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剖析利害
陆遥想了想，觉得还是现在与老杜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到时变生肘腋，两人产生隔阂甚至龃龉。
“老杜，这几年除了不能公开的军火生意，农产品等生意我认为你做得不错，算得上一名成功的商人了。”
杜尔华这几年不停帮陆遥贩运粮食、白糖、棉花等物资时，为了遮掩，不可能只是贩运陆遥要求的量，往往都是多出三倍左右。明面上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粮食商人。
“你这个身份很重要，首先，因为该死的《排华法案》，我们两家人在美国的财产只有你这个入了美籍的德国人能够确保安全。这是我们做一切事情的前提。其次，我为什么要求你隐瞒NC党员的身份？因为我认为英美法迟早会勾连在一起。”
“遥，你是不是太悲观了？我在美国待的时间不短，现在的美国无论政府还是民间都充斥着孤立主义，美国人差点连后院南美洲的事都不想管，他们真的会与英法结盟吗？”
杜尔华听到这感到不对，虽然以前陆遥预见的准确性让他咋舌，但还是提出了疑问。概因在巴黎和会上，美国被英法摆了一道，不仅没占到便宜，还让欧洲佬踢出了九国公约。这让美国重回“孤立主义”。而且这不止是政府层面的想法，在民间“孤立主义”思想更加流行，都认为你们欧洲佬自己玩吧，老子不奉陪了。所以此时在美国任何备战增加军备的行为都会被抵制，美国的军火商们也倒了大霉。
在这背景下美国参议院连续两次反对美国加入国际法庭，美国政府对外交政策都是持保守主义，他们虽然都认为美国的繁荣与欧洲相关，但都反对因为欧洲的事情自己下场。如此连续一贯的ZZ外交态度让老杜很难想象美国会再次与英法结盟。
“相信我，老杜，美国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只要有利益。”
“这样说吧。”陆遥想了想说道：“老杜，你认为德意志崛起最大的阻碍是谁？”
“当然是英法啊。”
“那英法两国凭什么阻碍德国的崛起？”
“自然是英国的海军与法国的陆军。”
“那德国怎么应对？历史上一个强国的崛起无不伴随着腥风血雨，德国崛起意味着要掀翻英国的海军与法国的陆军，德国凭什么？我们都知道，军事预算是有限的，投入海陆空等军种时必然有侧重点，你认为现在的德国能同时发展能应付英国海军与法国陆军的陆海两军吗？”
“不可能！”陆遥替沉默的杜尔华说了。
“而德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一定会侧重发展陆军，那英国的海军怎么办？”
是啊，英国的海军怎么办？英国能充当欧洲搅屎棍那么多年，靠的不就是他的海军吗？杜尔华被陆遥的发问代入进去。
“德国最终只能向外寻求援手以抗衡英国的海军，这样一来，选择的范围就很小了，一是美国；二是日本；你觉得德国会选哪个？”
“不错，”没等杜尔华回答，陆遥说道：“肯定是日本。”
杜尔华反驳：“不可能，阿道夫在《我的奋斗》中将日本人划归“劣等民族”之列，德国又怎么会与日本结盟？”
“对，阿道夫确实把日本人列为“劣等民族”，那我们中国人呢？不是一样等同黑人的劣等民族吗？那为什么德国政府还在与我们这群劣等人做生意？无非利益罢了，“高贵”的白种人也不会和钱过不去。自然有可能与一个利益一致的“劣等民族”结盟。”
白人至上主义此前就已经在欧美社会上流行，至于后世网络流传的什么XTL对中国人有好感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在XTL眼中，优胜劣汰是非常正常的。日本能打败俄国崛起，中国被日本侵略都说明日本是比中国略微优秀的“有色人种”，而且日本在亚洲拥有较为精锐的军队，并且与苏联接壤，足以在远东对苏联形成威胁，牵制苏联的远东兵力。日本海军也足以在亚洲和太平洋上，牵制英国太平洋舰队和美国太平洋舰队，使其无暇顾及欧洲。两者之间的共性与利益互补性让两者天然就是盟友。所以XTL只好低下雅利安人种高傲的头颅如同吃了大便一般，强忍着不适与“劣等民族”结盟。
杜尔华嗫喏着嘴，没有出声。
陆遥继续说道：“那我们在不久的将来就能看到一个横跨欧亚的帝国同盟的出现，那到时你我的关系该怎么相处？”
“遥，你知道我本身并没有“白人至上”的观点，特别是遇见你之后。”
陆遥点点头同意，心中却在腹诽：这小老头要不是初见面把他镇住，往后怎么还说不准呢。
“纵使将来我们两个的国家分属两个阵营，我们的友谊也不会变。”杜尔华继续说道。
陆遥则说道：“正所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人都是喜欢听漂亮话的。老杜，你要明白到最后两个阵营只有一个胜利者，所以我想你认真思考下再回答我。”
杜尔华沉默良久，从未想过如此长远的他脑子有点迷糊了，私人情谊，祖国理想混合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取舍，突然间，杜尔华的脑子灵光一闪，他急问道：“遥，你是不是预见什么？难道我们德意志崛起与欧战一样都是功败垂成？”
老杜想到自己与陆遥分属两个阵营的话，陆遥还明摆着说出，岂不是早已预见第三帝国的凄惨下场？
陆遥缓缓地点头“是的，德国与日本结盟的话注定失败。”
“不可能.....”
