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星辰坠落
连司大吼，声音听起来嘶哑干涩，他今天大吼的次数，恐怕比往常一年的次数还要多。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酒德麻衣如梦初醒，从天空中那场危险而美丽的坠落中清醒，她迈起大长腿，三两步就跑到连司身前。
蒙托也想跑，可他的四肢都被看不见的力量压倒在地，令他动弹不得。
陨石降临。
这是一场远比先前展示时更加剧烈盛大的爆炸，剧烈的爆炸搅动了空气，后者飞速旋转，吸附了大量火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橙红色的龙卷风。
陨石砸中蒙托时，连司和酒德麻衣顿感脚下大地一震，随即无数皲裂纹以陨石着地点为源头，飞速像四周蔓延，到最后，蔓延出四五十米远。
如果此时有人乘坐直升机往下望去，就会发现这里像是有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把这块大地当做砧板，用铁锤用力把一根铁钉砸进大地，第一次敲击就令砧板颤抖皲裂。
不远处有一片冰封中的琥珀，在高温中，封冻的冰面几乎一瞬间就化为热水，又在下一瞬间蒸发成炙热的蒸汽，浓得像是一场大雾。
湖面剧烈沸腾，无数鳜鱼、鲑鱼和鲮鱼被高温煮死，翻着白肚浮到水面上，空气里散发出可疑的肉香。
酒德麻衣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先前连司让她过去，她其实并没有抱有能活下来的庆幸之心。
毕竟她也看到了那颗陨石有多大，不客气的说，即便没有那种神秘的束缚力量，让蒙托在看到陨石降落的一瞬间就开溜，等陨石降落，他也未必能跑脱。
但她对这个结局还算满意。她既没有死于蒙托那只怪物之手，死后的尸体也不用遭受侮辱，也不用变成死侍，和蒙托一样长出恶心的鳞片和角爪，失去属于人的感情，彻底沦为只知道杀戮的兵器。
这样挺好，和连司一起死于他召唤的陨石天火，在陨石降落的一瞬间，她恐怕就死了，又快又不痛，甚至还有种死于星辰坠落的浪漫。
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迎接这一切。
然而过了好久，她都还是没有死，甚至迄今为止感受到的最大的冲击，就是陨石砸在大地上时传来的那一阵撼动。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发现连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召唤出了一个炼金领域，火焰、爆炸、冲击波和飞速袭来的树干在进入这一领域后，都会逐渐“平静”。
铺天盖地的大火飞快萎缩成火苗，最终熄灭；剧烈的爆炸与冲击波同理，偶尔有格外强烈，甚至能穿透炼金领域的冲击波，等传到两人脸上时，动静还不如一道微风：树干更是甫一进入炼金领域，立刻颓然倒地，掉在地上。
“无尘之地？”酒德麻衣讶异地开口，她今天讶异了太多次，首先是发现自己居然是被蒙托篡改了认知，她并不是某所大学的助教；其次是被蒙托和连司交谈中的秘辛惊到，而现在，最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群体认知篡改再可怖，至少可以用言灵领域浩瀚无垠，人类知道的只是沧海一粟来解释；时空穿梭再科幻，至少她没有当面看见，感触不深。
可现在，她刚刚看到连司用三分钟的时间，使用了一个恐怖到足以称之为“天灾”级别的灭世言灵，随即又使用了可以阻挡一切的言灵领域“无尘之地”。
这时候被天降陨石震惊的她突然想到，先前连司还展露了刹那的言灵。
这么说，他一个人足足有三种言灵。
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让酒德麻衣大脑都有些混乱。
连司身具三种言灵，看样子并不算太起眼，至少比不上群体认知篡改和时空穿梭，然而它暗示的东西......
酒德麻衣向前走了几步，不顾连司的劝阻，看向连司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语气意味难明，“你......动用了三种言灵？”
连司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他看着爆炸和冲击波已经结束，火焰也没有蔓延过来，索性解除了无尘之地，无力地坐倒。
陨星是高危级别的言灵，极度耗费使用者的精力。连司在第一次释放陨星后，还开启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无尘之地，现在的他，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蒙托干掉。
酒德麻衣扶住连司，跪坐下来，把后者的头抱住，免得他磕在地上。
“嗯。”连司望着依旧通红的天空，不断有灰烬从天而降，那是被焚烧殆尽的树木和荒草，它们被火龙卷吹到天空后又落下来，这么看过去，仿佛整片天空都在粉碎坠落。
而这一杰作正是连司制造的。
酒德麻衣轻轻说，“言灵学里有一条很重要的原则......”
“混血种只能掌握一种除原言灵进化版外的言灵，是吧。”连司笑着说，真难为他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酒德麻衣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那三个言灵，刹那、召唤陨石的言灵、无尘之地，哪个看上去也不像另外一个的进化版。
那么，此刻这个枕着她的大腿，看起来虚弱到随时可能昏厥的男孩......是一条尚未苏醒的龙么？
如果他是一条龙，自己是否应该趁着他虚弱时，干掉他呢？
酒德麻衣一只手轻轻拍着连司的腰，像是妈妈在哄孩子入睡，另一只手已经探进装着苦无的袋子里。
连司依旧楞楞地望着天空，并没有发现酒德麻衣的小动作，“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应该是，但我觉得我不该是。”
酒德麻衣握住苦无的动作松了松，她同样轻声问道，“能讲讲你是怎么和酒德亚纪认识的吗？她现在还在和那个头发梳成整齐大背头的学究谈恋爱么？”
连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指的是谁，不免失声一笑，“我是卡塞尔学院的一年级生嘛，刚入学。亚纪师姐和叶胜师兄是我的面试官，面试前她还请我吃梅子呢，入学后她还帮我在一家日料店点餐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