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论美学的中国话语:金雅美学思想评论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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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的孕萌衍化与理论特点

李祎罡

人生论美学是当代中国美学话语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金雅是当代人生论美学的主要倡导者、建设者和代表人物之一,她对人生论美学的民族资源挖掘、理论话语建构、精神旨趣阐发等,作出了重要而突出的贡献。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文化和美学思潮引入,激活了中国当代美学的新生,实践美学、认识论美学、本体论美学、意象美学、生态美学、生命美学、生活美学、身体美学等思潮,多姿纷呈。人生论美学自20世纪末始,从中华文化的古典人生情韵、现代人生意趣一脉而下,呈现出话语自觉和理论自觉的新势态,特别是从21世纪初始,自觉开启了学理建设和理论建构的新阶段,它和中华美学民族精神的重新发现和理论阐释相结合,成为中华美学话语建设和精神弘扬的重要领域。

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的发展,从1991年发表美学专题论文,提出中国美学的人生品格迄今,已逾30年。我们大致可以将其思想发展过程分为既有联系又有各自特点的三个阶段:即1991—2006年的积淀孕萌,2007—2014年的发展推进,2015年至今的成型深化。积淀孕萌的阶段,金雅主要将研究对象聚焦于庄子、梁启超等典型个案,初步形成了美学与人生相贯通的基本学术视野,尤其是对梁启超“不有之为”的“趣味”美论及其精神意趣的提炼开掘,为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的理论创构和精神凝练,奠定了必要的基础。发展推进的阶段,金雅将目光主要投向“人生艺术化”的中国现代群体资源并结合当代语境予以思潮辨析和理论重构,从“人生艺术化”的理论主脉切入,进一步确立了以艺术美为标杆贯通审美与人生、激扬生命意趣、弘扬诗性超拔的人生论美学的基本视野和价值立场。她从梁启超的“趣味”美衍伸至朱光潜的“情趣”美、丰子恺的“真率”美、宗白华的“哲诗”美等一系列重要人生论美学命题,提炼阐发了“远功利而入世”的“人生艺术化”的民族审美精神,为其人生论美学话语的系统建设和精神深掘,做出了重要的推进。成型深化的阶段,金雅深入人生论美学的学理建设和话语建构,提出了以“美情”“大美”“美境”为中心,以实践为根基和路向,以中华审美心灵的涵构为终极指向的人生论美学的基本理论框架。她探掘阐释真善美统一的民族美论精神,推进了人生论美学建设与中华美学精神阐发的融会,对中华美学的民族话语建设与民族精神意趣予以了掘发提引。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始终坚持审美、艺术、人生贯通的学术视野,既重真善美统一的理论建构,又重知情意行合一的实践介入与引领,突出体现了中华美学着意叩问“美何为”的精神立场。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不是从理论到理论的闭环思辨,而是从现实审美实践和人生实践中生成问题,从实践中来,回到实践中去;她将“大美”视野、“美情”品格、“美境”追求之“三维”与实践导向相勾连,以实践立基,以人生弘旨,形成自己“三维一基一旨”的基本理论构架和主要特征风貌。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追求科学精神与人文情怀的统一、历史意识与现实关怀的统一、民族立场与世界视野的统一、理论品格与实践导向的统一,彰显了其以诗性超拔和张力和谐为内核的精神旨趣,是审美超越性和人文实践性的深度统一。

一 积淀孕萌

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发展的第一个阶段约为1991—2006年,是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的积淀孕萌期。这一阶段,金雅的美学研究主要聚焦于中国美学人物个案以及相关文学审美理论问题,探讨了庄子的美学本体观、文学审美与人生关系等问题,以及在其美学研究中占有突出位置的梁启超美学思想,奠定了其美学与人生相贯通的学术研究视野。此阶段,金雅提出了诸多具有人生美学意义的命题,如“大美”“真人”“情感力”“真善美统一”“趣味”“移人”“诗意共舞”等,提炼总结了梁启超美学思想“不有之为”的精神特质,形成了自己基本的人生论美学价值取向。

1991年12月,金雅发表《庄子美学本体观释论》,这是金雅发表的首篇美学论文。在阐释庄子美学本体观时,金雅自觉将庄子美学与人生相勾连,从“真、善、美统一”的立场来观照辨析庄子美学。文章开篇,金雅提出“庄子的学说是关于人的生存的哲学”,并指出庄子的“美学本体观”是“有关人的生存审美化本体性思考”。[73] 她认为,庄子哲学的核心是“道”,“道”是“隐藏在万物的外形之下的内在的真,生命的活的真”。[74]“真”有两方面含义,即“自然本真”生命与“主体真诚”情感,二者契合构成了“尊重物性、因任自然”的“大美”境界,“‘大美’ 的境界和美的 ‘真人’ 是庄子理想人生、理想人格的写照”,[75] 而这种理想人生、理想人格能引领主体致达生命之“真”,享受人生之“美”,通向至高至上的“善”。在此基础上,金雅将庄子美学本体观总结为“以 ‘道’ 为核心,真、善、美相统一的美学本体观”。[76] 在文中,她提出了“大美”“真诚”“真人”“生命之真”“人生之美”等一系列体现人生论意趣的美学命题。同时,她辩证地指出,庄子的美学本体观“既表现了对审美的艺术人生的执着追求,又表现了对伦理功利与逻辑理性的全面拒斥”。[77] 该文是金雅将美学问题与人生问题相贯通进行的初次尝试,虽然庄子美学并非她理想的资源依托,但庄子无疑是启发她的人生论美学思考的第一个重要触媒。

2001年,金雅出版了第一部个人著作《诗意共舞——迈向文学至境》。该著从文学入题,聚焦文学的诗意性,讨论了文学的文本审美、形象审美、活动审美及其诗意,落脚于文学至境的诗性创化和生命意义。在书里,她谈道:“审美是诗意生存的重要途径。文学审美是通过文学活动(创作与接受)感染人,丰富生命的内涵与形态,完善生命的意义,追寻生命的价值,使人在现实生存中,拥有一份诗意生存的美丽空间,从而迈向生命的最高境界——自由自觉的理想境界的一种创造性活动”。[78] 该著肯定了文学审美通达人生、陶染生命的积极作用,意在建构文学审美与人生的勾连;由此出发,她将对文学审美的探掘导向生命实践,提出了文学活动和生命活动“诗意共舞”的核心命题。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该著明确提出了“情感力”的重要概念,并予探研建构,初步体现出其对审美情感命题的重点关注,是其人生论美学思想以“美情”为核心聚焦和关键枢纽的理路初萌。

2003年1月,金雅发表了《文学审美的情感功能》一文,延续了《诗意共舞》对审美情感的关注,她跳出文本情感的封闭讨论,将文学情感功能回向人自身,指出文学审美的情感功能可以“丰富主体的情感体验”“加深主体的情感认知”“补偿主体的情感需求”“提升主体的情感品质”“提高主体的情感技能”。[79] 该文是金雅人生论美学“美情”思想的早期体现。

金雅的博士论文,选择了梁启超,这是其美学思想发展的一个重要节点。2004年3 月,其博士论文《梁启超美学思想述评》通过答辩。2005年6月,经过修订完善的博士论文以《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的书名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这大概是我国系统研究梁启超美学思想的第一部著作。”[80] 相较于其他美学家的研究论著,《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并不局限于对美学家具体美学观点的评述和讨论,聂振斌精辟总结该著最显著的特征在于“着重探索梁启超美学思想的内在联系和逻辑结构,发掘其真精神真价值”。[81] 在著作中,金雅提出了梁启超美学思想“变而非变”和“不有之为”两大命题,精准挖掘了梁启超美学思想的内在联系与意趣精神。关于梁启超美学思想的内在联系,金雅提出了“变而非变”的基本观点。此前学界对于梁启超美学思想的认识一直持割裂之论,认为梁启超前期是功利主义美学,后期为超功利美学。金雅精辟地指出,尽管梁启超美学思想经历了从前期更多关注审美与社会的关系,到后期更多关注审美与人的关系的转变,但“其把审美视为启蒙的重要途径与人格塑造的重要工具的基本思想具有内在的一致性”,[82]“梁启超前后期美学思想共同构筑了一个以趣味为核心、以情感为基石、以力为中介、以移人为目标的人生论美学思想体系”。[83] 值得注意的是,在对梁启超美学思想性质予以界定时,金雅已经明确使用了“人生论美学”的概念。她以“不有之为”的“趣味主义”,来概括梁启超美学思想的人生论旨趣。她认为,梁启超的“趣味主义”人生论美学之关键,在于解决“为”和“不有”的关系问题,而非“为”和“不为”的关系。她指出,“为”是一种实践性范畴,包含着“破妄”与“去妄”,即破“成败之执”,去“得失之计”;“不有”是一种主体特质,是主体不计个人得失的精神姿态,也是主体直面成败与利害的人生态度。 “不有之为”,即是以“不有”的根本姿态和基本原则去“为”。“不有之为”是金雅对梁启超美学思想的核心精神的凝练。她指出,梁启超“通过 ‘不有’ 和 ‘为’ 的内在张力与矛盾统一构筑了对于美的既形上又具体的追寻。这种追寻在本质上正是对充满生命活力的人生境界之追寻,是对洋溢着理想精神的审美人格之追寻。其实质便是期待通过审美来激活生命、改造主体、完善人格”。[84]“不有之为”的概括,不仅是对梁启超趣味主义美学思想理论的核心抓取,也是对梁启超人生论美学思想精神的精准提炼,简洁明晰地表述了“将积极入世与自由畅神融合为一、将理性追求与生命激扬融合为一”的梁启超式的生命美趣和“人生至境”。[85]

