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恩来与中办“五·七”学校
李新芝
中国共产党第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简称中共九届二中全会,于1970年8月23日至9月6日在庐山召开。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召开的第三次庐山会议。
在庐山会议期间,周恩来连日出席会议,频繁地找人谈话,通宵达旦地工作。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中,周恩来却想起了两个人。一天,他对保健医生张佐良说:“这里现有我两个熟人呢!一个是你的同行,她叫郑淑芸(周恩来的保健护士,当时在江西永修卫生部‘五·七’干校);另一个是我的同行,叫邓小平,现在南昌附近住。一个‘郑’,一个‘邓’,两个‘耳刀’嘛!”周恩来用这种幽默的方式排解胸中的烦闷和身体的疲倦。
2016年6月30日,栗战书在中办“七一”专题党课上说:“中办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亲手缔造的。中办成长发展轨迹和党的发展历程是紧密联系的。”的确如此,周恩来在长期担任党和国家领导职务的过程中,一直领导和关怀着中办的工作,自然对中办的干部相当熟悉。在周恩来身边工作的办公室主任童小鹏、卫士长成元功、财政秘书赖祖烈、机要秘书李庚奇等都在中办“五·七”学校劳动。
1968年底,毛泽东和党中央批准了成立中办“五·七”学校,周恩来阅批了办校的所有报告,并着手解决办校的实际问题。
中共九大以后,在毛泽东支持下,周恩来主持中央日常工作,李先念副总理倾注全力协助周恩来主持国务院业务组的日常工作。周恩来委托李先念帮助中办“五·七”学校解决办校的困难。李先念召集国务院有关部门商量,给中办“五·七”学校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下达购买拖拉机、抽水机、汽车等和建电排站所需有关设备的指标。在那个物资供应十分紧张的年代里,粮、油、肉、糖、布等生活用品都凭票领取,大型的生产机器和设备就更难买了。周恩来指示:“到年底了,国务院没有指标,可从别的单位调拨。”1968年12月29日,中办“五·七”学校先遣队在进贤县火车站接收了8辆拖拉机,其中6辆“丰收”和2辆“东方红”。八连司机单平心回忆说:“这8辆拖拉机来之不易,是周恩来总理亲自批给中办‘五·七’学校的,由江西省的指标里调拨给我们。拖拉机是围湖造田的硬件设备,我们很珍惜。”十二连副指导员宋章说:“红壤山有5个山头共约3000多亩……我们用校部配备给连队的‘东方红’拖拉机昼夜不停地把山头推平。”
卫生部“五·七”干校在江西永修县,他们来中办“五·七”学校参观时,羡慕地说:“有那么多拖拉机!真是近水楼台呀!”
周恩来一直十分关心国营农场的生产。“五·七”干校在生产上属国营农场性质,周恩来有关国营农场的指示精神也在“五·七”干校得到落实。
1962年夏天,在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期间,在讨论粮食问题时,周恩来指示:“国营农场从1963年起,每年增产5亿斤至10亿斤商品粮。”并指示说:“由于工业支援农业,国家对农场将相应地增加农机具和零件配件的供应,增加化肥的供应,农机具的零件配件质量也有很大提高。因此,国营农场必须努力改进工作,提高职工生产积极性,提高劳动生产率,提高单位面积产量。”那些年,中办“五·七”学校按照周恩来的指示,生产能力和产量大幅度提高。
周恩来对中办“五·七”学校的生产很关心,也相当熟悉,他曾亲自提出1971年的生产计划。汪东兴传达说:“今年计划(指1971年),给你们两个大数字。一个:生产300万斤粮食;另一个:纯收入60万元。这是中央的关怀,周总理提的。”
