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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迪麦森尔教授

在一旁的酒德麻衣困惑地眨眨眼睛,她有点疑惑自己怎么忘了教授的名字。

是的,教授的名字是......迪麦森尔,迪麦森尔教授,她的导师,一位......在古生物学上颇有建树的学者.......

她的困惑稍微减轻了些,并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

连司礼貌地握住教授伸出的手,在相握时,对方微微用力,片刻后松开。

“是您邀请我来赴宴的吗,迪麦森尔教授?”

迪麦森尔眨眨眼睛,“如果车内没有第二个恰巧也研究锤头鳌与加拿大鞭足虫的迪麦森尔先生,那应该是我没错了。”

四人入座,餐桌上暂时还没有上菜,只有一瓶佐餐酒与一叠羊奶奶酪。

迪麦森尔殷勤而不失矜持地为连司倒上一整郁金香杯的佐餐酒,酒液深红,折射着细碎如星的灯光,“正菜还在制作,连司先生,您可以先尝尝这杯佐餐的蔓越莓酒,不是什么昂贵的玩意儿,但味道相当不错。”

他举起杯,说了几句美好寓意的祝酒词,随即与连司轻轻碰杯。

连司轻轻咂了咂杯里的酒液,尝起来既有水果的清香,又有酒精的刺激,回味下,还有一丝很浅的苦涩,作为一瓶佐餐酒,它确实相当开胃。

酒德麻衣和金多姆只是默默地饮酒,一言不发。

这一切都被连司看在眼里,他若有所思,看起来这只“科考队”真正的话事人,就是眼前的教授了。

两人攀谈了一会儿,连司发现,虽然迪麦森尔自称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然而他那副派头和伦敦腔都更像是一位英伦老派绅士。

看起来这是一位精英教授啊,连司转动着手上的郁金香杯,嘴上与迪麦森尔有来有回,心里飞快分析着眼前三人。

金多姆是最容易看穿的。他是个非常典型的美国南部红脖子退役军人,老派,硬朗,有时直率得近乎粗鲁。

酒德麻衣就要困难的多,倒不是她比金多姆神秘,而是她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和表面那副年轻有为的大学助教形象不一样的气质出来。

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特质,非要说的话,类似于猛兽伪装成绵羊娇弱,她其实已经伪装得很好了,但旁人偶尔仍然能从她龇牙咧嘴时露出的獠牙心惊。

不对,其实也不准确,连司看得出来,对方似乎并没有伪装,应该是......遗忘。

对!遗忘!她不是伪装成绵羊的老虎,她是......忘记了自己身份,真的以为自己是头娇弱绵羊的老虎。

并且是头发育良好的绵羊,连司瞟了一眼酒德麻衣的长腿大胸,如是想。

菜肴从侧门流水般送上来,连司有些恍惚,在这间说不上逼仄,但也不宽敞的房车房间里,对方营造出一场丰盛的晚宴。

连司想着自己吃的微甜口,令人反胃的能量棒和芹菜味儿的松树嫩根,再想想自己自从离开了林木线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居然是那团五官不太周正的孽欲血肉煮的洋葱土豆汤,不免更悲伤了。

迪麦森尔举起酒杯,和连司轻轻碰了碰,“连司先生是哪里人?第一次来到阿尔卑斯冒险么,这可不是个友好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点隐隐的不礼貌,随即补充道,“即便像连司先生这样优秀的登山者,也会困顿于这片白茫茫的地狱的。”

连司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开始打嘀咕。

迪麦森尔教授这是......在摸我的底么?

连司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当然不能坦诚道出,即便忽略长老会对于守秘的严苛规定和残酷手段,这也不是一个很好解释的话题。

不过真要说好像也没什么,毕竟如果他对眼前三人说自己是一位混血的小龙人,此行目的是来收集一堆巨龙的骨头,说不定会把他们都逗乐,表示连司这个笑话挺有想象力的。

“我是个喜欢挑战绝地的冒险者,这次来到阿尔卑斯,是想要征服这座拿破仑也没有征服的高山,如今看来,我有些自大了,是这座山把我征服了才对。”

连司说着一些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迪麦森尔和其他两人看样子相信了连司的说辞,毕竟正常人很难做出孤身一人翻越阿尔卑斯无人区这种老寿星上吊,嫌命长的事儿。

也只有那帮热衷于极限挑战的冒险狂们会如此了。

“原来如此,您的勇气令人赞叹,成功与否倒还在其次了,敬人类的挑战荒野的勇气。”

迪伦冷得直跺脚,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后悔。

刚才和连司聊天的时候,他把自己珍藏的香蕉酒拿了出来,结果等再拿回来,那些酒已经被同僚们喝个干干净净了。

他甚至没有火烤。

这支队伍的成员大多是退役军人,金多姆在扎营时,除了围在篝火边的明哨,还分配了躲在阴影里的暗哨。

这在陌生危险的环境里当然是正确的命令,可这就苦了迪伦了。

他用力搓了搓戴着战术手套的双手,低声咒骂,“公司的军械采购部门吃了多少回扣?

这手套一点儿也不保暖,真该让那群坐在办公室里勾勾画画的老爷们也跟我们出一次外勤,妈的。”

兀自在埋怨中的迪伦并没有发现危险正悄然到来。

一张灰白的皮毯缓缓地从他脚后跟爬了上去。

迪伦打了个喷嚏,即便搁着厚厚的迷彩裤,他依然感觉脚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爬。

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在亚马逊热带雨林里集训时的阴影,也是同样的感觉到脚上有东西在爬,当他低下头观察时,才发现自己腿上密密麻麻全是山蚂蝗,扯起裤腿,有几只格外肥大,吸血吸到发粉的蚂蟥正吸附在他的小腿上。

他猛地摇摇头,把那些不太愉快的记忆都摇掉,心里嘲笑起自己太能联想。

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里,什么蚂蟥能生存下来?

但他仍然往下看去,或许是因为惯性。

他陷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一副景象,是长满三层内附倒刺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