《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是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早期奠基的关键性著作。金雅在这部著作中站在审美与人生统一的一贯立场上进行研究考量,提炼阐发了“趣味”“情感”“力”“移人”等重要人生审美范畴,发掘阐释了梁氏“趣味教育”“情感教育”“生活的艺术化”等人生美育命题。“趣味”“情感”“生活的艺术化”等范畴命题,成为其日后人生论美学理论创构的重要基础和重点内涵。梁启超的个案,也触发推动了金雅美学研究的视野进而扩展至中国现代美学的群体资源和“美情”“人生艺术化”等重要命题。

综上,积淀孕萌期,金雅聚焦于庄子、梁启超等重点个案及相关文学审美基础原理研究,确立了美学与人生相贯通的基本学术取向与研究视角。同时,在这个阶段,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已初露风貌。通过庄子,她提出了“大美”“真诚”等命题;在《诗意共舞》中,她叩问“文学至境”与“诗意共舞”的关系;在《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中,她提出“不有之为”“趣味主义”“人生论美学”等关键词。这些研究、结论及其学术取向,是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的积淀孕萌,也是其初步奠基。

二 发展推进

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发展的第二个阶段约为2007—2014年,是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的发展推进期。这一阶段,金雅的美学视野扩展至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20世纪上半叶中国现代美学思想群体资源等。此阶段,她进一步明确夯实了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理论立场,自觉展开人生论美学的论话建构。

金雅认为梁启超美学思想的最大特色,“在于他的 ‘趣味’ 范畴和相关的 ‘趣味美’、‘生活的艺术化’ 等思想”,[86] 她进而发现了从梁启超的“生活的艺术化”到朱光潜等的“人生的艺术化”这样一条“从20世纪20年代到20世纪30至40年代中国现代人生美学精神确立与发展演化的具体路径”。[87] 金雅认为,这条路径可串联梁启超、朱光潜、丰子恺、宗白华等一批现代美学、艺术、文化大家,他们的思想资源构成了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的理论主脉与核心精神。

2007年10月,金雅发表《丰子恺的真率之趣和艺术化之真率人生》,这是她第一篇从“人生艺术化”视角切入的论文。她提炼出丰子恺“以 ‘童心’为本、‘绝缘’为径、‘同情’为要、‘趣味’为旨的中国现代 ‘人生艺术化’ 之真率人生的范式”,[88] 阐明了丰子恺真率人生的审美内涵与主要旨趣。丰子恺不仅是一位美学家,也是一位艺术家。金雅指出,“在丰子恺的真率人生建构中,其最关键的当是艺术精神(态度)的问题。童心、绝缘、同情、趣味都是丰子恺从不同的角度对于艺术的具体阐释,其共同的目标都是指向对艺术精神的体认与建构”。[89] 对丰子恺的研究提升了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中对艺术位置的关注,是其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美学立场形成的一篇基础文献。

2007年12月18 日,金雅在《文艺报》发表《促进“人生艺术化”》一文,首次在标题中亮出“人生艺术化”的概念。文章提出,“人生艺术化”思想的核心精神源自梁启超20 世纪20 年代初提出的“生活的艺术化”命题,后为朱光潜以“人生的艺术化”相表述,再到三四十年代为丰子恺、宗白华等丰富发展。她指出,“人生艺术化”更关注“艺术精神对生命与人格的提升”,“它所追求的境界就是生命的审美超越”。[90] 在该文中,金雅明确将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的精神指向,总结为“远功利而入世的审美人生精神”。[91]

2007—2009年间,金雅就“人生艺术化”问题发表的论文有《全球化语境与“人生艺术化”理论的当代意义》(《文学评论》2008年第5期)、《“人生艺术化”的中国现代命题及其当代意义》(《文艺争鸣》2008年第1期)、《“人生艺术化”的中国现代命题与“美的规律”的启示》(《天津社会科学》2009年第1期)、《“人生艺术化”与人的和谐生成》(《光明日报·理论周刊》2009年6月9日)、《促进人生艺术化》(《文艺报》2007年12月18日)等。这些文章,发掘、梳理、辨析、提炼、总结了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的脉络和精髓,成为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理论建设的重要组成。

2009年11月,金雅与聂振斌合作发表《中国现代美学的精神传统》,该文是对中国现代美学精神传统的一次理论总结。文章指出,中国现代美学是中国美学发展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最为显著的标识是:它是关注现实、关怀生存的人生美学”。[92] 强调“中国现代美学的这些大家都主张通过美与艺术来涵养整个生命与人格境界,把丰富的生命、广阔的生活、整体的人生作为审美实践的对象和目的,以艺术的准则、审美的情韵来体味创化人生的境界,倡导审美、艺术、人生的统一,追求现实人生与审美超越的统一”。[93] 文章强调了“审美、艺术、人生的统一”的人生论美学基本立场,指出中国现代美学重要的精神标志之一是“鲜明的人生精神”,其重要特征有“积极的美育指向”“内在的诗性情怀”“强烈的文化批判意识”等。

2010年4月,金雅发表《人生论美学的价值维度与实践向度》一文,该文标题明确亮出了“人生论美学”的概念。文章提出,人生论美学是“将审美与人生相统一,以美的情韵与精神来体味创化人生的境界”[94];人生论美学的价值取向是“将对审美理想的追求和对美的人格精神的追求统一起来”。[95] 金雅通过比较辨析,倡导超越仅仅停留于感官形式层面和生存技巧层面的“美”,标举美的“精神与情韵”,强调在“人生实践中注重审美人格和生命境界等的建构”。[96] 文章明确提出了美的价值与实践关联的问题,明确了审美人格和生命境界的创构有赖于人生审美实践的基础;指出这种实践以“丰富的生命、广阔的生活、整体的人生”为对象,从而将审美与人生之贯通导向融会于生命实践之内,倡扬审美体验从人生实践中来,审美价值到人生实践中去的生命至境创化之路径。在该文中,金雅还探讨了“生命之归真”“生命之和谐”“生命之翔舞”等人生审美的实践向度及其价值意义,强调人生论美学的“核心价值和现实维度就在于为生命的诗化和向美攀升打开广阔天地”。[97]

《人生论美学的价值维度与实践向度》发表于2010 年第4 期的《学术月刊》,与王元骧的《美:让人快乐、幸福》、王建疆的《建立在审美形态学研究基础上的人生美学》共同组成“人生论美学初探”的专题讨论,这是国内刊物第一次正式见刊的关于“人生论美学”的专题讨论。王元骧认为,要“将美学不仅与艺术学,而且与伦理学加以融合”,[98] 由此“促进人生的诗化和艺术化”。王建疆认为,“应该从思和行两个方面展开”,[99] 主张以“自调节审美”来实现人生美学的知行合一。金雅在文章标题上正面而直接地亮出了“人生论美学”的概念,从美的生命创化和欣赏之合一的维度,倡扬其“知情意行合一”的整体价值和实践向度,它最终指向主体真我的涵成,从而实现由生命的诗性践行向真正的人攀升。金雅对人生论美学的构想,强调创美与审美的统一,美学与美育的贯通,倡导完整关注审美活动对现实人生和具体生命的切实而积极的作用。此文是金雅对“人生论美学”的初次基本学理探研,呈现出理论意识的自觉,其中初步涉及了她对人生论美学的概念含义、思想基础、价值指向、实践意义等问题的基本看法,也为其后续理论思考和话语架构的展开深化开掘了基础。

