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杨青和神秘组织

李雪绛漫无目的地骑行在大街上。那把新买来的水果刀已经被她小心翼翼地重新装回背包里。本来，她的计划是这一次一定要从他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来，不然就用水果刀跟他拼命。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

杨青毕竟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她比他要低一个头，也比他瘦弱得多，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他的。所以，硬来，肯定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只有等待了。杨青只要肯跟她说出真相，她就立刻报警，让警察抓住所有人。实在不行，她还可以让寻凶组的人来保护她。他们，都是男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个警察。自己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来想去，李雪绛最终还是放下心来。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可以帮助她。笑了笑，她调转方向，骑向了公司。现在回不了家，去公司凑合一下吧。

杨青站在自己家小区的楼下，焦急地四处张望。仿佛一个世纪以后，终于，他在等待的一辆黑色奥迪飞速驶来，停在了他的面前。前面的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男人探出脑袋，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指了指后排座位：“上车吧。快点儿。”

杨青“哦”了一声，跳上车，奥迪很快重新启动，继续在几个车道间来回穿行着。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见老大？”刚才招呼他上车的男子回过头来，皱眉看着他，“警察的事吗？那个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不会有事的，找不到证据，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呀。”

“不是警察的事。是小绛。她……她好像开始怀疑我了。”杨青低声说道，声音在微微颤抖。

“你那个小帮手？就她？能把你吓成这样？”男子吃惊地上下打量着他。组织上下人人都知道杨青是一个极其冷静的人。自打他进入他们的组织开始，就从未有人见过他害怕的样子。每一次执行任务，他都是细心地完成，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从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在现场。而每次杀完人的他，都从来不曾慌张过。似乎，他就从来都没有害怕的事情。但这一次，男子注意到，他害怕了。

杨青惨然一笑：“你们都不了解她。她是个坚强、勇敢的人。她怀疑我还有帮凶，就一定会查下去，最后甚至可能会告诉警察。那样的话，我们就会很被动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男子紧张地看着他。

“我告诉她，过一段时间会告诉她真相，但是，我显然不能那么做。所以，也许，我得……”杨青痛苦地垂下了头，声音变得黯哑，“杀了她。”

“你好像跟我说过，你喜欢她啊。你下得了手吗？”男子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杀了谁都可以，杀了她……肯定不行。”

“为什么？”杨青挑起了眉毛。

男子无奈地分析道：“你看啊，首先，你很爱她，你肯定难以下手，对吧？其次，你和她有关系已经是警察很清楚的事了，如果她死了，你的嫌疑会急剧上升，那个时候，你就会很难办了。还有那个寻凶组，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所以啊，你杀谁都行，就是，绝对不能杀她。”

杨青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好吧。其实，我也没想好。杀她，我确实很难下手。”

车内的几个人都默不作声了。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只要有一个人出事，很快，所有人都会跟着完蛋。做每一件事，都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才最保险。尤其是在杀人这种风险极高的事上。

“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男子用力拍了拍杨青的肩膀，“反正，小绛已经留不了了，这件事老大大概也会赞同你这么做的。该杀的，就留不了了。我只是担心你……”他严肃地看着杨青的眼睛。

“什么？”杨青皱眉盯着他。

“你会受不了。小绛，你爱她，很爱她。这个我知道的。”男子轻声说道，“而且，这也的确很危险。对我们没什么，但对你——警察他们一定会为了这个高度关注你的，所以……你——我很担心你。”

“石头，我们是不是兄弟？”杨青突然大声问道。

男子吓了一跳，有点儿诧异地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那你就该相信我。”杨青认真地说道，“相信我的选择。”

“好吧。总之，得听老大的。咱俩说的都不算。”男子避开了杨青的目光，慌张地说道。

杨青的眼睛垂了下去，闭上了嘴巴。他心里也明白，干什么，全都要征得那个人的同意。尤其是在杀人这种重大又危险的事情上。

三十多分钟后，三人到了那个令他们已再熟悉不过地方。杨青望着那栋白色建筑物的顶端，身上又有了那种熟悉的冰冷的感觉。是的，他害怕这里。虽然他早已适应了杀人，但是，这个地方，却令他一直都很恐惧。害怕这个地方，更害怕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他坚定了目光。总得过了这一关。得得到那个人的同意，才能完成自己的计划。必须拼了。

