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序
一双红袖舞纷纷,软似花鼓乱似云。
自是擎身无妙手,肩头掌上有何分。
(清)孔尚任
人类的记忆常是文化的记忆……
人类自从通过劳动摆脱了原始的爬行,进化为直立行走的状态后,最初的思想交流、内心活动、情感外化、行为逻辑等一切生存的解读无疑源自肢体语言。而作为人类最原始、最直接、对生命意义最初的自省与审美,当是从最简单、最本能的舞蹈语汇开始。安徽花鼓灯是流行在淮河流域的,一种古老的民间舞蹈形式,是集汉民族集体的舞蹈、灯歌和锣鼓音乐,并将情节性双人舞和情绪性集体舞,以及后场小戏完美结合在一起的民间舞种。它是汉民族四大舞种中最具代表性和典范性的民间舞蹈。
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对一路传承、进化、升华而来的民族舞蹈精髓、艺术智慧、审美高度的描述,多有后人望尘莫及的绝笔。然而,对起源于淮河两岸、大河上下、浸透了世代花鼓灯人的心血,饱蘸着灯者生命沧桑的筚路蓝缕,祖祖辈辈生死相守的悲情壮怀,以及花鼓灯的神奇、舞灯人的灵魂、椎心泣血的心路历程,似都被孔子64代世孙、明末清初的文豪、传世之作《桃花扇》的作者孔尚任以四行诗句的绝句写到极致。不言而喻,辞赋绝句贵在于凝练空灵,文章史诗讲究深刻凝重。故,笔者斗胆拔新领异,再为花鼓灯艺术权作几声椎心泣血的呐喊,几笔拔犀擢象的书写,也不枉为一个在江淮大地上成长的赤子,一腔浓浓的乡愁,挥之不去的情愫,块垒于胸的迫切还愿。
虽然时下,江淮大地上的民俗传人,有识之士,抑或位高权重的文化大员,似皆有共识,并发出号召“舞红花鼓灯、唱红黄梅戏、打徽字牌”。纵然一代伟人周恩来、外国的首脑政要、国人雅士皆对安徽花鼓灯赞不绝口,称之为“东方的芭蕾”。但不知为甚,这个曾让江淮子民深感自豪,皖省百姓同为骄傲,国内外民间舞蹈大赛一路蟾宫折桂,徽文化图腾之一的花鼓灯艺术,竟在笔者眼里,始终就差了那么临门一脚?总是缺了那么一口悠悠之气?尽管如此,笔者对花鼓灯书写的再度出发,仅是为了那最后的临门一脚?最终的那口一鼓作气?无意惊世骇俗,但求不三纸无驴。
万万不曾想到,我在安徽凤台县实地采访不过月余,作品的框架只是初见端倪,就被淮河两岸、江淮大地上百年众口相传的花鼓灯“灯魂”,那一个个风骨峻峭的人物,极具文学性又性格显著的艺名和传奇故事,连同他们那些超逸绝尘的灯技绝艺深深地震撼。那么,何谓花鼓灯魂?当然,就是那些生命不息、舞灯不止的世代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