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悬河
《悬河》
那是一条流淌在天上的河，清澈透明。她悬在地面上，悬在人类的头顶。
她叫悬河，悬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是人类对自然对地球破坏的体无完肤的时候。是大地上已经生机尽去，海洋污染达到百分之四十，然后，悬河出现了，她神迹般的吸纳干净了人类对自然所有的破坏。包括那些漂洋在海上的垃圾和核废水。悬河是科学家给她的名字。她清澈明亮吸纳掉人类对自然的一切破坏。人类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她亦无法用任何赞美的词语形容她。只能是感谢地球的恩赐，感谢神的恩赐。
悬河。高挂在人类文明的顶端熠熠生辉。她环绕着地球，一遍遍洗涤人类对地球的伤害。然后让这个星球焕发新的生机。人类世界欣欣向荣，充满着勃勃生机。
我站在教学楼的过道上，看着这副神迹，看着天空中的悬河，怔怔出神。
“悬河真厉害啊。”一旁的同学高喊着。然后向天空扔出一个垃圾袋。
瞬间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垃圾袋消失了，无影无踪。他们深知这是悬河的功劳。但是我似乎看到了悬河的上面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小黑点在阳光下分外明显。然后就是成百上千的小黑点。像是激发了我的密集恐惧症般让人难受。
我眼睛突兀的睁了睁。但是那个黑点已经消失了踪影，悬河再度变回了湛蓝色。可从那天起我就一直习惯去看悬河。看着悬河上对出的小黑点。慢慢的小黑点越来越多逐渐将悬河变了颜色。那是浑浊的。失去了湛蓝的颜色。
悬河变色的消息甚嚣尘上。迅速让全世界惊异。而我，作为早就发现悬河变色的人之一。我似乎早有预感。那高挂在天空的悬河。不出我所料的变了颜色。那已经是很多年后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一个孩子朝着天空抛出一袋垃圾，我想制止。可是孩子如同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我。
悬河之上再次多出那扎眼的黑点，然后是成千上万的黑点。
“为什么要扔向悬河。”我质问孩子。
孩子鄙夷的瞧向我：“不扔进悬河，扔你家里吗？”
“可悬河已经变成了这样。”我更加气急败坏。
孩子不屑的道：“可我不扔，照样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扔。”
我无力的叹息孩子已经扭头就走，只有悬河上多出的密密麻麻的黑点。夕阳的余晖洒在上面照射出一种幽绿色的诡异光芒。悬河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曾经美丽湛蓝的悬河……变成了今天的样子。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那是神迹的造物，那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迹。可是如今她却被成了彻头彻尾的黑色。悬河变成了黑色。
人类很诧异，单凭人类这种动物最习惯的事情就是和光同尘，他们开始也认为黑色的长河很恶心，后来他们选择默认天空中流淌的着的这条黑色长河。因为她仍旧义无反顾的吞噬着人类制造的污染，如今我再看向她时，已经看不出来多少的黑点汇入了其中。
悬河从湛蓝变得浑浊，从浑浊变成了黑色。我知道那是人类对自然所有的破坏，化作了黑河，诡异的流淌在天空中。
也有人宣扬保护过悬河，我就曾是其中之一。但是那却无济于事。愤怒的群众将垃圾扔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身上。所幸，悬河吸收了那些垃圾。我无助的站在原地。那里面更多的是资本家商人，他们要利益要钱，要许多许多的钱，他们认为我们说的：“悬河如果一直被破坏，就可能会威胁人类的言论。”是胡说八道，将生产中的废物填埋至悬河里是最省钱的生产方式。他们借此省去了一大笔成本，然后赚的盆满钵满。而老百姓亦如此，省事的垃圾处理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扔垃圾废物。垃圾桶也成了摆设。