“我要进去了。石头，你要一起来吗？”杨青转头望向男子。

“我就算了吧——你需要我来吗？”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我一个人就行。”杨青理解地笑了笑。

“那——注意安全啊。我和阿鬼在这里等你。”男子立刻就表现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低声说道。

杨青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大步进入了那栋令所有人都很望而生畏的楼。它的名字是白色天堂。而更多组织里的人，都习惯叫它黑色地狱。杨青觉得，这个名字用得太恰当了。像他这种已冷酷无情到这种程度的人，都觉得，那个人在干的事情，是在泯灭人性。

进入一楼的走廊，找到了那幅山水画，他熟练地把画里水面上的小船的那部分掰开，里面赫然露出了一个细小的开关按钮。咬咬牙，他用力按下了它。顿时，那幅画所在的一整块墙都自动打开，露出了一个地下室。他快速左右望了望，确认无人后，他迅速跑进那里面。重新将墙壁复位后，开始慢慢下楼。

地下室如死一般寂静，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都是这样。

白色天堂表面上只是一个看画展的地方，但实际上，它是他们组织的秘密基地。就在这间地下室里，杨青和其核心成员讨论出了整套杀人计划。杨青回想着那些日子，不禁笑出声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单纯，多么天真啊。可惜了，一切都晚了。

叹了口气，他转了个弯，到达了会议室。一下子，他就与那个人目光接触上了。

“你怎么来了？今天开会的没有你吧？”那个人戴了面具，穿着黑色斗篷，就和往常一样。此时的他，语气极不友好。

“我有点儿重要的事。”杨青低声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面具人叹了口气，道：“那好吧。青子，去里面说吧。”

“好。”杨青点了点头，和面具人一起进了里屋。

“说吧，什么事儿啊？”面具人语气十分不耐烦，“今天在开会讨论下一次的杀人计划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在讨论这个？”杨青皱紧了眉头。

“你被他们盯得太紧了，这回绝对不能再出头了。我会再另外找一个人的。哎，你别不高兴啊，这是在确保你的安全。现在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绛她开始怀疑我有同伙了。我怕她会告诉警察。”杨青坦白道。

“小绛？李雪绛吗？她跟你说什么了？”面具人警惕地问道。

“她肯定是在怀疑我了。”杨青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就刚才，她去找过我，说她知道我还有帮凶，还说要报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来找你了。”

“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换句话说，你觉得她当时的样子像是确定你有帮凶的吗？”面具人想了想，问道。

“我敢肯定，她已经有证据了。”杨青严肃地说道，“她当时的表情很吓人，不像是在诈我。”

“那你当时是什么态度？你告诉她什么了？”面具人逼问道。

“没说什么。”杨青吓了一跳，本能地移开了目光。

“你在说谎。”面具人冷冷地说道，“我要你一句实话。”

杨青重新把目光对向神秘人的脸，过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承认了。她答应我再给我几天时间，到那时如果我再不告诉她真相，她就会把一切都告诉警察。”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完后，杨青忐忑地盯着面具人。

令他十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良久，他开口问道：“你说吧，该怎么办？”

“我……我说？”杨青惊讶地小声道。

“对。你先说说，该怎么办。”面具人语气平缓，依旧是一如既往地冷静，沉着。

“我想，必须杀了她。不然，警察一定会找到你们的，这是早晚的事。”杨青老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杀了她？你们这些人，怎么一遇到困难，就知道杀人？杀人能解决任何问题吗？记住，我们杀的人，只能是顾客指定的，不能为了我们自己，你懂吗！”面具人低吼道，显得格外激动。

