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认亲
秋夕过后的清晨,念居外。
“长苏姐姐,你们就送到这吧。”戚水道。
“等下,我想与欧阳兄说一些话。欧阳兄,借一步说话。”付子川道。
“付兄是有何事?”
“我不管你如今又有什么目的,长苏在你这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绝不轻饶你!”
“付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长苏的。”
黎长苏和戚水在一旁闲聊。
“妹妹,你们成亲不久,这段日子里,他待你如何?”
“子川哥哥对我挺好的。长苏姐姐你就放心吧。”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欧阳兄,长苏,我们后会有期。再见!”说罢,付子川便与戚水一齐上马,驶向远方。
靖南司戒律房。
“关九,可算是逮到你了,你小爷我追得可是辛苦。说吧,想怎么个死法?”邱河给关九戴枷,上铐子,脚镣子。
“别杀我,别杀我,邱大人,只要您不杀我,我会给您讲个故事。”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讲故事,小爷没这么多功夫陪你耗。”
“邱大人,这个故事可不一般,小的保证只要您听了这个故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好罢,小爷正好累了,你先说,我听罢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杀你。”
“不瞒您说,我曾在司公手下干事,这个故事要从十九年前的上元夜说起。上元本是阖家欢乐,众人同庆的日子,可那夜京华城的东街巷发生了一起凶案。那李家本是个富贵人家,但李家的三公子却是个贪酒好色的赌徒,欠了一屁股债,还酒后误伤了债主。那晚,追债的人直奔李家前去滋事,李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奴仆们纷纷跑到街上,那三公子也借机跑了出来,可巧让司公逮住,逼到巷口暗角处。原来这三公子酒后强抢了司公未过门的娘子,那娘子不堪忍辱,竟在家中悬梁自尽了。司公悲痛不已,在那暗角处手刃了李家三公子,正好这一幕让一个小孩看到。那小孩大叫“杀人了。”司公便把那小孩弄走,扔在一个偏僻的破烂屋里,那小孩在里头大哭大闹,吵着要回家,司公没了法子,刺了那孩子肩上一刀,并没要那孩子的命,那孩子昏迷了几天几夜,还发了高烧一直不退,后来那孩子醒了,但烧糊涂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很是听司公的话。司公便把他养在靖南司,一直到现在。”
邱河听罢,疑惑问道:“你说那孩子可是我吗?”
“大人那右肩上想必有一道疤吧。”
“是没错,你敢说你这说的都是真的?”
“大人,小的的命现在在大人手里,小的怎敢有半点虚言。大人如若不信,去找司丞一问便是。”
靖南司司丞堂,司丞正清点案件册子,邱河直接闯进来。
“邱河你怎么来了?”
“司公,我今儿来就是想问你,我到底是不是个孤儿,还是说小时候你把我拐了?”
“你这是什么话?早就告诉过你,你婴孩时,你的亲生父母就不要你了,把你扔在荒郊野岭,是我把你养大的,靖南司就是你的家。”司丞似笑非笑地说着,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册子。
“司公,你就别在演戏了,你以前的手下关九现在被我押在牢房里,他全都告诉我了,我到底是谁?我的家人现在都在哪儿?”
