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芭蕾花鼓灯:文脉与国脉的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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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河

淮河——花鼓灯天人地合一的母亲

淮河丰,天下足。

——民谚

梁任昉在《述异记》这样写道:“关于盘古神话的记载,最早莫过于三国人徐整的《三五历记》《五运历记》中,所涉及的地点仅有独此一处‘盘古死后,血为淮渎……'”明确地将盘古与淮河的发源地相联系。

又据古代神话传说:人之初,是由两条大鱼变成的两只猿。而这两只猿就是“阴阳之始”的盘古夫妇。盘古崇敬祖先,因而就有了盘古怀抱二鱼,以示崇敬之说。再后来,抱鱼之说,就形象地演化成了道家的“太极图”。迄今为止,桐柏民间仍习惯在门头、窗上、院落入口的影壁墙上悬挂“太极图”以示吉利,以祈求苍天大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婚丧嫁娶,传宗接代,邻里和睦,消灾、祛病、赐福等。千里淮河,不仅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夫妻用一腔热血注成的一条滋润养育着中原人民的生命大河,更是一条孕育中华民族五千年灿烂的文明、两岸民俗文化底蕴的花鼓灯艺术的母亲河。而浸透着大河之魂的花鼓灯艺术,深受江淮大地民间百姓的喜爱与痴迷,在淮河两岸世代相传历久不衰。每逢春播秋收、婚丧嫁娶,民间所有喜怒哀乐时,花鼓灯都绝不会缺席。它既是两岸亿万农民的精神家园和心灵图腾,又是深深蕴藏在淮河上下、黄天厚土中的一座博大精深、永不枯竭的民俗文化煤海和金矿。

传说中的花鼓灯源头很早。夏代,在涂山脚下,大禹会共工的地方。大禹娶了涂山氏的女儿——女娇为妻。新婚燕尔,大禹便被四面八方的水患告急,离妻别子去为天下人治水。大禹这一去,便是整整13个年头,其间,竟三过家门而不入。妻子因思念大禹忧虑成疾,神志恍惚,终日抱着幼小的儿“启”站在山顶上向远方痴痴眺望,祈盼丈夫早日治好水患,归来骨肉团聚。由于女娇盼夫心切,久而久之,竟化成一块矗立于山顶之上的巨石。后人便称这块巨石为“望夫石”和“启母石”,一代又一代的后人,为了纪念大禹,在许多地方自发地盖起了禹王庙。

每年在农历三月二十八的赶庙会盛大节日中,人们打起锣鼓,跳起舞蹈,作为压轴戏出现。这就是花鼓灯艺术的雏形。孕育和哺养了花鼓灯艺术,日夜千里奔流不息的淮河,秉性、脾气和性情多变,甚至会骤然翻脸,可在一瞬间掠去万物生灵生存的权利和空间,如同盘古流血成河、怒阴喜晴那深不可测的天机,花鼓灯艺术在千百年传承与嬗变中也是盛衰多舛。

20世纪50年代中期,千里淮河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那时,我刚一出世,父亲并未和我商量一声,便强加于我“大禹”的命名,竟让我在未来的人生中,无论走到任何一个地方,只要见到江河湖海,总是怀揣一种莫名的敬畏,充满了对水的好奇与向往。当时淮河的旱涝污染灾情也牵动着我那已是上海作家父亲的心。在他赶到治淮工地上的时候,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许多即便是在上海都难得一见的名家大腕:梅兰芳、赵丹、丁玲、茅盾、周扬、常香玉、侯宝林、红线女,还有齐白石、刘海粟、裘盛荣、盖叫天、严凤英和徐悲鸿……

后来,当终日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建设殚精竭虑的开国领袖毛泽东发出号召“一定要把淮河修好”之后,千里治淮的大堤上更是人山人海,口号震天,彩旗飘舞,众志成城。那阵势绝不亚于若干年前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那场震惊中外的“淮海战役”。后来,听频繁往来我家,当年将青春和汗水留在治淮工地上的老人们说:那时的治淮工地上有个演出精彩、人强马壮、无畏艰难的“治淮文工团”。如今文工团员都已是耄耋之年,但就是不知他们当年的琴瑟歌舞、艺压群芳的演出中,有没有“千里长淮一条线”的花鼓灯?

半个世纪过去,当我再次问起当时治淮的见证人,已过八旬的老父亲有没有看过“千里长淮一条线”陈敬芝的花鼓灯绝技时,他的回答简单明了:“没有,但伙食办得不错,中午有鸡汤喝。”听完后,我不禁哑然失笑。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淮河,滋润了沿淮两岸沃野千里的神州大地,它也是芸芸众生赖以活命的天赐。它那一路东去的滚滚湍流更是“大河灯魂”的源头。但在今天,还能有多少人,仍在感念她那伟大的母性?去了解她那古老的传说?熟知她历史上那多变的性格?读得懂她曾有过的暴戾与无情?追溯她的起源与沧桑?牢记她的恩泽与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