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鬼魂竟是我自己
酒德麻衣沿着房车的过道飞快奔跑,急促地冲进教授的房间,一路上,她心跳如擂鼓。
同样陷入恐慌的金多姆不敢发声,跟在她后面。
作为一名退役的前海军陆战队队员,他居然有些跟不上酒德麻衣的速度,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定大为吃惊,但眼下事态紧急,他都忘了这一茬。
教授在煮红茶,空气里弥散着茶香,桌上已经摆上了一排精致的茶杯。
他看着一脸惶恐的酒德麻衣与金多姆,皱着眉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两位?你们平常可不是这么激动的人。”
酒德麻衣剧烈地喘息,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说不上话来,幸好还有金多姆。
金多姆不多废话,开门见山,“教授,我们遇到了一个......和蒙托博士一样的,曾经出现在二十年前的鬼魂,那个叫连司的家伙。”
“连司?”教授面色微变,“你们确认是他吗?要知道,那份二十年前的日记,对这个叫连司的神秘人的画像并不清晰。”
酒德麻衣此刻终于喘匀了气,她沉重地回答,“恐怕是的。他和日记里记载的一样,年轻英俊,风采照人。”
说到这里,她犹豫地停下,仿佛是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有些太不合逻辑,“最重要的是,他自称连司。”
金多姆沉重地补充,“看起来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教授才慢慢开口,“也就是说,我们真的遇到了那个......二十年前穿越到现在,又或者说是从不久前那场灾难逃到了过去的......历史鬼魂?”
他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别的东西。
酒德麻衣和金多姆愕然,他们看向教授,教授此刻居然显得有些......激动?
“教授?”酒德麻衣试探着呼唤教授,教授眼下的状态,怎么看怎么像是中了邪。
金多姆的手已经悄悄探到了腰包里,无声地握住了手枪的握把。
他的手枪从来不关保险,以利于随时拔枪就射。
在这种地方,在这种场合,听到这种诡异至极的事,遇到变得古怪的教授,他那根紧绷着的弦快断了。
教授仿佛猜到了两人在想什么,他用依旧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麻衣,金多姆,我没疯。”
两人依旧警惕,毕竟从来没有承认自己疯了的疯子。
教授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他缓缓移动视线,与两人对视,两人眼中高光逐渐消失。
“听着,麻衣,金多姆先生,你们不觉得这正是一次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吗?一个走进二十年前重重迷雾中的机会。
那个叫做连司的少年,如果真的是二十年前,出现在阿什顿笔记上的神秘鬼魂,那么他一定知道许多营地和蒙顿的秘辛。
鬼魂只有在尚未出现时可怕,而现在他站在我们面前了,正大光明毫不掩藏,你们究竟在怕些什么呢?”
他的话仿佛带有魔力,酒德麻衣和金多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教授,那么我们该怎么做?捉住连司,把他监禁起来,拷问秘密么?”
“不,我们是文明人,麻衣,金多姆。我们并不确定那个少年是否只是个恰巧与鬼魂重名的普通登山者,我们不能这么鲁莽。”
教授此刻反而变成了最保守谨慎的一个人,他语气温和循循善诱,“现在快天黑了,我们本来也要扎营休息了。你们去邀请连司来房车上共进一顿晚餐吧,我们可以旁敲侧击,问出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酒德麻衣和金多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教授。我们这就去邀请他。”
教授点点头,“去吧,我去冷柜看看还有没有圣彼得堡的大马哈鱼鱼子酱,在这苦寒之地,我们同样不要亏待了客人。”
“邀请我参加晚餐?”连司放下手里不知道哪个雇佣兵的白铁扁酒壶,显得相当意外,“这怎么好意思?我从您那里得到了足够下山的补给,就已经承蒙关照了。”
酒德麻衣微笑道,“为什么不呢,连司?有这样一句谚语,不知道你是否听过:‘登山者之间的友谊只需要一口烈酒。’你和我们的护卫们喝了不止一口烈酒,那么我们的友谊也不应该只有萍水相逢的缘分。”
连司目光闪烁,对方都这么说了,他再推辞,未免却之不恭,在刚刚才慷慨地赠送了他五日分量罐头的酒德麻衣面前,他还是很难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还回去扁酒罐,跟随酒德麻衣和金多姆上了车。
进入过道后,他走在两人后面,绷紧了肌肉。
虽然没有说,可他着实对这不期而至的邀约疑心不已,但在两人没有暴露出明显敌意的情况下,他总不能先下手为强,来一个血溅鸳鸯楼夜族吕伯奢。
那他这就不是警惕,而是受迫害妄想症了。
因此他只能貌似闲适地听着酒德麻衣介绍房车里悬挂着的艺术品,不时附和两句,实际上警惕至极。
好在他的背后又有点硌了,那是武器带给他的安心感。
酒德麻衣此刻的紧张减轻了不少。为了舒缓情绪,她向连司介绍了房车里不少大家之作。
金多姆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直挠头,这属实是他的知识盲区了,你也很难指望一位十七岁就参军的美国南部红脖子男性对油画有什么见解。
令她意外的是,连司居然对于艺术也颇有见地,甚至两人的审美都很接近,格外喜欢荷兰画家维米尔的那副《倒牛奶的女仆》。
连司聪明地没有出声询问这副画的真假,这副传世名作本来应该收藏于阿姆斯特丹国立美术馆,而不是出现在一辆豪华却无名的房车内。
房车再大也只是一辆车,没过多久,酒德麻衣和金多姆就带领着连司到了教授的房间。
后者正襟危坐,看到客人到来后,以一个既不显得太过急切以至于谄媚,又不太迟钝近乎傲慢,不快不慢的速度站起来,伸出手,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欢迎您的赴约,连司先生,我是这支科考团的赞助人,迪麦森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