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首A
姚允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台的。
她脚步虚浮，走进后采间时还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工作人员例行问了她几个问题，比如选曲的原因、刚才某某选手表现怎么样，等等，诸如此类。
姚允京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问题几乎不过大脑，完全是凭着本能在硬撑。
终于，图穷匕见，工作人员向她抛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刚刚舞蹈导师乐卓对你的评价是‘没有灵气’，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姚允京一怔。
眼圈一红，她猛地仰头望天花板，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嘴唇几乎咬到渗血。
别哭，姚允京。
丢了个首A，被批到体无完肤，有什么了不起？
她输得起。
“抱歉，本来没想哭的。”她用手背抹掉眼泪，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不能让创始人们总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样子，会招人厌。”
她猛吸一大口气，再长长呼出，如此做了几个深呼吸，总算把情绪平复下来。
“导师对初舞台表演的分析，我全盘接受。”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过后的鼻音，“但没有灵气的说法，我不认同。”
她认真而执拗：“灵气？没有实力的磨炼，没有持之以恒的毅力，任何所谓‘灵气’都是不长久的，靠不住。”
工作人员沉默一瞬，“所以，你觉得导师说得不对是吗。”
“是。”她斩钉截铁，“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们看，告诉他们，什么是灵气。”
她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A，我一定会拿到的。”
*
姚允京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回座位就听到导师宣布评级：“JC娱乐孙雪雁，A。”
“这个尺度拿捏的很好，纯、欲，甜、酷，结合得都刚刚好。”乐卓评道。
把孙雪雁盛赞了一把。
姚允京双手插进皮裤口袋，面无表情地看乐卓一个劲儿夸夸夸。
她眸光微闪，目光在名牌上的“JC娱乐”几个字上流连片刻，平静地坐回座位。
JC娱乐。
跟EM娱乐公司这种巨头虽然比不了，但是跟她的小破公司比起来已经算是庞然大物了。再加上诸如EM这些大公司不屑于参加这种不上道的网络综艺，那么JC娱乐这个体量，这种实力，在《偶像101》这个节目里确实是可以横着走的。
“哇，大公司的人就是了不得。”
“首A啊，牛。”
“你看着吧，JC娱乐这几个人里，最后出道位绝对有她们的席位，就是不知道能进几个了。”
“唉，可怜咱们这种出身小公司的，无依无靠，肯定要炮灰。”
“可不是，你看前面那个ME的……”
“嘘，小声点。”
姚允京暗暗皱眉。
你俩坐在我后排，就差拿个喇叭对着我的耳朵了好吗？嘘什么嘘，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她承认，JC娱乐确实在公司背景上更有优势，但孙雪雁刚刚的表演她也看了，确实有实力，一曲《egotistic》妩媚动人，气场全开，公司只是加分项，并不是她的决定因素。
如果她隶属于ME公司，十有八九也能得到A的评级。
视线在后排几个说闲话的女生腰侧名牌上新贴上的D上逡巡一圈，姚允京眸光微顿，又把头扭了回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跟她们逞口舌之快，浪费时间。
一念转过，身旁的长直发女孩突然起身。
“麻烦让一下。”她轻声细语的，很有礼貌，“借过，马上要到我的表演次序了。”
“哦好的。”姚允京连忙让开过道位置。
女孩身穿雪白长裙，好像是古代的传统服饰，姚允京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朝代，她只知道她美翻了。
她从她身前走过时，姚允京特意看了眼她的名牌。
秦筝。
……嗯？
姚允京眉心轻跳。
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熟悉？
“欸，走了走了。”
“哈哈，汉服怪。”
“她穿的是汉服？”
“不知道，反正我看着像。”
“穿这一身怎么来参加女团啊。”
“你不知道她吗？Galaxy女团的主唱秦筝啊。”
“Galaxy？我知道，那不是已经出道的女团吗？怎么也来参加选秀？到底还给不给没出道过的练习生机会啊！”
“嗨呀，你不知道吗？她们团前段时间风生水起的，那个宋园，上了好几次热搜。现在嫁入豪门了，Galaxy女团也名存实亡了，哪还有什么活动啊。”
“哦哦，宋园啊，我知道她，大名人，综艺常驻嘛。但这个秦筝没印象，小透明吧。”
说话间，秦筝已经登台，向导师们深深一鞠躬，自我介绍后开始表演。
她带来的是一首《左手指月》。
“左”字第一个音一出来，姚允京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开始往外冒！！
天啊，这是什么音色！
细腻，清澈，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歌曲进行到副歌，音节缓缓拔高，秦筝却依然丝毫不费力，轻轻松松飚上高音，整个录影棚都回荡着她高亢的空灵之音。
这是什么vocal实力！！！
姚允京觉得自己的脑壳嗡嗡地疼。
导师们显然也挺震撼，几乎没什么议论就直接拍板定了B评级——这还是在秦筝舞技不佳、额外展示环节暴露了舞蹈短板的情况下。
姚允京可管不了这么多，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秦筝妹子撩到手！
原来大神在身边！
姚允京兴奋得坐立不安，屁股下面像铺了钉子，见面寒暄的开场白都想好了。好不容易等到秦筝回来，她还没迎上前去，后排那两只刺耳的苍蝇又在刺耳地嗡嗡嗡。
“啊呀，了不起，出过道的女团嘛。”
“有什么用，出过道还是没拿A，舞蹈太差，没辙，没辙啊。”
“也不知道怎么出的道。”
“嗨，小公司呗。”
秦筝愣愣地呆立在原地，目光茫然不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咬着唇低头从姚允京身旁走了过去，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姚允京看了眼口无遮拦的两人，又看了眼肩膀内扣、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原地消失的秦筝。
她眨眨眼。
“你那首《左手指月》唱得真好。音色好听，唱功也好。”她故意提高音量，朝她们扬起挑衅的笑容，“不愧出道过，实力就是扎实。有机会可以教教我吗？”
后排两个女生脸色忽青忽白，半天才憋出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就是！自己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哪里来的圣母！”
姚允京笑嘻嘻：“那不然咱们就比一比，看谁能走到最后？不过我听说……说大话的都走不长哦。”
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对方名牌上贴着的D，又炫耀似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B。
两人气得脸都青了，敢怒不敢言，愤愤地缩回原位生闷气去了。
姚允京得意地朝秦筝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