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由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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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各个击破

我站在三门市火车站广场,看着拖着行李箱的人们,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恐慌。我又来到了这个城市,我在这里将面临什么?又将收获什么?苍茫的天空灰蒙蒙的,天地在旋转,我在眩晕。我定了定神,尽力站稳脚跟。

寒假时,我回想着这半年的遭遇,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那样的学校,那样的宿舍里所图为何。

在老家,我打开通往楼顶的小门,站在漆黑的夜晚,举目张望,四周除了渺茫的灯光,其它全是浓重的黑。田野被深深地淹没了。我打电话给栗,告诉他,我要离开学校,我要去远方。

开学的日子越近,我越来越紧张。我尽量躲着父母,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他们说,也怕他们看穿我的想法。所幸,他们对于自己孩子的变化向来都不够敏感,这是农村父母的“通病”。因此只要我不做跳楼,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正常的。

我开始出现抑郁倾向了。正月初九傍晚,我感到内心一阵酸楚,眼泪几欲夺眶而出。我告诉妈妈:“妈,我心里难受!”。

“难受啥难受?作业写完闲得难受?喂猪去!”妈妈看我一眼,只说了这么一句毫无作用的话,便继续扫起地来。如果我够极端,估计已经轮回多次了。

夜晚,我心绪不宁地看着手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生活。

“在?”林芮发来消息。

“在的。”这个寒假除了年三十早上,我们礼节性地发消息互祝新年好,其余时间一概不曾联系。

“寒假过得不错吧?”

“嗯嗯,还好。”真实,往往只能在关系好的人面前表露。

“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还在思考中。”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思考的?开学前一天或者前两天到就行了。”

“或许不去了。”我突然想跟她说实话了,可能是因为她是这个学校里唯一关心我的人。

“咋啦?家里给相亲了?”

“相亲?怎么可能?还在上学哪有相亲的?”她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没有相亲吗?”

“你相亲了?”

“嗯,是的。”

“可有看上的?”

“没有。”

“哦,有喜欢的人了?”

“可能吧!”

“哦,那人挺幸福。”

“那人可能是个憨憨。”

“为啥?”

“那个憨憨也会这么问!”

“哦。”

“学校里见!”

“嗯,好。”

关掉手机屏幕后,我躺在床上思考着林芮的话,“那人可能是个憨憨。”“那个憨憨也会这么问!”随后不知过了多久,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开学时,我还是选择去了学校,因为觉得自己应该去学校跟林芮见一面。至于为什么应该这么做,我也不清楚。

从火车站到学校距离并不算远。这是个南北狭长的城市,城市很小,更像是小县城。坐公交车从南到北,只需花费30分钟时间,也刚好是从火车站到学校。行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口里呵出一团团白气。熟识的人相互开心地打着招呼。路两旁的树,枝条光秃秃地伸向天空,路上几乎见不到绿色的植物,北方的萧条尽显无遗。

多年以后,我还是觉得那样的冬天才叫冬天,冬天就应该是干巴巴,光秃秃的。冬天的南方,或者北方绿化做得好的城市,完全减损了冬的韵味。

到了学校,一切似乎如常,灯灯问我在家相亲了没。我只是感到纳闷,怎么都扯到相亲?难道这是某些地方的人,年后打招呼的方式?孙子见到爷爷,是不是也得问句:爷,你相亲了没?祖国果然地大物博,万象缤纷!

我在学校里还是待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选择离开学校,或者说我几乎没深刻思考要如何选择,而是任由时光一天天过去。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那样的勇气吧。也可能因为有几个室友,在必要的时候会跟我简单说几句话吧,但氛围依旧尴尬。

后来我看了电影《楚门的世界》,深深为之震撼!我们绝大多数人,都被困在自己设限的孤岛里。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回到学校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我还没找过林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一个有良知的人,一旦应许某事,就非去完成约定不可。我打电话给林芮,至于为什么要打电话,还是想要找人正儿八经地说说话吧。怀着这样强烈的欲望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同林芮是不是有正经话可说。她跟我接触过的几次,几乎不是打我,就是骂我是傻子,动口又动手的,哪有什么正经话。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是林芮吗?”因为跟室友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我的心情也好了点。

“废话,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我还能是谁。”电话那头,林芮的语气好像也没有太恐怖。

“嗯,可有时间出来?”

“有。”

我们约定下午在校园东门见面。

“怎么不直接到宿舍楼下面等我。”林芮有些纳闷地问我。

“怕同学看到说闲话。”我脑海中浮现出室友们漠然的神情。

“哦。”她的语气似乎很平淡。

我们顺着柏油路走进风景区,这时我才有心思端详她的衣着。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下身是紧身牛仔裤,玲珑的身材完美呈现,脚上穿着平底鞋,还是扎着马尾。

“你上次说在家相亲,是真的吗?”

“真的呀!”

“为啥相亲?”

“我们那未婚年轻男女过年都是要相亲的。”

“早婚早育?那你们那里的人一定很多吧。!”

“胡扯八道。”她瞪了我一眼,衣撑魔女的风范瞬间又回来了。

“你既然有喜欢的人,为啥还要去相亲?”