司丞听罢,一脸平静地回答道:“他算个什么东西,只是个办事不利的蠢东西罢了。”
邱河见司丞没有一点想说的意思,急得拔出了刀,抵在司丞脖子上。
“怎么,邱河你想造反吗?”司丞脸上亳无胆怯之色。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身世罢了。”
“好罢,你把刀放下,我来告诉你吧。”
邱河放下了刀,只见司丞慢慢地踱来踱去,讲道:“那关九想必已告诉你个大致,我来告诉你后面发生的事。我将你藏在一个破烂屋后,你们家的人便到处寻找,还告上了衙门,但我不能放了你,因为只有你看到我杀了人,我那时还在司丞的试期,只要是做了官,一切都要按照国法来,不能随意杀人,但那人的确该死。我那时要是放了你,我的官途就毁于一朝了。后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正合我意,便将你放在靖南司里长大,你现在过得不也是衣食无忧嘛。噢,对了,你两年前去过你们家,正是你放火烧了的黎府,而你就是黎叔云丢了十九年的儿子,黎渊。”
“咣当”一声刀掉了地上,邱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耳朵里充斥着那日火烧黎府的各种惨叫,哭声,挣扎声,哀求声,以及尸体被烧焦发出的噼啪噼啪的声音。邱河痛苦地双手抱着头,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怎么会?我是黎叔云的儿子?我杀了我们家?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邱河突然眼神凶恶,狠狠地瞪着司丞,喊道:“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把我拐走,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黎叔云欺君瞒上,叛臣之罪,和十九年前的李昌吉一样都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司丞把册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你!我左肩上的疤也是你刺的吧,如果我那时不醒过来,你还想也杀了我吧。”
“你的命,一点儿也不值钱,李昌吉是,黎叔云是,你们家全都是。”
“你!今天我要杀了你祭祖!”邱河提起地上的刀,三步并作两步,“刷刷刷”几声,司丞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邱河又提起刀,来到牢房里。关九看到邱河冲了进来,又看了看邱河刀上未干的血,连后退了几步,混身直哆嗦,叫道:“你你,你把司丞杀了?你以为杀了司丞就没事了,上层官府的人会找向你的,你,你别过来啊,你说好不杀我的。”
“你作恶多端,杀害多少无辜百姓,残害多少妙龄少女,你今天落在我手里,那就必须死!”邱河此时已杀红了眼,血丝暴涨,充斥着整个眼珠,又是“刷刷”几下,灰白的墙,转眼成了黑红。
念居。
“邱兄你来了。”欧阳紫峰此时正院里擦拭着古琴。
邱河只是一声不吭地向屋里走去。
欧阳紫峰觉察不对劲,以往按邱河的性子,早就无趣地摘朵花插在他头上,或悄悄躲在他身后吓他,今日却什么话都没说。欧阳紫峰走上前去,拦下邱河,瞧见邱河的脖上有一抹血。“你受伤了?”
邱河摇了摇头。
欧阳紫峰便把邱河领至屋内,关上房门。黎长苏在不远处也觉察出有问题,便躲在屋檐边偷听他们的对话。
“邱河,到底是怎么了?”
邱河突然跪倒在地,眼泪瞬即而下,哭道:“我有罪啊,我不是孤儿,那关九都与我说了,我不是无父无母,我是黎叔云的儿子,我的真名叫黎渊,我烧了我全家……”
“什么?”黎长苏推门而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谁?谁的儿子?”
“他是黎叔云的儿子,黎渊,也就是你哥哥!”欧阳紫峰答道。
黎长苏听罢,忽然一阵眩晕,便要往后倒,欧阳紫峰见状,忙扶住黎长苏。
“你是我失散十九年的哥哥,黎渊。哥,我是你妹妹黎长苏啊!”
“妹妹!”邱河惊道。
兄妹俩相拥而泣,一时间,黎长苏心里的怨恼仇恨全抛于脑后,她此时的心是幸福的,她以为小叶死后,在这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她将孤苦零丁一辈子,幸好,乃至万幸,她丢了十九年的哥哥,在记忆里早已模糊的哥哥,而今都出现在她的面前。
“妹妹,哥哥对不起你,是哥哥放火烧了咱们全家,哥哥有罪,哥哥是个罪人啊!”邱河拼命扇着自己脸,脸已红肿了。
黎长苏拦下邱河还欲扇的手道:“妹妹不怪哥哥,哥哥那时也是被逼无奈的,是如今的圣上下的令,不是哥哥一个人的错,这场灾难就当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吧,所有的过错都应由我们一起承担才对。长苏原以为这世上再无亲人,如今我们兄妹俩团聚了便是最好不过了,爹娘在天有灵也总算是能安心了,哥,你就别自责了。”
“嗯,好,我听妹妹的。对了,欧阳紫峰,那日我记得是你杀了我爹。”邱河站起身来,揪起欧阳紫峰的衣襟,紧紧盯着欧阳紫峰。
“哥,你快放下,不是他……”黎长苏便把那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邱河听罢,不住叹息,道:“唉,爹这一生也是苦了……”
“咳咳……邱兄,你还整日说咱俩兄弟一场,刚那么快便翻脸不认人了?”欧阳紫峰调侃道。
“快闭上你的嘴吧,你快去做饭,我们兄妹俩好不容易才团聚,你还不得好好犒劳犒劳我们。”邱河支走欧阳紫峰,与黎长苏细细长谈起来。
“唉,这个邱河真的是欺人太甚了……”欧阳紫峰愤愤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