对中国现代美学人生论资源的挖掘及精神的把握,是金雅人生论美学理论建设的重要依托。2012—2013年间,金雅发表了系列重要的中国现代美学比较研究论文,主要有《趣味与情调:梁启超宗白华人生美学情致比较》(2012年5月)、《“境界”与“趣味”:王国维、梁启超人生美学旨趣比较》(2012年8月)、《“趣味”与“情趣”:梁启超朱光潜人生美学精神比较》(2013年7月)。三篇文章都亮出了“人生美学”的话题,探入中国现代美学家的代表性精神意趣。金雅将梁启超的“趣味”范畴及其美感精神,与其他三位名家的重点范畴与关联美趣进行对比,在考量各家特点的基础上,揭示了他们将美思落在人生关怀上的共同旨趣,总结了他们共同的“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核心命题。“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命题,一方面是金雅对中国现代美学思想精神的精准提炼,既是四位名家美学思想的精神取向,也是在20 世纪上半叶那个风雨飘摇年代,中国现代美学群体精神的一种写照。另一方面,在展开对中国现代美学四位名家思想的梳理、对比、总结后,金雅更坚定了“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理论取向在人生论美学理论建构中的基础意义。正如她在比较梁启超与朱光潜后指出的,两位大家的美学思想皆体现了“以远功利而入世为核心旨趣,以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为主要路径,以关注现实、关怀生存为重要特色的人生论美学精神的基本内涵、特点与特质”。[100] 通过系列比较,金雅抽取了诸多具有人生论色彩的范畴命题,如“真感情”“无我”“化我”“大我”“情趣”“新生命情调”“真善美统一”等,深入挖掘了这些范畴命题潜蕴的诗性内核。如谈到王国维的“境界”,金雅指出“王国维运用 ‘境界’ 范畴引领艺术审美之眼超出自身固有领地而投向广阔人生与鲜活生命的指向”,“凸显了以‘无我’ 为最高理想的艺术超越指向和人生审美精神”。[101] 这组论文,是金雅从人生论美学的历史资源走向学理思考和原理建构的重要桥梁。这组文章,以梁启超作为比较的中心,也有力揭示了梁启超在中国现代美学精神传统衍化中的独特意义。在《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修订版中,该组文章以新增的第四章“梁启超与中国现代美学精神”亮相,总结中国现代美学精神“集中表现为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真善美相贯通的,以美的艺术精神与情韵为标杆、以诗性超越为旨趣、远功利而入世的人生美学精神”。[102] 相较于该著初版,修订版体现出聚焦梁启超及其关联的中国现代美学群体资源背景,对人生论美学精神的深入考辨及其话语意识。

2013年5月,金雅与聂振斌再次合作发表《论中国现代美学的人生论传统》,对比之前发表的《中国现代美学的精神传统》一文,该文进一步明确了中国现代美学精神的人生论特质。该文紧扣“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话语核心,强调了中国现代美学“艺术品鉴与人生品鉴相统一、真善美相贯通、远功利而入世”的人生审美意趣。[103] 同时,该文首次提出了“真善美相贯通的美情论”命题,辨析了中国现代美学思想中的“美情”意趣与西方现代美学中“情感”思想的异同,指出中国式的“美情”,“不仅是知、意、情中情的标举与体认,也是达知、通意、美情的生命化育与诗意升华”,由此与西方意义上的“情感独立”论相区别。[104]“真善美贯通的美情论”,成为此后金雅构建人生论美学话语体系的核心命题。金雅在该文中说,“中国现代人生美学精神集中体现为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大审美、大艺术、大人生的理论建构指向;以美的艺术情韵与精神体味创化人生境界的远功利而入世的诗性价值指向;注重审美与艺术教育,倡导在具体的审美活动、艺术实践、人生践履中去创造、欣赏、实现、享受生命与人生之美乐的实践超越指向”。[105] 在这里,金雅从理论建构、诗性价值、实践超越三个方面,来阐释总结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的精神传统。以“大审美、大艺术、大人生”为代表的“大美”命题,也成为金雅此后人生论美学话语体系中的重要命题。

从20世纪中国现代美学的精神传统入手,金雅对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命题有了更深入的思考推进和系统总结。2013年,她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了由博士后出站报告修订的专著《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该著在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发展中的意义,主要有四个方面:其一,积累了人生论美学的民族资源的铺垫。金雅由“人生艺术化”命题入手,将梁启超趣味人生、朱光潜情趣人生、丰子恺真率人生、宗白华哲诗人生等四家思想相关涉,把握揭示了他们“融审美与启蒙为一体,重在关注艺术之美对人的精神与人格的濡染、唤醒与提升”的共同取向。[106] 其二,推进了人生论美学思想的立场态度的建构。该著考量“人生艺术化”的哲学、审美、艺术三个维度的关联,认为在哲学维度上“主要表现为对生命存在及其诗意价值的追询”;在审美维度上,“主要表现为对美的本质、理想及其价值的思考”;在艺术维度上,“主要表现为对艺术趣味(情趣)与艺术意境(境界)的标举”。[107] 三个维度的辨析,强化了其审美艺术人生统一的人生论美学思想的立足点。其三,进一步确立了艺术维度在人生论美学思想中的重要地位和标杆意义。金雅指出,艺术美在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中构成了“关于美的判断的基本尺度”,[108] 是通往理想生命境界的审美参照系。所以,艺术教育在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中也成为涵养美的情感、提升生命境界的重要途径。对艺术的维度的重视和深探,无疑进一步推进了其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人生论美学思想基石的成型和研究视野的确立。其四,发掘了“远功利而入世”的审美人生旨趣,充实了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的诗性内涵。“远功利而入世”精神的提出,从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资源提取而来,旨在思考出世与入世的诗性关系,映衬的“是一种弘扬超越个体得失与现实局限的入世哲学与情感美学”。[109]“远功利而入世”的精神总结和话语表述,是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在这一阶段发展中具有鲜明标识的理论表述,是对梁启超美学的“不有之为”精神概括的一种延伸,或者说是对中华美学人生论精神意趣的一而二的多元化表述。

综上,发展推进期,金雅从梁启超这一核心资源延伸,重点依托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和中国现代美学家群体思想资源,深研、发掘、总结中国现代美学的人生论内涵与精神意趣。金雅指出,“人生艺术化”思想的出发点是“创化和享受生命”,理论旨归是“升华与美化生命的境界”,实际上是以“大美”的态度去对待人生,是追求至美的人生境界,这为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大美”观的创立埋下了重要伏笔;“人生艺术化”“选择了以情感作为通向人的生命堂奥与精神圣地的枢纽”,[110] 将情感视为“人生艺术化”创现的关键因素,这也为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美情”观的创立埋下了伏笔;“人生艺术化”思想重视艺术审美实践,统摄大美态度、至美境界与审美情感的关联,开掘了一条诗性践行的向美之路。这一阶段的研究,为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三维一基一旨”的整体建构,进一步拓展了扎实重要的资源基础,也推进了相关核心思考的发展深入。

三 成型深化

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发展的第三个阶段约为2015年至今,是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的成型深化期。这一阶段,金雅人生论美学思考逐渐向基本原理拓进,她正式提出了“大美”“美情”“美境”等核心范畴命题及其与人生实践的张力性,探索构建了其人生论美学的基本理论框架。金雅从人生论美学立场观照中华美学精神,探索人生论美学与中华美学民族精神的内在联系,创构以“美情”为核心,“大美”和“超拔”为两翼的人生论美学的民族理论话语系统。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始终坚守民族立场,她以赤子之心扎根民族文化,倡扬中华美学与美育精神,标举“物我有无出入诗性交融”的诗性超拔美和张力和谐美。

2015年2月,金雅发表了《人生论美学传统与中国美学的学理创新》一文,系统提出了自己的人生论美学基本主张和自觉的学理建设目标。她提出,人生论美学的理论基础是“审美艺术人生动态统一的大审美观”,理论核心是“真善美张力贯通的美情观”,理论指向是“物我有无出入诗性交融的审美境界观”。[111]“大美”“美情”“美境”的命题及“三维”建构,最终指向人生实践,指向人本身,是“对动态的、诗性的、张力的人生审美至境的追寻,其关注生活、关切生存、关怀生命的突出品格,凸显了内在的美育指向和深沉的人文意向,必然使其走向具体的生命活动和现实的生活实践,走向审美教育与艺术教育,聚焦到人对自我的美化与涵成”。[112] 这为人生论美学在生命存在的现实层面找到了源头和落脚点,也构成了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的坚实基础和终极旨归,即从实践来,回到实践去,从而整体上呈现了“三维一基一旨”的基本理路构架。