“别急着反驳，仔细听我说：德国在欧陆上面对的敌人是法国、比利时、苏联等国家.....”
“苏联可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与苏联还有许多秘密合作项目，这可是西迈斯告诉我的。”杜尔华还是插嘴说道。
“错了，德国与苏联现在的蜜月假象只不过是因为双方的需求刚好互补，两者抱团取暖罢了，德国需要规避《凡尔赛条约》的限制，研制发展武器时不能在本土进行，拥有广袤国土且与英法交恶的苏联自然是合作对象。而苏联为了实现工业化打破西方世界的封锁，也迫切需求德国的技术与设备。”
杜尔华想到德国在欧洲的位置，说道：“我还是不能相信，如果我们与苏联开战，那到时又是东西两线作战，欧战我们已经因为两线作战失败了，阿道夫又岂会如此不智，重蹈覆辙。”
“这样说吧，如果你去听过NC的演讲，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的雅利安人种至上的思想，那作为劣等民族的斯拉夫人注定要被雅利安人奴役或灭绝，特别是南斯拉夫人，作为杀死斐迪南大公引爆了罪魁祸首自然是要消灭的。”
杜尔华听明白了，作为一个欧战前出生的德国人，奥匈帝国视同为雅利安人的德国如寇仇，视匈牙利与斯拉夫人为兄弟的做法大为不满，而最终主张给予斯拉夫人高度自治的斐迪南大公死于斯拉夫人之手，不仅让他觉得荒诞，更让他对斯拉夫人的忘恩负义感到唾弃。
“说到底，除了历史的恩怨，本来纳粹主义和共产主义就是不可调和的，纳粹主义认为，共产主义是犹太人的阴谋，是要毁灭西方文明和基督教的邪恶力量。你们德国人认为自身肩负着捍卫西方文明的责任，打败苏联如同一场宗教的圣战。”
听到这，圣战成了压倒杜尔华思想的最后一根稻草，开始认定德国与苏联必定一战。杜尔华颤抖着手，摸出烟斗点上吸了一口，摊在座位上说道：“遥，你是对的。”
说实话，陆遥一直搞不明白欧洲人的神圣罗马情节，只要是有能力称霸欧洲或统一欧洲的都冠以神圣罗马之名，一谈到宗教、圣战跟打了鸡血似的，怪不得英国那搅屎棍要搞你们。连后世的俄罗斯都认为自己继承的是东罗马帝国。唉，罗马帝国已经亡了好久知不知道？再说你们一群覆灭罗马帝国的日耳曼与斯拉夫蛮子现在竟然高举神圣罗马的大旗为其招魂，何其可笑也。在陆遥看来，还是因为德国觊觎苏联的丰富资源。
“既然德日能混在一起，那英法美与苏联自然也能，对了，还要加上我们中国。老杜，你认为德国胜算几何？”
“不，美国不会下场的，“孤立主义”在美国现在根深蒂固，只要美国不下场，德国就不会输。”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杜尔华说道。在美国待了几年的他，对美国的工业潜力是有深刻印象的。
“喔，那你应该忘记了正在侵略我国的日本。你们眼中的这个劣等民族的野心可不小，和你们雅利安人一样也是要统治世界的。”陆遥话里带着点调侃，原本的德国人大都只是对《凡尔赛条约》条约不满，小胡子的NC思想只是以此为基础让德国人陷入更加狂热的民族主义之中。
“我说过了，我不信种族优劣那一套，诚然，我在太原工作时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那不是因为肤色，而是我的知识与经验，不然，我为何这么相信你呢？遥。”杜尔华急了，这事过不去了这是？
“好好好，我抱歉。日本前几年的田中奏折已经表明了他们的野心，而这几年他们也是按照田中奏折所说贯彻执行的，他们现在已经占领满蒙，接着就是全面侵华了，那老杜你认为日本能打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