“那该怎么办？万一她真的把一切都说出去了，那我们就全完了。”杨青颤抖着说道。

“你给她找一个人。随便找一个什么人搪塞一下。她一个女人，不会产生任何怀疑的。死我们的一个人，总比整个组织的人都搭进去强。”面具人叹了口气，说道，“只能这样了。”

“那也不能是我们的人吧。万一说出点儿什么，我们就全完蛋了。”杨青皱眉道。

“哈哈，不会的。只要照顾好那个人的家属，教好他到时候该怎么做，就不会有问题。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聪明人，对吧？”面具人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每个人从一进入这个组织开始，就回不了头了，就必须为它出生入死了。需要人出头的时候，就必须有人站出来，让警察看到。这样大家才能安全。”

杨青全身抖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就去选一个人。后面的事我来安排。”面具人催促道，“速度越快，能留给那个女孩儿的时间就越少。这些你都懂吧？”

“从核心成员里选吗？”杨青瞪大了眼睛，“可他们都是最重要的成员啊。”

“他们不仅有设计方案的任务，他们同时也有随时准备为组织献出生命的义务。现在就是时候了。”面具人平静地轻声道。

杨青惊愕地看着他。是的，没错。这里就是黑色地狱。他咬了咬牙，用力推开门，站立在六名核心成员的面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六个人也不明所以地回看着他。就这样，过去了半分多钟。

“青子，怎么了？”终于，其中一个人开口了，“有什么事吗？”

杨青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他们可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每次杀人行动，都是靠大家共同的努力完成的。少了任何一个人，杨青都不可能完美地杀了那些人，然后全身而退。而且那次从警察眼皮子底下脱身为他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能够如此顺利地完成，也是多亏了他们几个人的帮助。而现在从他们中选一个杀掉——他实在是干不出来。

“需要帮助吗？”不知什么时候，面具人从里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杨青身边，悄声问道。

杨青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与面具人四目相对。六名核心成员都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的老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青子？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其中一个外号叫武子的人担心地问道。

“是啊，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承担。”另一个人附和道。

“磷子，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面具人轻声说道，“现在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

“什么事啊？我们几个肯定帮忙的啊。”叫磷子的人立刻说道。

“是这样。面具人继续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青子的小女朋友小绛发现他有同伙了，准备告诉警察。而我们现在不能去灭她的口，因为如果她死了，青子就会有极大的嫌疑，说不定警察还会查到我们头上。所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让青子带着他去见小绛，让小绛相信他就是青子唯一的帮凶。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顿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六个人的脸都“刷”地变白了，惊恐地盯着面具人。杨青低着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让条子抓住我们中的一个人？那一定是死刑或者是无期啊！”刚才说话的武子颤抖着说道，“老大，你是疯了吗？”

“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死一个，还是死所有人。你们选一个吧。”面具人的语气平静依旧，却不容辩驳。

“我来吧。”良久，一个高大的男子走到了前面，低声说道。

杨青猛然抬起头。是复健。就是他，将他拉入这个组织的。如果没有他，杨青就不会陷入这种恐怖组织，终日紧张不安了。是的，那一年。那一天。上午的那个时刻。杨青重新闭上了眼睛，思绪被拽回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那一年，杨青的教龄正好满十年。从当初随随便便就被家长们欺负的弱小老师，到了如今可以和那时候的家长们平起平坐的年纪。是的，那一年，他已经三十五岁了。许多家长都和他差不多大，他在学校里，过得还是很不错的。学生们，也都很喜欢他。

只是，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改变了。甚至可以说，杨青的人生，就是被那一天给毁了。也许毁了他的并不是那一天，那个人，而仅仅是他自己而已。毁了他的，也许仅仅就是当时的那个愚蠢的选择。

记得他当时刚给初二十二班的学生们上完课，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子拦住了他。那个人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拉得很低，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跟我来。”男子快速说道，往前大步走去。

杨青吃惊地望着那个人的背影，不知怎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也快步向前走去。

如果没有好奇那家伙要干什么，该有多好。如果他当时再警惕一点儿，该有多好。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思绪慢慢回到现实中来。杨青不再犹豫，慢慢点了点头。其他人的确都曾经帮助过他，但他，是他所恨之入骨的那一个人。他是毁了自己一生的那个人。