金雅人生论美学的“三维一基一旨”,一方面体现了其人生论美学思想关注知情意行合一的美学价值旨归,强调个体“美情高趣至境”的创化,倡扬生命价值在审美中实现诗性攀升与超拔,标举了人生论美学作为人文学科应有的理论品格和践行精神。另一方面,“三维一基一旨”也体现出金雅极富个性的学术取向和学术立场。正如她多次强调的,人生论美学关注的并非“何为美”,而是“美何为”的问题。执着于判断“何为美”,容易走向美学的认识论思辨和纯粹理论探讨,而抛弃美学应向人开放关怀人、关爱人的本质特征,失去美与真善之间的张力关系和逻辑衔接。以康德为代表的西方近代认识论美学,“错误的根源在于把知识的内容与形式割裂开来”,[113] 使“美”在知性层面的形式主义和理性层面的“道德主义”间摇摆不定,横起“美”与“真善”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而金雅人生论美学关注的“美何为”,开启了“美”朝向“真善”的跨越和融合,其中既有对“美”的学理奥义的求索,又有对“美”与现实生命存在的勾连与关怀。这种研究方法、学术取向、理论视野、思想维度,形成了极具特色的民族化学理特征,也彰显了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的逐步成型。

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提出要“传承和弘扬中华美学精神”,如何挖掘、梳理、构建、丰富中华美学精神成为当下中国美学的重要课题。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探索,深度切入了中华美学精神的论题,着意探索构建中华民族的美论话语,呈现出丰富的理论内涵和高逸的精神意趣。

2015年至2016年,金雅连续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等发表系列文章,阐发对中华美学精神的理解,倡导建构中华美学的民族话语。2015年3月18日,金雅在《光明日报》发表《论中华人生审美精神》,旗帜鲜明地提出了中华美学的人生精神之论题,重申中华人生审美精神“突出表现为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大审美观、真善美相贯通的美情观、远功利而入世的审美价值观”。[114] 2015年4月20日,金雅在《文艺报》发表《以中华美学精神提升当代批评实践》。该文再次强调了中华美学的人生论精神“主要体现为审美艺术人生相统一的宏阔人生审美视野、真善美相贯通的深沉人生审美情怀、物我有无出入相交融的高逸人生审美境界”,[115] 认为“民族美学精神更是艺术批评不可或缺的内在根基”。[116] 2016年1月18日,金雅在《人民日报》发表《中国美学须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该文从确立基本范畴、构建命题学说、形成方法思维、弘扬民族美学精神四个方面,提出了构建民族美学体系话语需要面对和解决的关键问题,立场观点鲜明,极具前瞻视野。文章提出,“审美本身就是人类情感多元、价值多样的诗化呈现”,[117] 因此美学的发展绝不应该以西方美学为统一标准,我们应该建构属于中华民族自己的美学话语体系。她指出,“中国美学丰富的人文底蕴、鲜明的人生向度、突出的实践指向、浓郁的理想情怀,对于现实有着重要的反思功能和批判功能”。[118] 这组系列文章是金雅打通人生论美学思考和艺术实践引领中华美学精神观照的积极尝试,进一步拓深了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的理论内涵和精神意趣。

这一阶段,“美情”的命题是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建设中的核心问题之一。2016年12月,金雅发表《论美情》一文,予以系统的探研。该文直接提出了“美情”的论题,对其概念的发展、真善美的关系、美情与审美创美的关联、美情的美质特征等问题展开讨论。她将“美情”置于人生论美学立场和中华美学精神的整体框架下来考察,提出了“美情”与“粹情”、“常情”的比照辨析。她认为,“美情”是在“常情”之上、超拔于“常情”的“贯通真善、涵容物我、创化有无的富有创造性的诗性情感”,体现了“审美主体对情感的加工、改造、提升、完善、表达、处理等的能动性与创造性”。[119]“美情”是实践的情感,不是思辨的“粹情”,它是人文的,也是诗性的,是与人的生命价值和精神世界相联系的,内蕴了“真善美贯通、创美审美统一的民族美学的核心精神”。[120] 她具体剖析了“美情”的“挚”“慧”“大”“趣”等美质特征,挖掘了其与民族文化品格和人生美学精神相勾连的内核精髓。《论美情》是对中华美学精神和人生论美学关键命题的研讨,聚焦了不同于西方经典认识论美论的中华人生论美论何以可能的问题。该文为《新华文摘》全文转摘,列为封面文章,并先后获得多个奖项。

2018年5月,金雅发表《“美情”与当代艺术理论批评的反思》一文,进一步对“美情”问题予以阐发。她指出“中华美学的神髓之一就在于对美情的倡扬”,[121] 并强调要以民族美学的美情意趣指导当下艺术理论批评,倡导理论家批评家要“回到艺术”,“回到作品”,“要有胸纳宇宙的人生,涵养高逸的情趣情怀”。[122] 她积极探索“美情”对艺术活动及其审美实践的积极效用和人文价值,以“美情”为中心深化人生论美学的思想内涵和话语基石。

与“美情”命题相联系,金雅跟进了“大美”命题的探研。金雅对“大美”命题的关注最早可以追溯到1991年发表的《庄子美学本体观释论》。在《释论》一文中,金雅指出“大美”是“尊重物性、因任自然”的境界,这个境界既包括自然生命的本真,也包括主体情感的本真。她指出,庄子的“大美”思想就是庄子对理想人生的向往和追求。在《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中,金雅指出,“梁启超的趣味人生学说是一种融人生、艺术、美为一体的大美学观、人生美学观”。[123]“大美”的命题,在金雅这里,体现出面向人生的宏阔开放的审美视野和价值取向。在人生论美学的话语建构和对中华美学精神的探索研究中,金雅提出了“审美艺术人生动态统一的大审美观”,强调“中华美学精神崇尚审美艺术人生的有机统一,不仅将多样的艺术纳入自己的视野,也将广阔的人生纳入自己的视域,由此构筑了极富民族特色的大美观”。[124] 这个阶段,金雅还将“大美”命题与“美育”命题相结合。2017年5月,她与郑玉明合著的《美育与当代儿童发展》一书出版。这本著作“以大美育观为依托,依据以人为本的儿童发展观,结合儿童发展的客观阶段和具体目标,研究和论析美育的人生向度及其对当代儿童发展的现实意义和人文价值”。[125] 著作提出以“人生论美育”的理论视野来观照儿童美育问题,通过自然美育、艺术美育、生命美育的立体建构,来考察推进当代儿童美育的发展建设。应该说,“大美育观”和“人生论美育”的思想核心是一致的,都旨在突破单纯知识传授和技能训练的异化美育模式,将人的生命涵养和人生化育提上美育的本然日程。在这本著作中,金雅将“大美”联系美育进行考察,拓深了其人生论美学思想中的美育含义,也发掘了“大美”命题更深层的内容和价值。

2020年,金雅发表了《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她明确标举了“大美”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阐发了“大美”以“诗性超拔”为内核,以“大人(我)”人格为指向,以突出的道德向度、崇高向度、自由向度为特点的中华美育的精神特征。文章从美学精神、主体生命、美育向度三个方面来论述“大美”。金雅指出,“中华之大美,既是对象的刚健超旷之美,也是主体超越小我之束缚、与天地宇宙精神往还和合的诗性美”。[126]“大”不同于西方现代美学所说的力或数量的之巨大。在中华文化中,“大”具有“诗性化成”的特点,更着意事物内部的有机融合与张力和谐。金雅认为,“大”是一种“大无畏、大涵容、大自由之美”,[127] 它通过物与我、我与他、小我与大我之审美关系的生成,实现主体生命的“对天地物我、小我大我之关系的诗性超拔”。[128] 结合中华“大美”话语的美育意趣,金雅提出了“大人(我)”的审美人格生成的问题。她强调中华美育“大美”的目标始终指向人,它“不局限于唯艺术而艺术的小美唯美,而是通向人的美化和人生的美育”。[129]“大人(我)”的审美人格命题使以“诗性超拔”为内核的“大美”精神有了切实的实践指向,成为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的终极追求和理想涵成。金雅通过“大美”走向“美育”,“‘大美’阐发聚焦主体人格刚健、精神浩然、生命正大等美趣意向,突出了美育的道德向度、崇高向度、自由向度等”。[130]“大美”使主体共情能力得到激发、锤炼与升华,主体生命在“大美”精神陶染下,走向诗性超拔,创化出“大人(我)”的至高人格美境。同时,金雅将大美意趣与当今文艺实践相结合,发掘“大美”意趣对当代文艺实践的启示与引领。她指出“弘扬大美,是对艺术风骨精神的呼唤,是对旖靡媚俗、追名逐利、形式至上的反拨、超越、深思”。[131]

