴近生活，故而，宣传效果也提升了。。。。。。”
“你刚才不是说发错了嘛！”
邓总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唐付春的话，这个“老油条”想在精明总裁面前卖弄，还差了点道行。
“邓总，这。。。。。。这不是看您生气，才。。。。。。才。。。。。。”
“好了，别废话了，视频的后续影响，你们品牌宣传部先观察着，有情况，立即汇报！别像这回似的，竟让我自己发现！”
上班路上，邓总裁刷消息竟刷到了自己，甚是恼怒，他从视频中读出了“被架空”的意味，可市场上的投资者们却认为是一出“将相和”，各方理解，果然是大相径庭啊。
待总裁离开，唐付春长舒了一口气，对李乘风言道：“乘风啊，没想到，这个赵世民在宣传方面，还算有点本事。”
“那唐经理，是不是要让他回公司呢？”
“当然了，他就请了半天的假，怎么，想旷工吗？”
“呃。。。。。。”
听罢，李乘风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答话。这个唐付春啊，翻脸比翻书还快，早上还让李乘风通知赵世民，不用来公司了，如今，见形势反转，便说成是对方请假了。
无奈之下，李乘风只得按照顶头上司的意思，拨了通电话给赵世民。
“小赵，待会早点来公司吧，中午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你不是说，我以后都不用来公司了嘛，我还正准备去问一问邓总呢，要是邓氏容不下我，我也不必自讨没趣！”
“唉，小赵，你说得什么话呀，你是总裁钦点的人，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走呢？你若真走了，唐经理在总裁那里也不好交待啊。”
“那不见得，你和唐经理瞧我无用武之地，成了总裁的弃子，借机打压也是有可能的。”
“世民，早上，我那是气话，唐经理也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唐经理说了，上午，就当是请了个假。。。。。。”
李乘风在唐付春的熏陶之下，亦变得圆滑，极善处理尴尬事务，即使打脸也能从容应对，不过，面对好言好语，赵世民仍是不客气地打断了李乘风的话，道：“是因为那条视频把邓氏的股价推上了涨停板，所以，你们才见风使舵吧。”
赵世民又是一语中的，电话那头的李乘风无言以对，不过，他谨记顶头上司的教诲，答不上的话，就不要硬答，转个话题，缓一缓，便可能有转机。于是乎，李乘风装作油滑地说道：“世民，别生气了嘛，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来哄你了嘛。”
“哄我？我需要你来哄？”
“你。。。。。。你毕竟是新人，而我是前辈嘛。你入职好久了，咱们也没能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这样，工作中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摩擦了嘛。”
李乘风克服尴尬的技能在实践中不断得到提升，毕竟，这也不是头一遭了。如今，老唐要他把人请来，他就是刀山火海也得把人给架过来啊。
“再说了，世民，你也不是真的想走，对吧？邓总必是允了你些什么，否则，你也不会来我们邓氏啊。那条视频，邓总可是非常认可，刚才还夸奖你呢。”
李乘风又胡编了一通，而另一头的赵世民似是听进去了，他想了想后道：“好吧，那我下午回公司。”
“别下午啊，就中午，中午我请你吃饭。”
“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毕竟，我们关系不好。”
“关系不好才要一起吃饭嘛，多联络联络感情，那关系不就好了嘛。”
。。。。。。
李乘风又是一顿唠唠叨叨，惹得赵世民心烦，最后，李乘风竟还说要去赵世民家里接他，无奈之下，赵世民只得答应赴那个午餐之约。
到了中午，赵世民如约抵达餐厅，只见一人正热情地向他挥着手。
“世民。。。。。。世民。。。。。。我在这里呢。”
吃顿饭而已，李乘风也不用选这种颇具情调的西餐厅吧。
“世民，你吃什么，我帮你点。”
“午市套餐就可以了。”
“那牛排套餐，好不好？”
瞧着李乘风那关切的样子，赵世民忍不住道：“你和唐经理到底想这么样？”
“我们。。。。。。我们就是想让你别去邓总那里告状嘛。”
唐付春狡猾，尴尬的事情总让下属处理，但李乘风的过分殷勤令赵世民浑身不自在。
“不告状也行，你坐得离我远一点，你应该坐在对面的位子上，而不是贴在我身边。”
“世民，我这不是在帮你点餐嘛。”
“我识字，不用你帮我点。”
“呃。。。。。。好。。。。。。好。”
李乘风悻悻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暗自吐槽顶头上司怎么会把这种“哄人”的活交给他来办。
这顿午餐在尴尬的气氛中进行，不怕尴尬的李乘风倒吃得挺香，但赵世民就苦了，牛排对他而言，如同嚼蜡，面对屡次质疑自己的人，强颜欢笑甚是闹心。
买完单，李乘风与赵世民正准备要走，忽然瞧见邓总裁与肖婉莹迎面走来。
“邓总？”
“哦，乘风、世民，你们也在啊，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您和婉莹。。。。。。”
李乘风正欲问下去，却被赵世民给截了话，“邓总，那我们先走了，您和肖助理慢用。”
“好。对了，世民，下午来找我一趟吧。”
邓总裁与肖婉莹选了一处临江的位置，李乘风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两人，心有千千结，而赵世民则是一把将其拉走，冷冷地道：“总裁的事，不要多管。”
“可那是婉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