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脱身
清晨的阳光，鸟兽的鸣叫，再次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安静的军营慢慢喧闹了起来。达成协议的巴尔虎和无忧分别下令拔营。
贺南天走出营帐，向格根的营地走去。格根换上了盔甲，带了几名侍女立于帐前，监督别吉卫队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见到贺南天依约前来，格根悄然一笑。
贺南天默默走上前向格根躬身行礼。格根故作不满，呵斥贺南天：“你一个投降之人，见了本别吉，为何不跪？传闻鹰扬军将士铁骨铮铮，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从来不会跪其他人。我想看看，你这个鹰扬军的叛徒，膝盖会不会打弯儿。”
如果换了平时，为了保命，贺南天早就放弃自尊，跪地求饶了。但想起与格根的约定，贺南天挺直身躯，硬着头皮反驳道：“苏赫答应过我，会以百夫长之礼相待。哒哒军中仿效大梁军规，早已废除了跪礼。”
格根故意装出被下属顶撞后的羞恼之态，询问身边女卫：“我们是不是还缺少一个马夫？”
女卫立刻心领神会，抱拳行礼回复：“是的。”
格根指了指贺南天：“就你吧。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同意，谁敢以百夫长之礼待你。”
几名女卫立刻一拥而上，将贺南天强按在地上，向格根行了跪礼，然后强拉着他去了马厩，交给掌管马夫的百夫长哲别看管，还特意叮嘱哲别：“这人得罪了别吉，被贬来这里受罚。看严一些，别让他跑了。”
哲别对女卫点了点头，转身吩咐贺南天：“去把战马喂饱。你要是敢跑，我直接砍了你的脑袋。”
贺南天不敢争辩，乖乖走向马厩，跟着其他马夫喂马。
过了片刻，苏赫带了手下过来求见格根。格根出帐接见，苏赫行了一个捶胸军礼，询问格根：“不知贺丰如何得罪了别吉，被贬去喂马？他是我们重要的人证，还请别吉将其交与我带回。我定会亲手打他三十鞭子，给别吉出气。”
格根轻蔑的看了一眼苏赫说道：“我说谁给他的底气当面顶撞我呢。我若是不将他还给你，你是不是会找巴尔虎过来亲自与我施压呢？”
苏赫连忙低头，“不敢。还请别吉不要为难在下。”
格根冷笑一声：“滚回去问一问巴尔虎，我是不是连讨要一个俘虏的权力都没有。”
苏赫不敢再顶撞格根，强忍怒气，行礼而退，带了手下急匆匆来向巴尔虎禀报。
巴尔虎正与无忧商议双方合作之事，顺便增进两人之间的了解和感情，哪有功夫理会此等小事，不等苏赫说完，就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吩咐苏赫退下。
苏赫无奈，躬身而退。无忧却心中起疑，提醒巴尔虎：“格根并非刁蛮任性之人，为何非要强行索要贺丰呢？难道这个贺丰有什么特别之处？”
巴尔虎呵呵一笑，回复无忧：“她这是在试探我对她的态度和容忍的底线。也是在试探我，有没有忘记答应过她的事情。”
“你答应了她什么？”
“等她助我接任了汗王，准许她带族人南下松江草原游猎，准许她的部落自建商队南下中原贸易。如果我连一个投降的奴隶都不肯让与她，她一定误会我没有履行承诺的诚意。”巴尔虎自信的笑了笑，大度的放过了对贺丰的怀疑。
在巴尔虎看来，一个投降的侍卫无关大局，有没有贺丰的证词，也无关紧要。
无忧也不愿平白得罪格根，不再干涉巴尔虎的决定，起身告辞。
巴尔虎亲自送无忧出了军营，向她承诺：“三个月之内，我定会求得父汗同意，派人前往北齐提亲。”
无忧心中一甜，回复巴尔虎：“我会全力配合格根，解除与燕王府的联姻之约。”
两人各自回营，出征的号鼓声随即响起。苏赫再次提醒巴尔虎：“燕王府百年来从未有过侍卫投降的情况，贺丰的行迹十分可疑。”
巴尔虎转头望向格根的营地，轻轻摇头：“联姻的事情还需她出力，此事不许再提。”
苏赫不甘心的询问巴尔虎：“她一个不受可汗重视又毫无母族势力的别吉，真有那么重要吗？”
巴尔虎瞪了苏赫一眼，警告他道：“狗若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快变成一头狼了。”
苏赫可不敢变成巴尔虎心中的白眼狼，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地行礼：“苏赫永远是主子最忠心的猎犬。”
“起来吧，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巴尔虎坐在战马上，拿脚尖轻轻点了点苏赫的肩头。
苏赫连磕三个响头，起身而退。虽然哒哒军中早就学着大梁的规矩取消了跪礼，但苏赫心中清楚，王子巴尔虎很享受别人跪拜磕头的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仪式感。
军鼓响了三通，大军陆续拔营。格根带着自己的护卫千人队来到营门前，准备跟随无忧前往上京。
巴尔虎立于营门相送，格根轻声一笑，上前与巴尔虎道别。
巴尔虎没有提贺丰的事情，只轻声叮嘱格根：“到了上京，一切小心。”
格根满怀信心的回复巴尔虎：“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定会做到。”
“我也一样。”巴尔虎再次向格根做出承诺。
格根打马前行，带领手下跟随北齐军队向北而去。巴尔虎目送格根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吊转马头，带领侍卫融入大军，向西返回哒哒王庭。
贺南天与贺丰、贺离等人也借两军交错之际，悄然目送对方分道而去。
躺在囚车中的贺丰、贺柔等人望着贺南天离去的背影如释重负，终于不必再担心贺南天做出有辱燕王府声誉的事情了。
高信和石永义也是暗松了一口气。真正的贺南天暂时逃离了哒哒人的掌控，等朝庭派人前来调查，真相揭开，可以让大梁国在这场风波之中摆脱被动。
贺南天同样有种挣脱牢笼的轻松。他始终想摆脱这个燕王庶子的身份束服，过上平常人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却一直没能如愿。现在哒哒人终于将他与贺家人分开了。自此鱼龙入海，他有了隐性埋名，另换身份的机会。
大军行进，速度不快，半天时间，只前进了三十里。时至正午，无忧令大军停止前进，休息半个时辰，派手下亲卫召格根上前相见。
格根带了亲卫来见无忧。两个草原姐妹再次相见，仿佛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亲密拥抱，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