在人生论美学思想的开掘中,金雅非常重视美学实践向度的思考。美学作为一门人文学科,应该彰显出美化人、涵育人、提升人的实践价值,人生论美学更应如此。考察金雅的美学之路,她从未抛弃对实践的观照。2016年2月,金雅发表《加强中华美学精神与艺术实践的深度交融》一文。她感叹,“审美、艺术、人生的有机交融,使得中国美学和艺术精神崇尚大美,追求真善美的统一,以境界为高,讲美情,识美趣,崇美格,将生命的涵育与人性的升华,深深地契入了审美与艺术的鲜活实践中”。[132] 金雅认为,中华美学精神蕴含着鲜明的实践向度和人文品格。她指出,“20 世纪以来,美学在中国不仅具有学术建设的意义,也一直肩负着思想启蒙的使命”。[133] 金雅强调,当代批评实践要扎根中华美学精神,在发掘传承、开拓创新、中西化合、融会贯通的基础上,充实思想内涵,提升精神风骨,凝练民族品格。该文是金雅第一篇将中华美学精神与“实践”命题直接相结合的专门理论研讨,体现了她强烈的学术敏感性和人文知识分子一以贯之的价值情怀。2018 年6月,金雅发表《中华美学精神的实践旨趣及其当代意义》一文,系统探讨中华美学精神及其实践命题。金雅指出,中华美学具有理论与实践紧密勾连的特性,“从学理通达人生,在知(真)、情(美)、意(善)的三维构架上凸显了行之指向”,认为中华美学精神的突出特点是“以人文意趣、美情意趣、诗性意趣等为内核的实践旨趣”。[134] 她探入中华美学精神实践旨趣的内核,指出中华美学精神实践旨趣的精髓是“知情意行合一、创美审美兼济”,认为这一实践精神的实质是“以美(艺术)引领生命实践提升生存境界”。[135] 金雅始终强调,中华美学精神的实践命题一直以来聚焦人文向度,关爱生命、关切生存、关怀人生。研读该文,可以清晰看到金雅在实践命题上的发展深化。

在人生论美学研究中,金雅意识到一个基本的也是一直以来存在不同见解的问题,即中国古代没有现代西方学科意义上的美学,是否就可以判定我们没有自己的美学了?为此,金雅强烈呼吁“中国美学自我意识的觉醒”,她指出“这种觉醒,其意义不只在美学的民族学术话语层面,还意味着对美学的民族学派的呼唤”。[136] 这个问题关乎中国美学建设的深层问题,也关乎中华美学在世界美学之林中的平等对话、互鉴交流。

2017年10月,金雅发表了《人生论美学与中国美学的学派建设》一文。她指出,“中国美学学派的自觉建设,始自20世纪初启幕的现代美学,初呈于20世纪后期迄今,影响较大的,主要有认识论美学、实践论美学、生命美学、生态美学。此外,现象学、本体论、存在论、形式论、主体论等西方思潮,在中国当代美学中也开枝散叶,产生了诸多影响”。[137] 她敏锐而深刻地指出:“这些学派或思潮,具体的观点、立场各异,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其哲学基础主要来自西方。”[138]金雅强调,“中华文化的根基,既非认识论,也非实践论,而是人生论”,[139] 人生论美学源自中华民族文化的精神内核。文章肯定了人生论美学从古典情韵到现代话语的历史脉络,回顾了20世纪初中国第一代人生论美学家融会中西、化成新说的理论贡献和精神高度,重点梳理了21世纪以来人生论美学的重构发展和新局面。金雅指出,人生论美学“对于当代中国美学建设的意义,突出表现为人文性、开放性、实践性、诗意性等可拓展的维度”,[140] 彰显出鲜明的民族理论自信,标举了对中华美学精神的传承弘扬。

2020年,金雅出版专著《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引论》。该著是第一部公开出版的系统梳理总结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话语资源和思想精神的理论专著。著作从梁启超、王国维、朱光潜、宗白华、丰子恺、方东美等典范个案和“趣味”“境界”“情趣”“哲诗”“真率”“生生”等核心范畴切入,梳理观照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理论话语和思想精神的开掘、拓展、丰富的发展脉络,总结提炼人生论美学的中国风貌、话语谱系、精神意趣。其中呈现的自信和笃定,来自对对象长期全面深入的研究,来自对对象细致精深的掘发,来自视野的宏阔和思想的敏锐,也来自一种纯粹的精神、情怀和勇气。可以说,它也是一部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思想精神的学派谱系图和话语理路图。

综上,成型深化期,金雅确立了“大美”“美情”“美境”以及与人生实践相勾连的人生论美学的基本学理术语、话语逻辑和理论框架,致力于从人生论美学切入,观照掘发中华美学精神,探索构建人生论美学与民族美论的有机融合。她倾力于传承民族人生美论精神、构建民族人生美论话语、丰富民族人生美论内涵、拓展民族人生美论价值,使其“三维一基一旨”的人生论美学话语渐趋成型,强烈体现了其浓厚的理论热忱和“板凳甘坐十年冷”的学术真诚。

四 主要特点

聂振斌认为:“‘人生论美学’是金雅教授近年提出的,她在近年出版的《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和《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两本专著里有系统而深入的论述。笔者认为,‘人生论美学’ 的提出,是中国现代美学研究的创新之点,也是与中国古代美学密切联系的传承之点,对于探讨中国美学思想的民族特色很有意义,值得重视和讨论。”[141] 陶水平、张学文认为:“王元骧与金雅等人的人生论美学不仅是中国传统人生论美学的创新发展,而且在对人的理解上显示出对西方人文主义美学的某种超越。”[142] 张伟教授指出:“金雅教授是继聂振斌先生之后,对20世纪中国现代美学研究作出重要贡献的代表学者之一”,“她从中国现代美学切入,提炼出了中华美学的人生论精神,并对其作出了深入的阐发和理论建构”。[143] 可以说,金雅始终坚守中华美学的民族立场,聚焦中国现代美学资源,开掘建构当代人生论美学的中国话语,探索美学关怀人、涵养人、升华人的人学意义和人文价值。她的人生论美学理论创构,体现出以下主要特点。

其一,民族立场与人类视野的统一。

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始终扎根中华文化,以民族美学资源为立论根基,承接中华美学优秀传统,吸纳人类多元优秀文化,面向人类生存的共同语境。她对中国现代美学人生论资源及其精神传统的开掘提炼,起到了开疆拓土的关键作用,大大充实了民族美学的思想内涵和精神宝库。她主编的《中国现代美学名家文丛》《中国现代美学名家研究丛书》《中华人生论美学经典悦读书系》,以及撰写的《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中华美学:民族精神与人生情怀》等著作,合编的《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文献汇编》等,都是从人生论美学的角度进行资源挖掘和理论探研。如张永健、刘茂华认为:《中国现代美学名家研究丛书》的出版“可以说是有力地展示了中国美学也有自己的传统,这个传统不是闭门造车、自我封闭而来的,而是在向西方开放、向一切优秀文化开放基础上的传承创化,《丛书》所揭示的各家的具体成就及其共同的人生论审美精神就是这种创化的最好例证”。[144]

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明确意识到中华美学应走向更广阔的世界美学之林。她说,只有说清楚中华美学有什么,才能拥有和世界美学对话的基础、和世界美学互鉴的自信。金雅强调,“我国美学要进一步发展,亟须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只有真正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才能在世界美学之林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真正实现与西方美学平等深度的对话”。[145] 以西为尊,援西入中,无法解决当代中国美学的发展建设问题,也无法为自己赢得自信与尊严。只有探掘、传承、推进、发扬中华美学的优秀精神,在当下历史语境中创化、开辟与人类美学对话互鉴的、面向人类共同价值的中华美学新内涵、建构中华美学的当代话语,才能真正实现中华传统美学的创新性发展和创造性转化,实现中华美学的传承和创构。

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视野宏阔,情深意笃,含纳了对当代人类生存、生命安放的诗意考度。她善于将美学命题与当下社会问题相联系,致力于发掘美学对当代人类生存的关切与意义。例如在“人生艺术化”命题的研究中,金雅指出,在当下以经济与技术为重心的语境中,更应重视“在改造外部物质世界和发展塑造主体自我相统一”,重视“实现人生艺术化与人生科学化的统一,实现人性完整和谐的生成,实现自我生命与外部自然、与众生宇宙和谐诗意的共舞”的问题。[146] 孕生发展于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命题,在金雅的美学视野中,开掘出了面向当代社会的独特内涵与价值,这种站在民族美学立场、面向人类共同境遇的研究视野,贯穿了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发展的始终。

将民族立场与人类视野相统一,既有探研民族美学的一往情深,又有关切人类生存的高瞻远瞩,才能完成人生论美学的理论使命和价值使命。这是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创构的基本特点之一。

