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花落
目光所及之处，无人站立，是一片空白。
黑格皱着眉头，心中生疑。
他回头向石像鬼看去。
这一对石像鬼依旧没有理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似乎非常笃定会有人出现……
黑格目光一亮，心中恍然。
果然，稍微等上几息，面前就有狂风大作。
而后，无人的空地上，也出现了一个身影。
黑格心头微松，了然自己并非被跟踪了一路。
只是石像鬼掌握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信息，因而提前料到了来人的出现。
处在神秘的巫师学院之中，一些本来离奇之事反而并不离奇，黑格心想。
接着，他也学着石像鬼一样，敬重地向那人影看去。
狂风消逝，疾奔而来的人影也放缓了脚步……
“您忠实的仆从向您问好，狮棘先生！”
两名石像鬼敬重的狮棘先生，是一名体形格外令人记忆深刻的男人。
他肤色偏深，泛着古铜色的光泽。
体形极为健硕，甚至都撑起了宽大的罩袍。
一点也不符合巫师给人的常规印象。
黑格也感到了些许意外，但在那健硕的身躯之下，更体会到了浓郁近乎要满溢而出的充沛精力。
同是健壮，巫师的健壮显然与普通人不同。
或许是魔药的效果……
又或许是经过了某种躯体改造……
这样的念头一起，黑格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头戴棘冠杀死药师的女学徒，进而猜测：
“这样的改造，可能正是戏法的效果！”
黑格不禁生出了一丝向往。
他不太能接受类似女学徒在腹部开个口子似的改造，但是对这种完全在正常范围之内的，还是很有兴趣。
毕竟，他又不一定要到这种程度。
只是是自己变得更精力充沛、精壮干练，谁又会拒绝呢？
“噢？今天来了个陌生的小子。”
“你来学院多久了，是来加入魔药系的？”
黑格尚未看清狮棘的面容，就已经听到了其声音。
其嗓音爽朗，还带着一丝友善的笑意。
更令黑格惊异的是——
狮棘学徒竟然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
不过黑格随即也是恍然。
只回想起鬼鼠和笛士的模样，他就明白了原由：
任何有归属的学徒，都会佩戴其所在学系的徽章以表明身份。
就比如，鬼鼠隶属阴影，笛士隶属炼金。
而他身上没有，却出现在了魔药系门口。
这不就意味着——他是个试图加入之人吗？
思绪变得清晰，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黑格面对问话，几乎没有迟滞便做出了回应。
“狮棘上届日安，黑格今日才到的学院，但已经仰望魔药学系很久，因此慕名而来。”
——他在路上早已备好了腹稿。
“嚯，竟然是个新血？”，狮棘学徒语气中多了一丝兴致，友善之意更浓。
“叫黑格是吧，跟我来吧。”
话音落下，黑格抬眼看去。
这才对上了狮棘的双眼，看清了其面容。
阳光爽朗，这是黑格产生的第一印象。
琥珀色的眸子，澄清而明亮。
黑格本能地感到了亲善与放松。
强大的亲和力，让他都情不自禁放下戒备。
但只是一转眼，黑格不但没放松下来，反而绷得更紧了，心中警铃大作！
一路上这么多遭遇，加之他本身的心性，令他明白——人不可貌相，无论面对谁都不能轻易放下戒备。
这甚至包括的物品。
这也是黑格一路上见到了那么多种有魔药价值的植物，却一株都未出手采摘的原因。
这是巫师世界必须遵守的生存法则！
黑格眸光微紧，狮棘学徒则兴致更浓。
他也不点明，只是带着黑格和他的话不多的灰眸随从，进入了魔药系建筑群中。
路上，人造建筑与自然植物交织。
黑格只觉得自己仿佛步入了，画卷般神秘绚烂的想象世界。
高大冰冷的建筑，在这一刻似乎也有了生命！
“新血要加入魔药系，不多见啊。”，狮棘学徒终于开口了。
黑格回以点头微笑。
“刚刚的石像鬼你也看到了吧，有什么想法吗？”
黑格心中一紧，瞥看了一眼。
狮棘依旧是那副友善的模样，仿佛只是饭后在和自己欣赏的后辈漫步在秘密花园，交流的也只是探秘知识上的话题。
但黑格却慎重收回了目光，暗道：
“来了！”
魔药系加入不易，这一点众所周知。
其对任何试图加入者都设有同等的门槛，需要通过测验才能加入。
黑格既要加入，自然也提前知晓了这一点。
他不觉得这就是测验，但也会小心回答，努力做好每一丝细节。
可是该说些什么呢？
黑格脑子飞转，以石像鬼为关键词，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起，所有可能与之建立联系的魔药学知识。
但这并不轻松。
石像鬼再是常见，也不是低阶学徒可以制作。
最常用的三种制作方法，无一是低阶学徒可以实现，因而药师记忆中有关的信息都相当模糊。
尤其是涉及高阶知识的关键节点。
这是为了避免受知识腐堕。
但这一点，狮棘学徒肯定也知道。
所以，大概只要将自己知道的这些说出来就可以了？
加入魔药系难归难，但也不至于连药师这种真正成熟的魔药师都无法加入吧？
以低阶学徒位阶，去掌握更高的知识？
那也太为难人了。
因而不太可能。
黑格张了张口，心绪已经安定下来。
但这时，狮棘却投来了一道目光。
目光明亮却沉重，仿佛已经将他看穿。
“总觉得，你应该会与其他人不同。”
“所以，要是太普通的话……你就再过一年再来吧。”
狮棘微笑着，黑格终于从那友善的笑容背后，感受到了与之对应的压力。
他错了，这就是测验。
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
黑格心中一紧，浮现出一丝苦笑。
但顿了顿，他却没有再陷入思考，而是直接开口了：
“门口那两个石像鬼，应该是用魔药做的吧？”
“这是众多制作方法之一。”
狮棘没有回应，显然称不上满意。
“不过，那方法我实现不了，我有其他的思路。”
狮棘微微抬眼，从藤蔓上摘下了一朵紫荆花。
“嗯？继续。”
“用石化药剂。”
狮棘笑了，脸上满是阳光，却压力极重：
“哈哈，就这？”
“用石化药剂不就死了吗？人都死了，哪来的石像鬼？”
狮棘捏着紫荆花的一瓣，仿佛下一刻就会松开指尖。
美丽而纤弱的事物，一旦失去被人欣赏的价值，就会被抛弃，而若是被弃置地上，那就只会被人无情地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