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谨小慎微
听得师父自则灵山带回一个弟子，栎勤撇了手里的东西给一旁的仙娥。
“师父老人家还能带回来什么人，我倒要去看看！”
本来还一堆聚在一起逗趣的仙人，听得栎勤要敢着回去的时候，兴致黯然。
来了一个人拦住欲走的栎勤。
“栎勤君，卜元仙君不过是多收了个弟子，你总不能赶着去撵人家走吧！”
身后的人也听得，笑着说。
“是啊，栎勤君，卜元仙君就收个弟子，怎么惹得你这般不高兴。”
“难道，栎勤君是觉得，当年自己求了许久才做成卜元仙君的弟子，如今只是一个则灵山掌管鹤清露的丫头，就轻易被卜元仙君带回来，栎勤君不高兴了？”
似有人道破了栎勤心头的不满，一群人跟着笑起来。栎勤更是脸红得紧，急急摆开拦着的人，“你们这些，跟着我一个小小女子逗个什么趣！”
“栎勤君，我可是没有说错啊！”
边穆自来损栎勤惯了，栎勤便也没理他，一个转身，仙身便往枢净司去。
边穆看着栎勤离去的一道影，不免摇摇头，对身后的一群人道:“倒也不是个稳重的，她自去她的，我们还玩我们的。”
说罢，几个人又开始在摆弄起什么图阵，好不热闹。
枢净司内，温瑜刚识得若伶，听卜元说起这新收弟子的事，也自当是欢喜这位突如其来的小师妹。
卜元座下虽收有弟子，却也不过是温瑜和栎勤两人，几万年过去，倒也没再收什么弟子。如今师父老人家起了兴致，找个徒弟来热闹热闹，作为大弟子的，也算是为师父高兴。
“若伶师妹，今后就留在枢净司，若有什么难处，就与我说。”
“谢谢师兄！”若伶第一次见着传说中的卜元大弟子，眉宇间的温润之气，倒真同听旁人说的那般。
“栎勤现下怕还是在边穆君处，待栎勤回来，弟子再引她前去见若伶师妹！”栎勤经常偷溜处枢净司去玩耍，免不得温瑜为她打了多少次幌子。
“那丫头向来跳脱，”卜元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罢了，你且先安排若伶的住处吧！”
“是！”温瑜话音刚落，就听见栎勤的声音从殿在传进来。
“听说师父从则灵山带来一个新弟子？”
栎勤进了殿，先是朝上座的卜元行了个礼，“弟子栎勤拜见师父。”然后又朝温瑜行了一礼，“师兄！”
若伶在一旁打量着这个栎勤，虽是同一个门下，倒完全不同于温瑜的温文尔雅。
“这便是师父带回来的新弟子？”栎勤左右看了看若伶，问道。
若伶随即连忙朝栎勤行礼，“若伶见过师姐！”
栎勤本来就对卜元突然带回一个弟子，颇有微词，现下听了若伶唤她师姐，眉头不由皱起来。
“师父倒还没说清楚，为何收了你做徒弟，你倒乱叫起来！”
温瑜莞尔一笑，对若伶道:“你莫管她，栎勤向来如此，没有恶意！”
若伶只好点点头。
“为师多收个徒弟，倒要先向你报备了？”卜元虽是质问，语气里却没有很是强硬。
“各司收弟子甚是严苛，师父怎可，如此草率。”
“哪里草率了，”卜元抚了抚下巴的胡子，“我老头子走个后门，收个和眼缘的弟子，坏不了规矩。”
“可是，”
栎勤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温瑜出言拦下。
“栎勤，师父前日布置的课业，你可完成了？”
栎勤抬头看了眼卜元，气势明显弱了几分，答道:“还没，”
“那便先去完成，待会儿我检查。”温瑜始终温言细语。
温瑜有意要阻止栎勤，栎勤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愤愤的朝若伶瞪了一眼，然后离开。
若伶虽自幼随姑姑长大，没见过天宫长什么样，倒也是听姑姑说过的。姑姑曾作为天宫娘娘的侍女，在天宫伺候过，后来嫁到了下界才离开天宫。
若伶随着温瑜的指引，一路看过仙池里开得正盛得碧莲，转过九曲长亭，又绕了个偏殿，才终于到自己得正寝。
“这便是你今后要住的地方，看看可还满意。”温瑜将若伶领进殿，转身对身后的若伶到。
“谢谢师兄，若伶很满意。”
“那便好，”
若伶仔细打量着殿内的各种陈设。
“方才经过的那个偏殿，便是栎勤的寝殿，若是有什么事，也可去寻她。”
“若伶明白。”
温瑜不做久留，便离开。
刚出了殿门，一个小仙君就过来叫走他。
若伶已经来到天宫多日，除了每日同栎勤听卜元讲学，也要跟着枢净司里的嬷嬷学规矩。
虽然姑姑曾在天宫任职，倒没怎么交过若伶天宫上的规矩。
交若伶规矩的嬷嬷是个严苛得紧的，几次见若伶做的不好，便是要罚的。
这日，若伶被罚到厨房做点心，才刚准备将同姑姑学来的桂花糕做出来，桂花便被嬷嬷下令让小仙娥撤走了。
若伶不会别的，只得乱做，才半日功夫，将厨房搞得鸡飞狗跳，惹得嬷嬷大怒，将她敢了回去。