其二,科学精神与人文情怀的统一。

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坚持以科学精神看待美学、艺术、人生的关系问题,始终秉持实事求是、求真务实的理性精神。正是这种纯粹无畏的科学精神,使金雅从其美学研究之始,就以学术之真为至高准则。金雅对梁启超美学思想的研究,就力排众议,还原对象实际,揭示了梁启超“变而非变”的纵向衍化和“不有之为”的精神内核。聂振斌评价金雅“对梁启超早期的文学思想,突破了以往那种社会政治的观察角度而进行美学批评与论述,并与后期美学思想逻辑地联系起来,整合为一有机整体,重新揭示和评估了梁启超美学思想的价值”。[147] 这种实事求是、披沙拣金的研究态度和方法,充分体现了金雅学术研究的科学精神。同时,金雅学术研究中的科学精神也贯穿了开拓创新的鲜明特点。她从梁启超,到“人生艺术化”、到中华美学(育)精神、到人生论美学,几乎每一次研究对象的演绎,都是一次走在前沿的学术开掘,是一次富有创新意义的开疆拓土。

如果说科学精神是一切学者理应具备的基本特质,那么在科学精神中融入人文情怀,则是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所彰显的独特品格。金雅的人生论美学不仅以严谨的学术态度积累资料、发现问题、分析论证,进行逻辑严密的学理探研和理论建设。同时,她也关切于人的生命、生活、生存的人生命题,叩问如何由美通向生命的美化涵育和人生的价值涵成。她提炼创构的“美情”“大美”“不有之为”“远功利而入世”等范畴命题,都真切体现了向人生开放、关怀人生的人文情怀。早在《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中,金雅美学思想这种科学精神与人文情怀的统一已经体现。金雅开创性地发现和提出的梁启超趣味主义人生论美学思想体系,既是基于梁启超美学思想的完整事实,也是对梁启超美学思想特质的深度体认。她认为梁启超美学思想具有“追求理论与思想、求是与致用的统一”的美学品格。[148] 毋庸置疑,金雅的这种学术目光,是精准且深刻的,打破了对梁启超美学的功利主义和非功利主义的简单划分,重新回归美学作为人文学科的本义与使命。金雅指出,在美学领域中,“应该弘扬的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学术,而应是以人生为终极关怀的人文学术。这种学术指向……应该在坚持学术规律的基础上体现人文关怀与人生指向”。[149]

金雅美学思想中的人文情怀,建基于科学理性的研究态度,正是因为这种根基及其统一性,她才能敏锐地把捉住梁启超美学思想前后期的一致性和“求是与致用统一”的内在品格,也才能准确把握梁启超美学思想面向人生、关怀人生的核心精神。在金雅的美学思想和研究方法中,科学精神和人文情怀是始终统一、无法割裂的。

其三,历史意识与现实关怀的统一。

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扎根于中华美学资源,扎根于中华美学的历史发展。她主要依托中国现代美学经典,但不故步自封,而是往前打通古典,往后勾连当下,以历史眼光观照现实,将理论突破、思想考辨、实践考量相关联。她主编的多套中国现代美学丛书,都是这种思想立场的体现。以其《中华人生论美学经典悦读书系》为例,其核心资源对象是四位中国现代美学大家的经典人生论美学文献,丛书创新性地在理论书籍中增加了“精彩一句”的鉴析栏目,参仿古典诗词画论的品鉴体例,对各篇理论文献中遴选出的精彩一句加以理论观点、思想立场、精神意趣等品鉴,形成了“××品鉴”的独特理论文献的分析鉴读体例。她多次提到,之所以选择中国现代美学资源为切入重点,既是对中国现代美学突出成就的发掘,也是对中国美学界长期以来隔绝古典和当代的一种反拨。她认为,不认真梳理研究中国现代美学资源与状况,就无法真正贯通中国美学由古典到当下的整体血脉。而美学不走向大众,不面向现实,就只是闭门造车、坐而论道、自娱自乐的小学问。《中国现代美学名家文丛》《中华人生论美学经典悦读书系》《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文献汇编》等,都是金雅及其团队奉献给万千大众的精神食粮,也是其人生论美学思想的现实关怀的显昭。

2021年3月,金雅出版《说艺论美》一书。《说艺论美》收录了金雅三十多年的过往文章和回忆访谈,体现出金雅学术历程中始终聚焦的“以艺涵人”与“以美化人”的研究取向。书中发表时间最早的为1985年8月的《古诗文今译为何不如原文有味》,最近的为2020年8月的《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整整三十五年的时间跨度,向读者展示了金雅学术历程中文学、艺术、审美、人生交融的学术视野及其演进过程。这个进程不仅是学术轨迹的发展,研究视野的深拓,也是其对自我生命的叩问,对生命意义的追寻,对人生价值的沉思。她的文字,闪烁着鲜活挚诚的人生情怀和人文情韵,生动真切地向读者呈现了其思想中关注生命、涵育生命的精神内核。

在《诗意共舞》的后记中,金雅说,“对于文学的热爱是我自小的癖好”。[150] 在《说艺论美》的后记中,她又说,“很庆幸,这辈子与美与艺相伴!”[151] 从对“自小”的回望,到“这辈子”的叩思,生命中的春意,思想中的情韵,何尝不是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的历史意识与现实关怀之统一特质的彰显呢?!

其四,理论品格与实践导向的统一。

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积极将理论问题与实践问题相勾连。理论品格和实践导向构成其思想的双翼,指向诗性超拔的共同目标。从理论层面来看,金雅系统探研人生论美学的范畴命题、态度旨归、情感实践、路径方法等,着力予以开掘、深化和升华,体现出很强的自觉的理论意识和理论能力。从实践层面来看,金雅将理论研究的成果贯通切入,关联人的生命、生活、生存。

理论品格与实践导向的统一,贯穿在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发展的始终,体现在“大美”“美情”“美境”等系列范畴命题的构建及其系统理论构架,也体现在她对梁启超、对人生艺术化的聚焦研究中。如王德胜认为,《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始终强调“既坚守学理性又重视实践性的人文学术研究理路,倡导美学研究从学理出发切入人的生存现实和文化现实。这样的研究具体实证、脚踏实地,而又富有理论意义和人文忧思”。[152]

理论品格与实践导向的统一,将金雅的人生论美学与其他学派,如以西方康德为代表的认识论美学、中国以李泽厚为代表的实践美学等思想特点区别开来。康德美学具有突出的认识论特点,他站在先验理性主义的视角下探讨审美能力的问题,抛离感性经验的基础,失去了将审美与感性实践经验勾连的维度。虽然在谈到理想美时指向人的道德精神,但并没有解决理想美如何在具体的人的实践层面实现道德美的路径问题,实际上还是未能将审美与实践统一起来。康德对人的先验理性认识能力的知、情、意划分,使美成为孤立的、单一的抽象概念,割裂了美与真善之间的张力关系,使审美研究最终走向静止绝对的认识闭环。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给予美以动态的、发展的、开放的、汇融的轨道,打通了审美与实践的张力重塑,以实践为审美与人生的连接纽带,重新标举美学的人学向度,使美的理论更落地、更具人文性,也更具诗性。实践美学是当代中国美学发展的重要一脉,主流派以李泽厚为代表。实践美学将实践作为美学研究的出发点,从人类社会历史实践的角度探讨美学问题,更多关注“何为美”,本质上还是以认识论为基本方法的理论美学的立场。朱立元曾经指出,以李泽厚为主流派的实践美学“在一些重要的基本问题上还存在主客二分的认识论思考方式的痕迹,仍然脱离审美关系和审美活动,把美学理论聚焦在对实体化的客观的美的本质,以及作为对美的反映和认识的美感本质的探求上”。[153] 以李泽厚为代表的实践美学的“实践”,从本质来说,仍然是停留在理论中的实践,未能真正走向具体鲜活的生活、生命与人生。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的关注焦点是“美何为”。人生论美学将实践作为根柢,用实践来打通美学与人生的通衢,实践是切入人生的能动性活动,最终是对人的生命的审美超拔,即不仅是实践意义上的美的创造,也不仅是认识论意义上的美的观审,而是通过实践勾连美的创造与欣赏,在美的活动中既创化主体生命,也体味主体生命,是由人生实践的生命主体来成就生命自我的创造和欣赏,涵成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以人生论立场观照美,美学问题才生成了人生意义,美才具有诗性超拔之意义,实践也才具有现实人文之品格,这是人生论美学根本的意义和独特的价值。由此,美学和美育也才能无缝对接。而这,正是人生论美学和中华美学最具特色和价值的民族特性所在。诸多当代美学学派,或在审美的诗性超越性上,或在实践的人文品格性上,有所疏失。如生活美学,侧重于审美实践的外在形式和感官享受,如何沟通涵育人格、美化人生、安放生命的人文价值和诗性精神,犹须考量。

