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长夜无眠
哒哒首领并没有回答高信的任何问题，转身而去。大帐中的众人担心哒哒首领去而复返，不敢再出言交谈，匆忙填饱肚子，带着满心疑问，闭目休息。
哒哒首领回到自己帐中，掀开面纱，露出一副满是刀剑伤痕的狰狞面庞。一名贴身侍卫上前替他卸下铠甲，轻声汇报：“三王子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我将他们安置在了营外。”
“让他们明天一早，入帐来见。”首领轻轻点头，挥手令侍卫退下。
侍卫犹豫片刻，出言询问：“您真打算将燕王质子交与三王子？”
首领双目含泪，牙关紧咬，一字一顿的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虽然希望渺茫，但父仇难报，机会难得。我们已没了退路，也别无选择。”
侍卫见首领恨意难平，不敢再劝，轻轻抱拳，应诺而退。
首领于帐中独坐，渐渐平复下心绪，默默深思，突然喃喃自语：“高承啊高承，希望你不负智者之名，切莫辜负了本王这一番布局。”
贺南天也没有睡着。他的意识进入脑海，叫出瓦力，把李代桃僵之计全盘托出，忐忑不安的询问：“你能不能预测一下，我这个身份被人家揭穿的概率是多少？”
瓦力面露苦涩，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这些天想了一下，我给出的预测之所以出错，是因为主人提供的信息不够充分。如果您不放开思维，让我读取您的全部记忆，我很难做出精准的预测。”
贺南天凝视瓦力，轻轻摇头：“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了我吗？你来到我的大脑栖身，有何目的？”
瓦力知道贺南天对自己并无信任，连忙解释：“是你选择了我，而不是我选择了你。我只是一部机器，没有自己的意识，更没有什么自己的目的。”
出于对未知科技的顾忌，贺南天还是不愿相信瓦力的解释。他轻轻摇头，再次将瓦力封印了起来。他宁可失去瓦力的帮助，也不愿将自己的脑海向一部来源不明的机器彻底敞开。
平民出身的贺南天从来不相信什么天命所在，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从来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高信也没有睡熟，脑海中不断闪现一串串的问号。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派龙骑军来护送燕王质子北上；他不明白四皇子为什么突然决定隐瞒身份来到龙骑军；他也不明白，他那位视他如掌上明珠的智者老爹这次为什么不肯与他妥协，非要逼他随军北上。
四皇子石永义同样在闭目沉思，认真分析哒哒人袭击龙骑军的用意所在。在他看来，哒哒人的行动毫无道理。哒哒人真要谋反，何必扣押贺南天来同时得罪北齐呢？又何必袭击龙骑军留下造反的证据和口实呢？若哒哒人不想反，那又为了什么发动这次袭击呢？
石永义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戴了黑巾的哒哒首领的高大身影。石永义心中一动，“他为什么戴了黑巾，不让人看到他的脸呢？肯定是他的身份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石永义对这群哒哒骑军的真实身份起了怀疑，心中若干疑问瞬间有了答案。
中军帐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闭着眼睛，却没有酣声响起。贺丰、贺柔和贺离等人也是毫无睡意。
贺丰耳边不时响起临行之前新任燕王的那番叮嘱：“看住五公子，不可令其做出有辱贺氏之举。如遇紧急情形，不惜一切代价，亦可用一切手段阻止。”
贺丰内心长叹：“一入侯门深似海。豪门世家，果然毫无手足之情。”
贺丰却又想起临行之前，他的父亲对他说的那些话：“无论三公子之前待你如何，你现在是五公子的书僮。切记，为人仆从，忠字当头。五公子但有差池，不只你的性命难保，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也都会受你牵连。”
想起这些，贺丰无比庆幸自己与贺南天身形样貌相近，有机会互换了身份。如此一来，他既可以完成三公子的嘱托，不辱贺氏门楣，又可以保全五公子性命，不牵连自己家人。唯一可能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一条小命。
面对死亡，贺丰其实也十分胆怯。但想到家人，他又充满了慷慨赴死的勇气。
贺柔是帐中唯一的女性。她远远坐靠在角落中，辗转难眠。她被老夫人挑中，选为贺南天的贴身侍女，同样身负使命。
在老夫人院内数十侍女中，贺柔不但样貌出众，而且文武双全。老夫人育有六子，却仅有一女，可惜未及出嫁便已早逝。老夫人常与人言，贺柔类似其女贺若兰。也正因如此，贺柔极得老夫人宠爱。
天子下召，令燕王府派质子北上，并与齐国公主联姻。接到召书，老夫人极其为难。老燕王共有七子，六嫡一庶。大公子、二公子随军北征女直，壮烈殉国。三公子继承燕王爵位和将军职权不可为质。四公子入京，就学国子监，实为燕王府派往京城的质子，不可召回。六公子、七公子年仅十岁和八岁，未到成婚之年。数来数去，能派往北齐为质联姻的也只有庶出的五公子了。
老夫人担心外人误会，传她虐待庶子，久久不肯下定决心，只派人前往京城疏通，恳请皇帝准四公子北上为质，再派五公子、六公子、七公子入京读书。
京城没有消息传回，五公子却接连数次外逃。燕王府内和燕京城中盛传，老夫人虐待庶子，逼迫五公子过甚。
老夫人出身将门，性格刚烈，不愿解释，干脆下定决心，派五公子北上为质。
不过老夫人是个嘴硬心软之人，担心贺南天羸弱，孤身北上受辱，这才派了贺柔到他身边照顾。临行前老夫人交待贺柔：“若北齐公主敢欺辱小五，给我放手揍她。只要不出人命，一切事情，燕王府为你担之。”
想到这些，贺柔悄然张目，在贺丰与贺南天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暗暗沉思：“若平安脱险，公子与贺丰不用再把身份换回来该有多好啊。凭贺丰的文采武功，北齐公主肯定心甘情愿的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