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买仆
历经数千里跋涉，终于安顿下来，贺南天总算睡了一夜安稳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走出房门，诗音正坐在院中，悠闲的品着功夫茶。
贺南天急忙跑进饭堂，果然餐桌上只剩下了冰冷的残羹剩饭。
勉强填饱肚子，贺南天回到院中，毫不客气的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饮下暖了暖胃，询问诗音：“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几天？”
“三天后，四海货栈有商队前往西蜀。”在贺南天酣睡之时，诗音已经与王允德商议好了下一步的行程。
“我们还要扮作护卫与商队同行吗？”贺南天随口询问。
诗音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贺南天眼神一转，身体稍稍靠向诗音建议道：“不如换个身份，扮作富家公子和小姐，假作前往西蜀寻亲，寄托于商队同行。”他不想再当骑马护卫一路吃风饮露，辛苦赶路，还要被商队管事使唤着干活。
诗音稍稍皱眉，看了看满怀期盼的贺南天，犹豫着没有拒绝。
贺南天连忙继续争取：“到了蜀国，我们可以借口寻亲无果，继续东行，随便搭一艘客船前往南唐，也免得引人怀疑不是？！”
诗音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同意了贺南天的建议。四海货栈在蜀国没有设立分号，与南唐也无货运往来。与其到蜀国后再另换身份，确实不如提前以合适的身份前往蜀国，再入南唐。
贺南天这一路上不断的向诗音提出各种诉求，屡遭拒绝，这次终于得到回应，立刻兴奋起来。他得寸进尺，继续建议道：“不如买几名男女仆人，沿途照顾你我起居。主人让我们去南唐游玩一年，不必赶时间的。我们可以乘马车与商队同行，慢慢欣赏沿途景色。”
买仆人伺候他起居才是贺南天的最终目的。由俭由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一个王侯公子，娇生惯养十八年的纨绔子弟，难以再适应风餐露宿的平民生活。
“你有钱吗？”诗音轻蔑的看了看贺南天，故意戳他痛处。
贺南天面露尴尬，恳求诗音：“你先垫付，等我成了南唐首富，加倍还你。”
诗音用轻蔑的眼神扫视贺南天全身上下一遍，冷哼一声，站起身向院外走去。
“十倍还你。”贺南天担心诗音拒绝，连忙加码。
“不是要去买奴隶吗？走啊。”诗音脚步不停，提示贺南天抓紧跟上。
“你同意了？”贺南天惊喜莫名，连忙追上诗音，出了院子。
两人骑了战马来到城东奴隶市场，贺南天掰着手指，不停的在诗音耳边嘀咕：“我们可以扮作兄妹前往蜀国，一路上最少需要一名车夫，一名侍女，一名护卫。如果你不愿意在沿途做饭，还要找一个好厨子。侍女最好选个年轻漂亮些的，护卫也要找个高大威猛些的。你一个富家女，最好不要轻易显露功夫，以免惹人怀疑。”
诗音也不理睬贺南天的自言自语，自顾前行，眼神在路边一群群男女奴隶身上扫视。对于买几名奴隶，买什么样的奴隶，诗音自有打算。
西夏位于丝绸之路起点，许多国家的商队都要从这里出发前往中亚。远行的商队需要大量廉价的护卫和仆人，所以西夏的奴隶贸易十分红火。灵州城内的奴隶市场沿城东主街自北向南延伸，足有十余里长短，市场内人流涌动，热闹非凡。
两人在人流中慢步穿行，不停有奴隶贩子拦路推介自己手中的奴隶，遭到拒绝后还不肯罢休，大多追随几步询问两人对奴隶有什么样的需求，直到两人去到下个摊位，才无奈放弃。
贺南天也锲而不舍的指着路边的奴隶向诗音建议，但他选中的奴隶，诗音没有多看上哪怕一眼。
诗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名囚禁在铁笼中的奴隶，询问迎上前来的奴隶贩子：“这个人什么价钱？”
有生意上门，奴隶贩子脸上乐开了花，“其他奴隶一般只需要五个银币，但这家伙却要十个金币。您别看他并不高壮，但绝对是一名猛士。运他过来的路上，他徒手杀了我五名护卫。低于十个金币，我要赔上本钱的。”
诗音并没有被十个金币的高价吓退，而是停留下来，认真端详这名奴隶。
这人年纪不大，身材不高，穿着一身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蒙古棉袍，脸和手脚也廋得只剩下一层皮。被囚在铁笼中似乎也不能让奴隶贩子安心，还给他手脚和脖子拴上了指头粗细的铁链。
即便遭受如此虐待，这名奴隶脸上却没有一丝绝望的神情，一双眼睛更是亮的发光，有如黑夜中的启明星。
诗音和奴隶贩子的交谈没有丝毫影响到这名奴隶的静默打坐，他一脸淡然的看着热闹的街市，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贺南天也认真打量着这名奴隶，莫名感觉有些熟悉。他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类似老燕王贺炳章那种久居上位的威势与自信。
诗音还在犹豫要不要花费十个金币买下这名奴隶，却听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施主将他让与我如何？”
诗音转过头来，只见一名枯廋如柴，身穿红褐色袈裟，头戴黄色僧帽，手执禅杖的和尚，不紧不慢的走到她的身前，单手向她行了一个佛礼。
奴隶贩子立刻皱起了眉头，对僧人摆手：“鸠磨大师，我和你说过了，他值十个金币，一文钱也不能少。你的钱不够，就不必来搅我生意了。”
诗音不由感叹世间事如此凑巧，向鸠磨行了个佛礼，询问他道：“大师可是秋山活佛弟子，鸠磨禅师。”
鸠磨念了声阿弥陀佛，回复诗音：“秋山活佛正是家师，女施主可是与家师有缘？”
诗音笑了笑，反问鸠磨：“孛儿帖为何没来？”
鸠磨心中一惊，不明白这个西夏贵女如何认识孛儿帖。他目光有些躲闪，没有理会诗音，转对奴隶贩子说道：“家师曾与你说过，留着这个人，会给你和你的部族带去灾祸。你也答应过家师，让他的家人用五个金币赎他自由。”
奴隶贩子轻蔑的摇了摇头：“那是三个月前的价格。现在不管你怎么说，想带走他，拿十个金币过来。”
鸠磨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八枚金币和一份地契递与奴隶贩子：“虽然还差了两枚金币，但我愿以寺庙作为抵押。请容我三天时间，补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