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耳边传来清脆的喊声，语气焦急而担忧，还带着一丝怯生生。

我感觉到我的胳膊被人晃来晃去，有点烦躁，我想睁开眼，可是眼皮仿佛有着千斤重，想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而灵魂像是处于漂浮状态，却被束缚在身体里，动弹不得。

我醒不过来。

但是我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围事物，大概是我没反应，旁边的人声音越来越小，渐而抽泣起来，哽咽道：“小姐你别死…呜呜呜……小姐。”

我没死啊！但是你不知道先打个120吗？有没有常识啊妹妹！什么小姐小姐的，你搁这拍电影？

突然一束光射进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朦朦胧胧的世界逐渐清晰，我这是……醒了？

所见之处余晖已尽，天色暗淡。

湖面上渔火点点似繁星，湖水清清伴冷风，漾开三尺盈盈月色，雾气氤氲。

我愣住了。

“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少女身着青色长裙，挽着简单的发髻，一双杏眼里满是欣喜，转而又皱眉，“都怪那孙二小姐，明知道您身子骨弱，还带您来湖边，风大寒凉，湖水也是冰冷的很，您掉进去…呜呜呜……”

我：“……”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懂。

但我居然控制不住地开口说了一句话：“阿琴，扶我起来。”语罢还咳了两声。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

是因为屏风上的那个光点？穿越么？不太像，我倒是觉得我像故事之外的人，意识和灵魂都是独立存在的，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当一个旁观者。

所以，这是慕生？她说的“我会知道”就是把她过往经历一遍？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咳咳咳……”慕生被扶起时又忍不住掩面咳了两下，我都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阿琴慌忙道：“小姐，您怕是感染了风寒，咱们还是赶紧回府找大夫给您瞧瞧吧，免得落下病根。”

慕生轻轻点了点头，抬眸半晌又偏开，转身问道：“你可知是何人救的我？”

“是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呢，”阿琴掩嘴偷笑，眉梢是压不住的雀跃，“他路过见着小姐掉进了湖，就赶忙跳进去救您，只是不曾留下姓名就离去了。”

慕生垂下眼睑，语气听不出来情绪：“萍水相逢是最好。”

我不禁摸了摸下巴，这不是个经典的英雄救美的情节嘛，这慕生不开窍啊。萍水相逢是什么意思？希望再也不见么？

阿琴不再过多言语，敛了神色，只认认真真地搀着自家小姐，偶尔瞥一眼慕生，憋了半晌还是劝道：“孙家二小姐不是什么好人，她在看您掉进湖之后就跑了，我觉着她是蓄谋已久！”

这什么塑料闺蜜？我啧啧称奇，突然有点可怜起慕生，看这少言少语的，估计是父母也不待见，出门只有一个婢女，掉进湖也没人问，是挺惨的。

慕生沉默，好在阿琴是个话唠，也不嫌弃小姐身上湿漉漉的，步子缓慢：“天色已晚，离苏府还有些路，我知道前边有家客栈，只消委屈小姐一晚。好在临行前取了几两碎银子，不必连夜赶着回去了。”

“湿衣服在身上总是会着凉的，眼下店铺莫约关了大半，买不了干净的衣裳。赶明早您多睡会儿，我去买件新的。”阿琴不停地絮絮叨叨，也不觉着累。

慕生低低地叹息：“阿琴，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话是这么说，嘴角偷偷上扬的是谁？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无奈地笑。

“小姐，我是自愿的。”阿琴坚定的神色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快要溢出，配上圆圆的小脸，实在是有些可爱。

慕生在自责，大概是第一视角的原因，她的一切情绪我都能感知到，大部分是淡漠，像是经过千万次创伤的心被上了锁，毫无温度。

隐隐约约，好像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突然很想哭。

不是为她，是为我自己，一些似乎被遗忘的事情在脑海中闪过，熟悉又陌生。

痛苦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