五 结语

金雅的人生论美学思想,经三十余年,积微成大,陟遐自迩,从积淀孕萌,到发展推进,到成型深化,不断走向丰富、走向深刻、走向高远,呈现出极具个人品格的审美超拔性与人文实践性相统一的独特意趣和核心特质。金雅的美学视野既务实,又超拔。如她提出的“大美”“美情”的命题,无一不是超越“唯美”“粹情”的论调;她描构的“美趣”“美境”,旨“在温暖具体的人事世情和艺术活动中实现审美超越”。[154] 这种美学研究的视野、立场、方法,涵成了金雅人生论美学以人生为旨归、以美情为基石、以大美为目标的追求审美超拔的思想特质。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实践是指人能动地改造客观世界的物质活动,是人所特有的对象性活动。值得注意的是,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的实践指向,始终在于人对物的主体能动和人与物的积极互动,而不是简单在人,或单向向物。正是在这种美的、实践的能动互动中,金雅凸显了人的生命美的创构、人格美的涵育、境界美的攀升。这种价值取向使金雅人生论美学思想具有鲜明的实践向度,同时这种实践向度潜蕴着独特的人文内质,是在尊重人、关怀人、关爱人的基础上的美的创造、观审、呵护、滋涵、攀升,是一切以人的自我美化为终极旨趣的知行合一的人文实践性。金雅强调美学实践的对象,是身为具体实践活动中的主体的人,这个人是具体的、鲜活的、生成的、能动的、创化的。以人立旨,以人弘旨,从人生实践来,到人生实践去,这种理论的探索、创构、阐发、倡导、践行的终极目的,就是要将美的光亮照进人的现实生存,照进人的鲜活生命,照进散发着烟火味的人的当下生活。

金雅人生论美学的这种矢志创新,是在全球化的科技时代和效益社会的当代语境中,一种审美超拔性和人文实践性的统一。审美超拔性与人文实践性的统一,也是金雅人生论美学的学术理路与价值旨趣的统一。金雅的人生论美学,不仅要探求人对艺术、生命、世界的审美观照,更强调美对人的现实生存和人类场域的滋涵、创化、提携,是要真正切入人的当下生存。这种统一的意向,也使金雅的人生论美学创向高远宏阔、光风霁月的精神趣境,使其彰显出美学作为人文学科独有的深刻、深沉、深远的独特魅力。

金雅人生论美学的思想活力、思想创造力、思想生命力,是具有现实意义和时空穿透力的,相信它会被传承下去,丰富起来,不断发展。正如汝信所说:“人生论美学正是深深植根于中华传统文化、极富中国特色的一种美学理论,这一理论近年来经金雅教授等人提出并作了理论探讨和系统论述后,得到我国不少美学研究者的响应和赞同,目前这方面的研究探讨还在继续深入进行。这一美学理论很有进一步拓展和发展的前景。”[155] 仲呈祥说:金雅教授的《人生论美学传统与中国美学的学理创新》一文,自己“读后颇感其分量之重,意义之深。她以大美观、美情观、美境观三维立体构架,深入总结阐发了中华人生论美学的学理特质和精神传统,对于过去简单 ‘援西入中’ 和 ‘援古入今’ 的中国美学建设思路予以了反思,既不回避民族美学话语和民族美学精神建构所面临的某些令人担忧的现状,也逻辑地揭示了人生论美学的中华精神传统的深厚根基及其发掘推进对于人类美学发展的独特意义”。[156] 汝信期待,人生论美学可以在“大力构建有中国特色的美学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上,在“有关我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加强广大人民文化自信”上,“做出自己的贡献”。[157] 仲呈祥认为:“‘人生’ 者,涵盖了人与他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以人为本的整个生态,因此举起 ‘人生论美学’ 旗帜”比单一地从生命、生态、意象等角度去考察,“更为全面、更为确当”。跟认识论、实践论等思潮相比,它“既上承中华传统美学精神,又更富时代特色和中国风格”,更“统而全之”,“更趋科学、精准”。他还特别强调:“‘人生论美学’ 还有力地把美学美育研究从过去的书斋里彻底解放到现实鲜活的 ‘人生’ 海洋里来,解放到人民群众的审美创造、鉴赏实践和艺术教育活动中来,解放到当今文学艺术创作与鉴赏的百花齐放的人生中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就为当代中国美学美育理论研究和实践注入了强劲的活力”,[158] 从而“为引领中华民族驾驭 ‘人生’ 的精神修养和审美素质作出独特贡献”。[159]

作者单位:浙江理工大学


[1]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15页。

[2]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2页。

[3]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1页。

[4]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61页。

[5]聂振斌:《梁启超美学思想的价值——评 〈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人民日报》2006年6月4日第8版。

[6]聂振斌:《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序三》,载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10页。

[7]杜书瀛:《突破性的学术成果——评金雅教授 〈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艺术百家》2014年第1期。

[8]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213页。

[9]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3页。

[10]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15页。

[11]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5页。

[12]金雅:《为什么重提“人生艺术化”》,《艺术百家》2012年第6期。

[13]金雅:《为什么重提“人生艺术化”》,《艺术百家》2012年第6期。

[14]汝信:《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探究——评 〈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光明日报》2013年10月27日第5版。

[15]凌继尧:《中国式“人生艺术化”精神的发现与建构》,《文艺报》2013年8月26日第2版。

[16]金雅:《“人生艺术化”的中国现代命题及其当代意义》,《文艺争鸣》2008年第1期。

[17]金雅:《为什么重提“人生艺术化”》,《艺术百家》2012年第6期。

[18]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54页。

[19]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60页。

[20]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60页。

[21]金雅:《人生论美学的价值维度与实践向度》,《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22]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70页。

[23]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74页。

[24]金雅:《为什么重提“人生艺术化”》,《艺术百家》2012年第6期。

[25]聂振斌:《人生论美学释义》,《湖州师范学院学报》2015年第5期。

[26]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15页。

[27]金雅:《人生论美学的价值维度与实践向度》,《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28]金雅:《人生论美学传统与中国美学的学理创新》,《社会科学战线》2015年第2期。

[29]仲呈祥:《推荐一本论美学的好书—— 〈序人生论美学与中华美学传统〉》,《中国艺术报》2015年6月10日第8版。

[30]金雅:《论美情》,《社会科学战线》2016年第12期。

[31]郑元者:《美的探寻与人生觉醒——蒋孔阳人生论美学思想述评》,《文学评论》1999年第1期。

[32]参见苏宏斌《试论王元骧文艺思想的人生论转向》,李茂叶《关于王元骧“人生论美学”的哲学思考》,载《文艺学的守正与创新》,浙江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

[33]马滏漳:《深入发掘现代中国人生论美学资源——评金雅新著 〈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引论〉》,《中国艺术报》2021年4月28日第8版。

[34]胡海、李祎罡:《深入挖掘中华人生论美学精神——评 〈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引论〉》,《文艺报》2021年5月7日第2版。

[35]陶水平、张学文:《王元骧与人生论美学的当代发展》,《宜春学院学报》2018年第11期。

[36]张伟:《百年耕耘、中国气派与当代繁荣——百年中国美学发展的历史回望与当下反思》,《艺术百家》2021年第1期。

[37]仲呈祥:《“人生论美学”有利于实现中华传统美学的“两创”》,《中国艺术报》2017年7月21日第3版。

[38]皮朝纲:《论“味”——中国古代饮食文化与中国古代美学的本质特征》,《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1期。

[39]郑元者:《美的探寻与人生觉醒——蒋孔阳人生论美学思想述评》,《文学评论》1999年第1期。

[40]杜书瀛:《开掘儿童美育基础理论》,《中国社会科学报》2017年9月7日第7版。

[41]莫小不:《立体构建当代儿童美育理论新体系——评 〈美育与当代儿童发展〉》,《文艺报》2017年10月9日第3版。

[42]王泉:《儿童发展的人生美育透视——评 〈美育与当代儿童发展〉》,《中国艺术报》2017年7月3日第3版。

[43]金雅:《庄子美学本体观释论》,《杭州大学学报》1991年第4期。

[44]金雅:《推进中华美学和艺术精神的理论自觉》,《中国艺术报》2015年12月9日第3版。

[45]金雅:《中华美学精神的价值意义》,《浙江日报》2015年6月26日第14版。

[46]金雅:《以中华美学精神提升当代批评实践》,《文艺报》2015年4月20日第3版。

[47]金雅:《人生论美学传统与中国美学的学理创新》,《社会科学战线》2015年第2期。

[48]金雅:《中华美学精神的实践旨趣及其当代意义》,《社会科学辑刊》2018年第6期。

[49]金雅:《中华美学精神的实践旨趣及其当代意义》,《社会科学辑刊》2018年第6期。

[50]金雅:《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中国文艺评论》2020年第8期。

[51]参见中共中央宣传部《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学习读本》,学习出版社2015年版。

