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合
录制结束时，已经到了深夜。
工作人员替艺人摘掉收音麦。何之晏扭了几下脖子，活动着疲乏的筋骨。
“其实我觉得，17号的表现还可以，尤其是舞蹈部分。”他笑着看向旁边的乐卓，“因为是你的幸运数字吗？感觉有点过于严厉了。”
乐卓摸袖口的手一顿，“她没有特色，缺少记忆点。”
何之晏若有所思。
“对这个圈子来说，平庸就是致命的。”
说完，他微微欠身，“那前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何之晏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
对娱乐圈来说，缺少个人特色确实是致命的。但。
初舞台评级的目的，只是筛选出基本功优秀的种子而已。魅力的发掘是交给幕后工作人员和国民创始人完成的任务。
乐卓，你的标准定得不会太高吗。
*
101个练习生女孩正跟从工作人员的疏导散场。
秦筝缩着肩膀从人群中挤到姚允京身边，牵住她的袖口：“刚才，谢谢你。”
姚允京展颜一笑，“举手之劳，我也不爽她们很久了。”
“刚刚节目在录制，摄像机一直在座位侧面拍摄，我怕录进去不好的内容，一直没敢开口，所以现在才来和你道谢，真抱歉。”
她的目光清凌凌的，温柔娴静却自有一股韧性。姚允京手痒难耐，本想捏捏女孩子干净的脸庞，又怕初次见面吓着文弱的小姑娘，只好作罢，抬手拍了拍她后脑勺。
秦筝眼中有一瞬惊讶划过，随即低下头去，羞得从两颊红到耳朵根。
姚允京内心狼血沸腾，狼爪蠢蠢欲动正要朝她的小脸蛋招呼，周围一阵吸气和惊叫。
好事被打断，姚允京下意识皱皱眉头，抬眸看去——
乐卓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正走出录影棚。
姚允京：“……”
呵。
STEA男团正当红，女孩们争先恐后地一拥而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前辈好！”
“导师好！！”
那人众星拱月般被围在中央，姚允京冷哼一声，暗骂一句招蜂引蝶，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把空间让给疯狂的女生们。
嘁，受欢迎了不起啊。
姚允京还在暗自腹诽，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他的目光突然穿过层层人群，隔着五步之遥，笑眯眯地望向她。
姚允京一愣。
他看她的时间有点长，陆续有几个练习生的视线跟着他转到她身上。
姚允京僵住了。
你丫故意的！！！
骑虎难下，也不得不下，总不能录制第一天就被扣上一顶“不礼貌”的帽子。姚允京勉强咽下这口恶气，克制地咬牙微笑，声音洪亮得隔壁棚都听得见：“导——师——好！！”
咬得腮帮子都酸了。
乐卓似笑非笑。
正在这时，何之晏也从录影棚走出来，迎面看见大家聚在一起，笑道：“乐卓老师签名呢？给我也签一个呗？”
女孩们被逗得哈哈大笑，后台走廊里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危机解除。
姚允京后背紧紧贴着墙，内心疮痍，满目苍凉。
她，姚允京，早晚有一天，要把乐卓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立此flag为证。
*
第一次节目录制后，紧接着就是分宿舍。
根据节目组的规则，同一评级的住在一个宿舍，学员间可以自由选择。
同公司的方芷慧是C级，没法当室友。姚允京表情沉痛地向她表达了惋惜之情，转头一个百米冲刺扑向秦筝！
“阿筝！一个人吗？要不要和我一个宿舍？”
秦筝抿嘴直笑：“好。”
“芜湖！”
进了宿舍，放行李，抓着秦筝满屋子逛，聚众参观A班的超豪华大宿舍，顺便吐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水，又去见识了运动室、健身房、娱乐室、心理疏导室等一应设备，着实新鲜了一通，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小窝。
姚允京从柜子里翻出亮黄色的短袖T恤和深黑色运动短裤，惊喜地在身上比来比去：“筝筝！看这个颜色好看吗？”
“好看。”秦筝笑得眼睛都弯了，“黄色显白，很适合你。”
姚允京喜滋滋地去换衣服了。
趁姚允京去换衣服，秦筝抽空拿起桌子上的入住规定一条条读了下去。
“那上面写的什么啊？”姚允京换完衣服出来，一边摸衣服的布料一边问。
“大概就是不能带零食，然后晚上十一点熄灯，每天几节课，还有一些内务……”秦筝的目光停在最后一条，“明天会公布24小时排名。”
姚允京吃惊地瞪大眼。
24小时，排名！！！
她能排到多少名？
*
宿舍一共六个人，除了秦筝，剩下都是别的公司练习生，姚允京不认识。
初舞台评级结束后，下一个任务就是学习主题曲，并且面对镜头独自完成主题曲《love me》的唱跳，导师根据录像再次评价，调整练习生评级。
歌曲已经分发下来，姚允京抓紧一分一秒顺着乐谱哼唱，加强记忆。
乐卓说她不够惊艳，说她没有灵气，那她就偏要证明给他看，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这五年的练习生活到底是什么成果。
第一天有两节大课，上午是舞蹈，下午是声乐。
上午负责舞蹈授课的是乐卓。
他身穿潮牌休闲卫衣，宽松运动裤，特意做了造型，显得随性又恣意。
姚允京默默站到了最后排。
和前男友呼吸同一片空气，晦气。
舞蹈动作并不难，只是比较碎。乐卓放了一遍主题曲，看B班学员齐跳一遍后，心中大概有了数，开始挑重点讲解。
“副歌部分要注意扭胯，要把胯部摆出去，表现出娇俏可爱的样子。”他说道。
学员跟着导师的重点做了一遍，效果并不好。
姚允京缩在教室最后，隔着好几排学员，专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反而能静下心来。
踮脚，脚尖踩地，扭胯……
胯部前送，臀部画圈。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听前排有女生喊了一声：“老师，我们还是找不到感觉，您能不能做个示范啊？”
姚允京一怔，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紧跟着，十几个女生跟着喊道：“对啊，老师示范一下！！”
乐卓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着“拒绝”，可女孩们的恳求太热切，跟拍摄像也在旁怂恿，他无奈至极。
在十几双眼睛的热切注视下，他勉强轻点了下头。
全班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热烈欢呼！！
“先说好，就简单跳两个动作。”他连忙找补。
“两个动作也行，您想跳几个就跳几个！！”
乐卓：“……”
终于，在女生们热烈的呼唤下，他埋着头，按照主题曲的舞蹈动作设定，手臂高举，扭了两下。
“哦——！！！”
女孩们放声尖叫着，高亢的分贝几乎把天花板掀翻。
姚允京呆呆地站在练习室角落，愣了很久。
四年了。
眼前害羞的乐卓导师，和四年前那个在舞室红着脸跳女团舞的男生，竟奇妙的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