“没关系。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拉你下水的。没有我，你就依旧可以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单单纯纯，快快乐乐，多好，是吧？”复健眼中已含满泪水，“我……对不起……”

在那一刻，杨青似乎有了一丝怜悯之心。但片刻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反正，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

“我要将功补过。我真的很对不住你，青子。可你不知道，我也是被迫的……”复健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听不清了。

“你说的可有点儿多了，健子。”面具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

“哦，对不起。”复健自觉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杨青心里也明白，所谓的自己最恨的人，其实也只是受害者，充其量来说，也只是一个命令执行者。只有面具后面的那个人，才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但是，他却无能为力。自己不可能去告发他。不然，自己也会被搭进去。

“那么，健子，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和青子去见小绛。”面具人说道，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冷冰冰的。

另外五名核心成员顿时松了口气。是啊，别人的死，终归是别人的。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足够了。在自己的生死面前，谁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人性本就是这样。有光辉的一面。当然，也会黑暗的一面。想到这里，杨青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继续开会。青子，我还是希望你能回避一下。回去吧，明天上午健子会去找你的。”面具人用力拍了拍杨青的肩膀，重新坐回他的座位上。六名核心成员也陆续坐下了。

杨青和复健的目光相接。复健的目光中只有坚定和执着，并再无其它。杨青点了点头，慢慢转过头去，快步往回走去。

汽车里。杨青脸色苍白地坐在前排副驾的位子上，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青子？老大同意了没？”石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件事跟你们要保密。这是规矩。抱歉了。”杨青低声说道。

“青子，是你怕警察跟上来才坐我的车的。我也帮了你了。什么都不告诉我，后面我该怎么帮你？”石头皱眉望着他，“以后万一你又遇到什么困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

“石头！我是觉得你是我的兄弟才不告诉你的！这件事风险很大，我不希望你也被卷进来。他们总有一天会被抓的，到时候，我们很有可能也会跟着被判刑！少一件罪名不好吗！”杨青激动地大声说道，脸色变得通红。

“可正因为我们是兄弟，才应该互相帮助的。你也该好好的，不能出意外。他们当初让你做那个负责最后杀人的人，我就一直在替你提心吊胆，现在又出了小绛的事……我又想了想，她是个好姑娘，你也很爱她，无论如何，你也不能亲手杀了她！”石头坚决地说道，“我只同意让她消失，可是，这件事绝对不应该由你来做！”

杨青紧咬着嘴唇，缓慢地重新转头看向他，痛苦地小声道：“石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老大他要让复健去送死，来保全那个组织。”

“什么？！你仔细说说。”石头因震惊而张大了嘴巴，和刚才判若二人。

杨青叹了口气，只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他讲的过程中，石头都认真地听着，一点儿都没有插嘴。等到他说完了，石头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复健虽然是我的仇人，但是，我总觉得，让他为我而死，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杨青低声说道，“毕竟，他和我一样，都是这整件事的受害者。”

“好了，我知道了。”石头点了点头，“你也别多想了，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他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他也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一个人。他要干什么，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的。”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关于小绛的事？这样，复健就不会被卷进来了……”杨青把头埋进手掌里，显得痛苦不堪。

“好了，青子。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不解决这件事，只会更加可怕。如果让条子知道我们的组织，会发生什么，可真不好说。到时候大家只会一起完蛋。”石头低声安慰道，“再说了，做过的事，后悔也来不及了。”

听到石头的最后一句话，杨青嘴里不由自主地轻声重复道：“做过的事，后悔也来不及了……”再也坚持不住，他放声痛哭。

他明白，一切都不是复健的错，是他自己亲手毁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那次轻率的选择，进入了那个组织，杀了第一个人，怎么会有今天？人犯了一个错误，就要做无数个错误的事去弥补。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再为他们做事了……”石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实在不想干了，就收手吧。”