[52]习近平:《做好美育工作 弘扬中华美育精神》,《人民日报》2018年8月31日第1版。

[53]《中共中央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意见》,《人民日报》2015年10月20日第2版。

[54]金雅等:《中国现代人生论美学引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年版,第364页。

[55]金雅、聂振斌主编:《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全国高层论坛论文选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519页。

[56]金雅、聂振斌主编:《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全国高层论坛论文选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518页。

[57]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国美学的学派建设》,《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10期。

[58]《“人生论美学初探”·编者按》,《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59]《“人生论美学研究专题”·编者按》,《学术界》2017年第9期。

[60]《“人生论美学研究专题”·编者按》,《学术界》2017年第9期。

[61]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及其价值启示》,《文艺争鸣》2008年第3期。

[62]金雅、聂振斌主编:《蔡元培梁启超与中国现代美育:“蔡元培梁启超美育艺术教育思想与当代文化建设”全国学术研讨会论文选集》,中国言实出版社2014年版,第2页。

[63]潘玲妮、郝赫:《人生论美学与中华美学传统》,《光明日报》2014年11月19日第15版。

[64]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国美学的学派建设》,《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10期。

[65]杜书瀛:《颇有特色的现代美学文献选编》,《文艺报》2009年4月11日第3版。

[66]彭修银、刘毅青:《中国现代美学传统之发掘》,《中国图书评论》2010年第2期。

[67]张永健、刘茂华:《中国现代美学传统的发掘和重释》,《文艺报》2013年1月18日第2版。

[68]刘悦笛:《中国现代美学名家思想的深入研究》,《中国图书评论》2013年第6期。

[69]张伟:《百年耕耘、中国气派与当代繁荣——百年中国美学发展的历史回望与当下反思》,《艺术百家》2021年第1期。

[70]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5页。

[71]金雅:《说艺论美》,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版,第344页。

[72]参见 [美] 理查德·加纳罗、特尔玛·阿特休勒《艺术:让人成为人》,舒予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73]金雅:《庄子美学本体观释论》,《杭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4期。

[74]金雅:《庄子美学本体观释论》,《杭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4期。

[75]金雅:《庄子美学本体观释论》,《杭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4期。

[76]金雅:《庄子美学本体观释论》,《杭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4期。

[77]金雅:《庄子美学本体观释论》,《杭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4期。

[78]金雅:《诗意共舞——迈向文学至境》,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348页。

[79]金雅:《文学审美的情感功能》,《江西社会科学》2003年第1期。

[80]王元骧:《开掘推进梁启超美学思想的研究——评 〈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云梦学刊》2007年第1期。

[81]聂振斌:《梁启超美学思想的价值》,《人民日报》2006年6月4日第8版。

[82]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63页。

[83]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63页。

[84]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87页。

[85]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87页。

[86]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425页。

[87]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425页。

[88]金雅:《丰子恺的真率之趣和艺术化之真率人生》,《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10期。

[89]金雅:《丰子恺的真率之趣和艺术化之真率人生》,《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10期。

[90]金雅:《促进“人生艺术化”》,《文艺报》2007年12月18日第3版。

[91]金雅:《促进“人生艺术化”》,《文艺报》2007年12月18日第3版。

[92]金雅、聂振斌:《中国现代美学的精神传统》,《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6期。

[93]金雅、聂振斌:《中国现代美学的精神传统》,《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6期。

[94]金雅:《人生论美学的价值维度与实践向度》,《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95]金雅:《人生论美学的价值维度与实践向度》,《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96]金雅:《人生论美学的价值维度与实践向度》,《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97]金雅:《人生论美学的价值维度与实践向度》,《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98]王元骧:《美:让人快乐、幸福》,《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99]王建疆:《建立在审美形态学研究基础上的人生美学》,《学术月刊》2010年第4期。

[100]金雅:《“趣味”与“情趣”:梁启超朱光潜人生美学精神比较》,《社会科学战线》2013年第7期。

[101]金雅:《“境界”与“趣味”:王国维、梁启超人生美学旨趣比较》,《学术月刊》2012年第8期。

[102]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212页。

[103]金雅、聂振斌:《论中国现代美学的人生论传统》,《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3年第5期。

[104]金雅、聂振斌:《论中国现代美学的人生论传统》,《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3年第5期。

[105]金雅、聂振斌:《论中国现代美学的人生论传统》,《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3年第5期。

[106]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6页。

[107]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186页。

[108]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07页。

[109]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08页。

[110]金雅:《人生艺术化与当代生活》,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05页。

[111]金雅:《人生论美学传统与中国美学的学理创新》,《社会科学战线》2015年第2期。

[112]金雅:《人生论美学传统与中国美学的学理创新》,《社会科学战线》2015年第2期。

[113]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399页。

[114]金雅:《论中华人生审美精神》,《光明日报》2015年3月18日第14版。

[115]金雅:《以中华美学精神提升当代批评实践》,《文艺报》2015年4月20日第3版。

[116]金雅:《以中华美学精神提升当代批评实践》,《文艺报》2015年4月20日第3版。

[117]金雅:《中国美学须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人民日报》2016年1月18日第16版。

[118]金雅:《中国美学须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人民日报》2016年1月18日第16版。

[119]金雅:《论美情》,《社会科学战线》2016年第12期。

[120]金雅:《论美情》,《社会科学战线》2016年第12期。

[121]金雅:《“美情”与当代艺术理论批评的反思》,《中国文艺评论》2018年第5期。

[122]金雅:《“美情”与当代艺术理论批评的反思》,《中国文艺评论》2018年第5期。

[123]金雅:《梁启超趣味人生思想与人生美学精神》,《社会科学辑刊》2011年第1期。

[124]金雅:《以中华美学精神提升当代批评实践》,《文艺报》2015年4月20日第3版。

[125]金雅、郑玉明:《美育与当代儿童发展》,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7年版,第7页。

[126]金雅:《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中国文艺评论》2020年第8期。

[127]金雅:《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中国文艺评论》2020年第8期。

[128]金雅:《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中国文艺评论》2020年第8期。

[129]金雅:《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中国文艺评论》2020年第8期。

[130]金雅:《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中国文艺评论》2020年第8期。

[131]金雅:《大美:中华美育精神的意趣内涵和重要向度》,《中国文艺评论》2020年第8期。

[132]金雅:《加强中华美学精神与艺术实践的深度交融》,《艺术百家》2016年第2期。

[133]金雅:《以中华美学精神提升当代批评实践》,《文艺报》2015年4月20日第3版。

[134]金雅:《中华美学精神的实践旨趣及其当代意义》,《社会科学辑刊》2018年第6期。

[135]金雅:《中华美学精神的实践旨趣及其当代意义》,《社会科学辑刊》2018年第6期。

[136]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国美学的学派建设》,《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10期。

[137]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国美学的学派建设》,《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10期。

[138]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国美学的学派建设》,《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10期。

[139]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国美学的学派建设》,《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10期。

[140]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国美学的学派建设》,《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10期。

[141]聂振斌:《人生论美学释义》,《湖州师范学院学报》2015年第5期。

[142]陶水平、张学文:《王元骧与人生论美学的当代发展》,《宜春学院学报》2018年第11期。

[143]张伟:《百年耕耘、中国气派与当代繁荣——百年中国美学发展的历史回望与当下反思》,《艺术百家》2021年第1期。

[144]张永健、刘茂华:《中国现代美学传统的发掘和重释》,《文艺报》2013年1月18日第2版。

[145]金雅:《中国美学须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人民日报》2016年1月18日第16版。

[146]金雅:《“人生艺术化”与人的和谐生成》,《光明日报》2009年6月9日第11版。

[147]聂振斌:《梁启超美学思想的价值》,《人民日报》2006年6月4日第8版。

[148]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334页。

[149]金雅:《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334页。

[150]金雅:《诗意共舞——迈向文学至境》,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350页。

[151]金雅:《说艺论美》,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版,第348页。

[152]王德胜:《世纪学术转型与民族美学思想资源的新开掘——评金雅新著 〈梁启超美学思想研究〉》,《中国图书评论》2006年第6期。

[153]朱立元:《关于实践美学发展的构想》,《河北学刊》2007年第1期。

[154]金雅:《人生论美学传统与中国美学的学理创新》,《社会科学战线》2015年第2期。

[155]汝信:《人生论美学与中华美学传统·序一》,载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华美学传统》,中国言实出版社2015年版,第1页。

[156]仲呈祥:《人生论美学与中华美学传统·序二》,载金雅《人生论美学与中华美学传统》,中国言实出版社2015年版,第4页。

[157]汝信:《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序一》,载金雅主编《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1页。

[158]仲呈祥:《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序二》,载金雅主编《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3—4页。

[159]仲呈祥:《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序二》,载金雅主编《人生论美学与当代实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