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感恩
卜元仙君翻腻了阁中的典籍，闲来无事，打发弟子修养池中的鱼，便一道祥云，飞去则灵山。
修守则灵山的老道嬉笑相迎，摆出林间新摘的果子。
“仙君来的正好，这仙梨刚染过七十九道鹤清露，正是浓甜之时。”
卜元仙君捡来一颗，轻咬一口，回味良久，才点点头。
“果真正是浓甜之时。”
“全都是按仙君吩咐的，透提半盏，三日一循，昨日还说，梨香四溢，准备今日摘了给仙君送到天宫去。”
宓寿倒来一杯仙酿，又转身朝某个方向吩咐了一声，“仙君喜静，尔等先行退去。”
“倒也不必，整日待在枢净司也着实闷得紧，到你这来看看，倒还乐自在。”
“仙君掌管枢净司，事多冗杂，必是劳神，这仙酿有缓解疲乏之效，仙君请。”
卜元仙君饮下仙酿，合上眼眸，似回味无穷，许久，也不见睁开眼。
“此仙酿虽比不得扶扦山的醉扶秋，倒也算浓烈，下仙自知仙君饮得。”
卜元终于睁开眼，笑了笑，“你呀，这几十万年，倒是乐得同扶扦山那老头子比。”
“不过是闲来，找点乐子，”
宓寿同扶扦山的庚居仙人几十万年的老友，因着各居一方，两人又向来自傲，免不得，那些不大不小的事来做比，也当当乐子，在众仙家面前，倒也出过不少笑话。
“方才瞧见一姑娘，端着鹤清露，模样倒像是没见过。”卜元仙君想起，来时，遇见的女子。
宓寿沉思些许才方知晓，卜元仙君说的，是被派去打理鹤清露的若伶。
“那姑娘是刚来的，无父无母，是亲姑姑抚养的，姑姑故去后，孤苦伶仃，倒也可怜。”
“瞧着，资质不错，可有修习过术法。”
“尚未，不过，自幼在山间生养，倒吸收不少山间灵气，下仙也是瞧见她有可塑之质，又身世可怜，才将其带来则灵山。”
卜元仙君笑了两声，才缓缓道：“宓寿君倒还是一如慈悲心，几万年间，则灵山是收了不少孤苦无依的孩子。”
宓寿君是个心思极细致温柔的，若是到了凡间，因着不得擅自用仙术帮助凡人，又见人间哀苦，归来后，茶饭不思，也身着哀痛。若是在哪里见了个身世可怜的无名小辈，对仙法有深厚造诣的，也舍不得弃之。
“下仙不过是给指了条修行的正道，往后若要修身成仙，还要看他们的造诣。”
“说的也是不错，虽是这天界各司弟子众多，便也苛刻，先是没个上百年的修为，也难以入得。这则灵山倒也护养了不少想修习术法之人。”
天界自是有着天界的规矩，尤其是各司在招收弟子时，又尤为严苛，许多刚修习术法的自是入不得。
“一念之差，魔神两界，数百万年前，天界不也是没有过。”
“急功近利倒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做神仙的，有时，倒还比人间更好功名成绩。”
卜元仙君下到则灵山已过半日，又刚饮了一盏仙酿，后劲足，正躺在树上歇息，宓寿怕扰了卜元清梦，特地吩咐旁人不得靠近。
时过一日，卜元自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耳边倒还有充斥着吵闹。
方见不远处，几个女子围在一起，声音虽是不大，倒还是让卜元醒了过来。
“这天宫的仙君下来，你就迫不及待想过来要些什么好处了？”其中一个姑娘不免声音大了起来。
“就是，宓寿君前半月刚领她到则灵山，就派了职事，不知道里面卖了多少乖。”另一个姑娘咄咄逼人出言。
离得近了，卜元才看得清，那个被围在中间，受众人指责的是见过的若伶。
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虽不算是什么有辱规矩的，倒免不得算是辱了斯文，坏了仙家修身修性的的目的。
卜元正想着，何时要找宓寿君来好好管教管教。却听见若伶开口道：“各位姐姐说若伶不是，倒合情理，若伶刚来，有许多地方不如各位姐姐，只是，各位姐姐出言不加思虑，先是说宓寿君不是，后又是要损卜元仙君威信，若是让两位仙君知道了，姐姐不怕，得罪了两位仙君。”
刚还指责若伶的两位姑娘有些气愤却也哑口无言。
“不过是个不识天高地厚的丫头，你当真以为，我还怕了你不成。”
说罢，几个姑娘愤然离去，若伶见众人离去，无奈摇摇头，捡起地上的东西，也准备离开。
才转身便看见卜元站在树下，离得不远。
若伶复又将东西放下，朝卜元行礼。
“见过卜元仙君。”
“不必多礼。”卜元走过去。
“方才叨扰了仙君清梦，若伶领罪，请仙君责罚。”
若伶是个聪明的，宓寿刚吩咐不得打扰卜元仙君，那些平日里找她麻烦惯的人却没什么眼界，擅自在此大闹，必然是扰到了卜元的，若伶先将罪领了来，也好过先君的罪罚。
“无事，本君喝了点久酒，睡得沉，若是再不醒来，只怕还得唤人来叫的。”
卜元仔细瞧了瞧若伶脸上的表情，平静，沉稳。
“第一次见，怎么知道是本君。”
“回仙君，若伶到则灵山虽才月余，也识得些人，若伶没见过仙君，但仙君身姿气度不凡，况且，今日又听说仙君降临，宓寿君吩咐过，仙君在林间休息，若伶这才猜的。”
“方才，那些人如此扰你，你可告知过宓寿君。”
“给位姐姐不过是给若伶提个醒，于若伶有益。”
“哦，如此说来，你倒是真有刻意吸引本君注意的意思了。”
若伶被吓了一跳，又赶紧跪在地上。“仙君赎罪，若伶并无此意。”
卜元笑了笑，将若伶从地上拉起来。“现下可不是正引得本君注意了。”
“仙君降罪。”
“你这丫头倒开不得玩笑，”
若伶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君倒是见了你，分外和眼缘，恰好，本君那里缺个弟子，你可想随本君回天宫？”
“若伶不敢。”若伶惶恐不急。
“本君不过是想破例收个弟子，你有何不敢。”
若伶也说不出哪里不敢，只就是觉得，这件事太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最终，若伶还是在众人的疑惑和不满中，随卜元仙君上了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