“什……什么？”杨青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他，“我怎么收手？”

“再不收手，你只会陷得越来越深！”石头真诚地看着他，“也许，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自首。这样，那个组织就可以消失了。”

“没那么简单的，石头。”杨青惨笑了一下，“他们的力量之大，是你我所不能想象的。杀死一个人，销毁一件证据，对他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一阵沉默。

石头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这位兄弟已经再无改正错误的机会了。是的，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有些错只要犯了，就再也无法被原谅了。而他们俩，都犯了这种错误。

深吸一口气，石头坚定了语气：“无论如何，我会和你一起承担一切。相信我，警察不会抓住我们的！”

“你也太自信了吧？”杨青哼了一声，“警察抓住老大他们，我们就一定跑不了。”

“我知道！青子，别管那么多了，珍惜当下吧。哎，对了，那群人不会又在准备杀下一组人了吧？”石头突然问道，表情十分紧张。

“嗯，我进去时，那六名核心成员就在和老大讨论杀下一组人的事。”杨青低声回答道，“现在风声这么紧，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没让你做，不高兴了吧？”石头笑了。

“我怎么会？杀了这么多人，我现在心里都觉得不太好受了。”杨青立刻为自己辩护道。

“好了好了，看得出来，你心里肯定不服气了。老大吧，也是为了你好。他怕你被警察发现。”石头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老大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最近怎么样？”杨青转移了话题。

“还行。给他办事，危险是肯定的，但是，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我也一直没被人发现过。”

“老大对你还好吧？”

“嗯，挺好的。”

聊着彼此的近况，很快，杨青就到达了几个小时前自己上车的那个位置。

他下了车，正欲离开，想了想，又停下了。

“保重，兄弟。”他冲着石头轻声道。

“保重。”石头笑了笑，“快回去吧，小心被他们发现了。”

“你也小心被跟。”杨青说完，大步离开了。他明白，他必须得面对这一切。也许，他的确该考虑自己的后路了。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加快了步伐。

市局，高光办公室里。最近，高光闲得要命。本来在市局里工作，是很累人的，但最近，他是真的闲得要命。连环杀人案迟迟没有进展，他手里边的其他几个杀人案都已陆续结案了。总之，他现在不知道该查点儿什么了。每天不停地翻看着卷宗，却再也难以找到一条新的线索。也许，得换个思路了。想来想去，他打给了李雪绛。

“雪绛，有时间见个面吗？”电话刚刚接通，高光就立刻问道。

“有时间。我马上过去。”李雪绛并未做过多的犹豫，答应下来。

高光已经基本确定她和杨青就是凶手了，但他也能感到他们背后一定还有别人。因为张振霖的妻女不是杨青他们杀的。他们没有作案时间。必须得让他们配合他，才有可能挖出整个组织。他能感觉得到，这个组织，不是一般的强大。似乎里面的每一名成员，都是极聪明的人。而杨青和李雪绛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两个家伙聊一聊，说不定会有新发现。杨青还是先算了吧，他太聪明了。但李雪绛还是可以的。她的警惕性要比他低一些。

等了一会儿，李雪绛敲门而入。她穿着职业服，头发被盘成一个髻，脸上还涂着淡淡的粉底。

“很忙吗？”高光上下打量着她，皱紧了眉头。

“没有，今天我不忙。”李雪绛缓缓摇了摇头，“本来就想来找你了。既然你主动打电话叫我来，那就正好告诉你吧。”

“什么事？”高光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李雪绛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将她怀疑杨青有同伙，他承认了，她威胁他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没做任何保留。她已经明白，现在唯有警察可以帮助她了。身边熟悉的人，都开始渐渐变得陌生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是个勇敢的人。”高光听完后点了点头，心中一阵激动。果然是这样。他们背后果然有一个组织！

“我真的以为，是他自己选择杀人的。直到他杀了那么多人之后，我才开始怀疑他。我不该这么做，但是，我想弥补这一切，可以吗？真的，我很后悔……”李雪绛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最后完全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