“我知道姑娘是卜元仙君带来的，也是卜元仙君刚认的弟子，只是，这天宫也是有规矩的，就是再得卜元仙君的庇护，也要守着规矩。”嬷嬷对于若伶的一无是处已经是忍无可忍。
“若伶谨遵嬷嬷教诲。”
若伶也懊恼自己怎么这样笨，以前姑姑常夸她聪明，现在她倒开始觉得姑姑可能是哄她的了。
半月余，若伶倒是谨言慎行的，生怕惹了麻烦，坏了规矩，但也好在同枢净司的其他仙娥相交盛好，多了几个玩伴。
“听说枫沁司佘尹仙人下月的寿宴邀我们枢净司过去帮忙。”正在打扫的一位小仙娥突然兴致大好。
“枫沁司多的是宫人，传我们枢净司的去做甚？”其他仙娥不解，也正是问到了若伶心里的疑惑。
“佘尹仙人曾不知怎的惹了卜元仙君不快，现在主动要枢净司的去帮忙，不过是缓解同卜元仙君的尴尬。”那位仙娥答道。
“佘尹仙人向来脾气硬，莫说是卜元仙君受不了，就连枫沁司伺候的宫人也都受不得的。”
栎勤刚进来，就看见一群仙娥围在一起，还喧哗吵闹的紧，不禁大喝一声：“这是在乱嚼什么舌根，不怕师父听见。”
众人不再说话，急忙将手里的事情忙活得比刚刚还快。
栎勤见没谁搭理，有些觉得没面子。随后，目光投向正在擦柱子的若伶。
“你倒不好好温习师父教授的术法，跑来这里跟她们瞎闹什么。”
若伶放下手里的帕子，过来行礼，“师父昨日教的术法若伶已经掌握了七八分。”
“掌握七八分就敢懈怠了，各司里哪位弟子不是用功学习的，你倒是特殊了，师父破例收了你，连平时课业都不好好完成了。”
栎勤虽是个极爱玩的，但也不见得能容忍一个她本不入眼的在卜元仙君这里得了特殊。
“哟，好大的微风。”
边穆在远处就听见了栎勤的话，不免觉得可笑。一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在他面前跟个无赖似的，现下倒装起好学的乖徒来。
众人朝边穆行礼，便退了下去。
栎勤自知在边穆面前装不得什么君子，“你倒是闲的，跑来我们枢净司做什么。”
“倒不做什么，来寻温瑜讨杯酒喝。”
温瑜本就不善饮酒，边穆这个借口烂得可以，栎勤不免翻了个白眼。
“要喝酒，不去寻那好酒的云苏，来寻我师兄找哪门子酒喝。”
这一向高傲自持的师姐倒是此时显得没那么威严冷酷。若伶见着边穆和栎勤两人的样子，不禁想起一句话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在下边穆，姑娘可是卜元仙君刚收的新弟子，若伶姑娘。”
边穆将视线收回，放到若伶身上。
“若伶见过边穆君，”
“无需那些规矩，”边穆随性惯了，也不怎么将这些天宫的规矩看得多重要。
“这枢净司我以后常来，难免时长见到，不必每次都这般客气。”
若伶只是抵着头，没做什么回应。
“这枢净司里，平日除了个安静少言的大弟子，一个，，，”边穆有意回头看了栎勤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妹，一个闲来养鱼种花的无聊师父，如今多了个人，倒是显得热闹起来。”
枢净司弟子不多，宫人虽也不少，倒还是比别的司寡淡些。况且，一个弟子喜静，一个弟子是宫人不敢惹的主。
“若伶姑娘来的时日不多，倒还习惯？”
“回边穆君的话，多得师父师兄和师姐的照拂，慢慢也就习惯了。”
边穆好笑的看了看一旁没什么好脸色的栎勤。
“你倒是个懂事的，这家伙平日里，没欺负你倒是稀奇的，你倒还多谢她。”
栎勤给了边穆一掌，“她做的不对，我做师姐的倒是说也说不得了，况且，这是我们枢净司的事，你一个旁人多什么口舌。”
若伶见栎勤有些生气，一时急了起来。“边穆君说的不对，师姐对若伶的照顾有加，若伶感怀在心的。”
若伶自幼同姑姑长大，孤苦伶仃的，总是被旁的欺负。若是说她自幼克父克母也就罢了，就连痛失丈夫的姑姑也被下界里别的小仙说成祸害。
自小被欺负惯了，心性倒愈发显得自卑。得了福音来天界做卜元仙君座下的弟子，她倒不想再多生事端来。
“你也不必说什么恭维我的话，只管做好你自己就是，”栎勤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边穆看着离去的栎勤，“这丫头，定是温瑜多日没管教了，愈发狂妄起来。”
“若伶姑娘切勿与她计较，不过也是个没怎么长大的丫头。”
“栎勤师姐人心向善，不会为难若伶，若伶没什么计较的。”
她在下界里见过的心怀不正的人多了，倒也看得清楚，孰是孰非。栎勤虽是对她有些凶，有时说话也重些，她也着实怕一个不小心更惹得栎勤不高兴。可是她也能看得出来，栎勤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她。
一个自小被师父师兄和朋友宠爱长大的，脾性又能坏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