面对着人们的谩骂。我看着那条悬河，怔怔出神。那是自然的馈赠吗？悬河只要还在人类真的就可以继续肆无忌惮的破坏这个世界吗？
我突然觉得，悬河会否在某一天突然崩裂然后将人类施加于他的所有破坏还于人类？
直到当那一天，我的猜想似乎成真了。悬河开始落下黑色的雨水。那是彻底的黑色，粘稠如胶质的黑色。这雨对人类亦有着伤害，腐蚀，辐射。为什么悬河的雨会这么恐怖。人们咒骂她恐惧她。那雨灼痛了他们的肌肤，刺痛了他们的身体。
但更可怕的不仅如此。悬河在崩坏。不久，科学家预言，还有三年悬河就会彻底崩溃，然后悬河的水会落下如同浇灭火焰般浇灭人类文明。
悬河成了灭绝人类的造物。那黑色的物质将成为所有人类乃至所有生命的终结。
人们恐惧的看向天外的悬河，诡异恐怖，狰狞异常。悬河此时此刻就像一条黑色的绞带要狞死地球上的一切。
人们计划着逃亡，计划着离去。三年时间足够人们造成能够翱翔天际的飞船总之能够保留多少的文明，就保留多少。这是大部分人类的意见和想法。然后一个逃亡向宇宙的远行者计划被放到了台面然后“远行者计划”如火如荼的实行了开来。但是飞船的建造注定了加速悬河的崩溃。悬河的黑雨愈加频繁。而那一天我亲眼看见，悬河的黑雨腐蚀掉了几个玩闹的孩童。我看着却嘶哑的哭不出声来。我想去救他们，但是我也惧怕黑雨将我腐蚀掉。那黑雨如同末日的审判，令人发寒。而我，还想要看着悬河的崩毁，因为我似乎开始期待那一刻，期待悬河决堤，毁灭人类文明的那一刻。
半年，建造的宇宙飞船只够人类万分之一的人逃亡，但悬河却已经崩溃在即。悬河时刻在倾泄着黑雨，已经越来越严重。可是在这期间仍旧有人不遗余力的朝着悬河排放垃圾。
我获得了逃离的名额，却并没有选择逃离因为我曾是高呼过悬河会崩毁的人在所有人发现之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吼过。但我已经老了，我选择将我的名额给了一个年轻人，我想亲眼见识到悬河的崩坏和地球的毁灭……或者说只是地球文明的毁灭。
那一天太空舰队开拔了。一架架湛蓝色的太空飞船驶向遥远的太空。没有离去的人们大多是如我一般的老者。我们挥泪告别飞船。
我拄着拐杖看着天空中的湛蓝色飞船，叹息着。好久没见过蓝色了，海洋的蓝色，悬河的蓝色。那深埋在我梦里的颜色。
我看着飞船启航，然后悬河的黑雨，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这一次，我没有闪躲。任凭这雨灼烧我的肉体。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悬河决堤了。就像一座堤坝一般。
悬河崩溃了，全世界都将湮灭在这黑色的水中，那水里什么都有，有资本家排放的工业污水，有核泄漏留下的核废料，有老百姓扔掉的垃圾，我甚至还看到了学校里同学肆意扔出的垃圾袋，还有那个我劝说无果孩子扔下的垃圾。肮脏，恶心，恶臭扑鼻。可这就是人类的杰作。一场毁灭世界的杰作。甚至可以把他表述为一场行为艺术。一场自我毁灭的行为艺术。如今我就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和在一起。我听着有人在怒吼有人在哭泣，慢慢的，就什么也听不到了。那一刻我才明白，吞噬人类的不是悬河不是黑雨而是人类自己的无休止的欲望。
我眼前一片黑暗，悬河黑色的水早已将我吞没，窒息中还带着那么一丝恶心，源自我对人类本身的恶心。人类文明的纪元终结了。但我却隐约中看到悬河释放所有的黑色污浊后重新变得湛蓝，变成一条透亮的蓝色飘带。
遥远的湛蓝色太空飞船上，一个孩子正在问着他妈妈什么。我的船票正是给了这个孩子。
“妈妈，那是什么啊？”
“是悬河啊孩子。”
“可是悬河不是黑色的吗？”他自小的记忆就是一条黑色的河。
“以前不是，以前是蓝色的，好看的蓝色。”
“妈妈，悬河好美啊。”
“孩子，以前的地球也很美。”
“那为什么我们要离开？”
飞船上的母亲沉默了。
湛蓝是悬河上面是一艘艘湛蓝色的太空飞船。他们悬停在高空中见证着地球的毁灭，庄严而又神圣，寂静而又和谐。
在湛蓝色的悬河下面，是黑色的浑浊之水，它布满全球狰狞异常，翻卷如龙，而在地球外是一条湛蓝色的飘带。那是一条流淌在天上的河，清澈透明。她悬在地面上，悬在人类的头顶…哦，她再也不会悬在人类头顶了…又或许若干年后地球上的灭世的黑水会彻底褪去，然后这颗蓝色的星球会再度孕育生命，孕育奇迹。只是希望她再也不要孕育出人类这样的生命了。那么结果只能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