“家里要求的,就是走个过场吧。”

“这过场走得有点过分呀!”我斜睨了她一眼,十分魂魄已丢了九分。

我自知失言,一时便不再作声。

她主动说起过年时家乡的风俗,我也跟着说起自己家乡的风俗。话语很平淡,但总算说了些正儿八经的话吧。

从风景区回校后,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各自回到宿舍。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一天天过去,我跟林芮约会的次数多了起来。我不再那么孤独,在室友面前所表现的,也就不同往日般悲戚。现在不是他们不理我,而倒像是我不理他们了。渐渐地,我每次出去后,再回到宿舍,室友们看我的眼神中有些怪异的光。我将此理解为,被抛弃后的失落与嫉妒。

四月底的一个晚上,我坐在图书馆里写日记,既写当天的事,也追忆最近发生的事,并把这些事联结在一起思考。跟林芮的暧昧关系,已经使我从突然我有个想法:是时候跟室友们和解了。我总是趋向于人与人之间的融洽,摩擦总是使我感到不快。这也促成了我讨好型的性格。可是该怎么和他们和解呢?我想到了《史记》和《孙子兵法》,结合实际情况,我思索出了对策:各个击破!图书馆里的灯光突然异常明亮起来。

由于灯灯在室友们孤立我后,有几次主动跟我讲话,所以我决定从这个缺口突围。第二天,我先是私下里跟灯灯说话,然后在宿舍里或者教室里公开和他说话。虽然,他应该是不介意做个叛徒的,但我还是觉得先私下里跟他建立感情,再在公开的场合与我做盟友,如此一来,事情必定会变得容易些。

果不其然,事情完全按着我的预想发展,最后只有虚虚还在有意疏远我。目前他只是有失落感,还不是主动找他说话的时候,接下来我要让他有被孤立感,最后再向他伸出橄榄枝。

他特别擅长与人交际,也特别擅长把气氛弄到高潮。所以,我必须赶在他挑起某个话题,或者趁他还未参与某个话题之前参与其中。一旦我参与其中了,以他的高傲,是不会参与进去的。

“春天都过去三分之一了,你们还不赶紧找女朋友?”一天晚上,虚虚去了公共洗刷间,我主动挑起话题。

“你是春心萌动了吧?”管子说。

“春天不就是春心萌动的季节?外面的野猫天天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堪折枝!”我说。

“无花可折!”马老二说。

“外面的猫嗓子都叫哑了!”范贱说。

“还不是因为没有花折吗?”马老二说。

“花是有的,就是僧多粥少,竞争太激烈!”管子说。

“猫真可怜,我们跟猫一个命。”马老二说。

“明天给猫买个鸡腿,安慰下它那受伤的心灵。”范贱说。

“范贱你可不能害它,温饱思淫欲呀!”我说。

“那你还吃饭?”管子说。

“所以我天天往外面跑呀!”我说。

“折到花了吗?”马叫问。

“没有!”我说。

“那你出去浪个啥?”管子说。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说。

这时虚虚刚走进宿舍,他看了我一眼,没有作声。

“我都准备十九年了。”灯灯说。

“妹子们,来吧,我随时为你敞开胸怀,这颗寂寞的心等着你住进来!”马老二跟猫似的直叫唤。

“老二,你最近洗澡没?你那胸怀臭的吧,别给人家妹子熏哕了!哈哈!”管子笑个不停。

“什么熏哕了,那叫熏吐了,有点文化好不好,妹子们都喜欢有文化的帅哥!”马老二毫不羞耻地说。他是我们宿舍最不讲卫生的,他的床单、被罩好像从来都没洗过。

“马老二你这辈子没机会了!”我说。

“靠,怎么没机会?我浑身充满男人味。”马老二依旧笑呵呵的。

“你是没有文化,长得还丑!”管子一针见血。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马老二的乐观常常令我们无地自容。

“可是没人喜欢臭萝卜或者臭白菜吧?”灯灯补一刀。我们全场大笑起来,就连虚虚都没能忍住。

此后几天我如法炮制,为了使大家对我的话题感兴趣,我还专门读了点心理学,还上网查了些近期的新闻和热门话题。一切进展地很顺利,虚虚的神情越累越索寞,他即将成为被我囚禁的野兽。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我甚至想就这样吧,让他吃吃我吃的苦头。可是这种尴尬的宿舍氛围使人不快,我没有那么爱憎分明,也不具备潇洒快意的性格。

这段时间,林芮在我脑海中的形象竟模糊起来。

一天下午,我又去了图书馆,坐在实木做成的桌子旁,我认真地思考着如何让虚虚主动与我和解。

我想从他所在乎的方面下手。他在乎的除了一日三餐,应该就是学模具设计和制造的一个大二女生,以前他跟我聊过这个女孩。那时他说等他跟人家熟识后,就让我帮忙写情书。我想也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几天后的晚上,我依然跟室友们开心地聊着,虚虚突然从外面回来了,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伤。管子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说没事。第二天中午,虚虚不在宿舍的时候,灯灯问管子,虚虚怎么了。因为自从我跟虚虚交恶后,他俩走得最近。管子说,虚虚跟情敌打了一架,两人势均力敌,谁都没占到便宜。两人都觉得自己吃亏,不同的是那家伙要找人打虚虚,而虚虚不想打,或者说不想挨打。

听到这个我是开心的,我恨不得他被人狠狠打一顿才好。可是理性告诉我,我的目的是和好。

于是,我托蒋芷伊帮忙从中说和。对方也同意了,但是人家有个条件,就是要我们过去,当面把事情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