关于经费问题,1976年3月18日,中办“五·七”学校后勤组会计刘须来写了一张条子,现抄录如下:“截至1975年12月底学校资金新建、新购固定资产、农田基建工程价值、财产以及盈余资金,共计337万元。相当于建校初期,国家拨建校投资款95万元的三倍半以上。”曹全夫校长说,学校有钱了,事情就好办了。农民工每人每天5角钱,自己带着粮食帮我们挑土修大堤,修大堤共花了20万元。修电排站花了10万元。
综上所述,如果没有周恩来给中办“五·七”学校批机械设备和资金,哪里来的“五·七”大堤和电排站?更谈不上10年的丰收和自给。当时,中办“五·七”学校的机械化生产和科学种田都走在了江西省的前面。
1970年12月1日至1971年1月26日,在北京召开了党中央、国务院各部门“五·七”干校会议,会议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办好中央机关“五·七”干校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2月2日,李先念将《报告》报送周恩来,周恩来阅改后,2月13日,又经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修改,由中共中央批转下发。
《报告》提出:“做好干部的轮训和分配工作。”“建议允许各部委储备一定数量的干部,以轮换在职干部下放劳动,其余的可根据斗、批、改进度和工作需要,做出规划,逐步分配。司局级以上干部,要报国务院和中央组织部,统一安排。政治上没有审查清楚的干部,不能向外分配。”
这次会议之后,各部门、各地区“五·七”干校干部的分配加快了进程。1971年1月15日,周恩来在接见斯诺时谈到精简机构、下放干部问题:“从前在城市里工作的有能力的干部,经过‘五·七干校’的再教育之后,将到各地去加强那里的领导工作,或者已经去了。”
1969年11月10日,曹全夫传达汪东兴的指示,选派一部分青年回机关,充实机关的干部队伍;送一部分青年参军,到部队锻炼。中办“五·七”学校今后逐渐将青年和老年混合编连。此后,中办“五·七”学校干部开始分配工作。干部分配的去向是:中办各单位、8341部队、江西省及各市县、湖北省十堰市第二汽车制造厂等。到1971年初,机要干校的学生除长期留校办学的,大都分配了。
1971年9月13日,林彪反革命集团覆灭后,周恩来根据毛泽东的一系列指示,抓住时机,积极推行解放干部、落实政策工作,率先解放了一大批老干部,并恢复了他们的工作。此后,各地在解放老干部问题上,也有所进展。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的一大批干部,得以分配工作,陆续离开“五·七”干校。
1972年,周恩来明确提出,中央和国家机关在“五·七”干校劳动的干部要尽早分配工作,并约汪东兴、王良恩谈话。作为中办副主任兼中办政治部主任的王良恩是周恩来的联络员,周恩来通过王良恩了解中办“五·七”学校的干部问题,他督促中办政治部派出干部到中办“五·七”学校商谈干部分配问题。
周恩来集中精力,以很大的力度抓解放干部的工作,但不断受到江青等人的无理阻挠,很难取得大的进展。1973年7月27日,叶剑英写了一首打油诗《过桥》:“一匹复一匹,过桥真费力;感谢牵骡人,驱驮赴前敌。”叶剑英的诗证明当时事情之难,阻力很大,收效甚微。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周恩来仍然牵挂着、关心着在中办“五·七”学校劳动的干部。
1972年1月,曾担任中办副主任、国家档案局局长、中央档案馆馆长的曾三,对于中办“五·七”学校的繁重劳动,身体实在支持不下去了,就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百忙中的周恩来对曾三的来信很重视,在曾三的信上批道:“身体支持不了,就不要劳动了。”
1972年4月,成元功的女儿成宇(小“五·七”战士)到北京学习,受成元功之托,到中南海西花厅看望周恩来和邓颖超。两位老人详细询问成元功全家在中办“五·七”学校的情况。
成元功1945年8月至1968年3月被组织分配到周恩来身边工作。因受江青诬陷离开工作岗位,到中办“五·七”学校劳动8年。临行的前一天,成元功派女儿成宇去和周恩来、邓颖超告别。成宇先代表父亲和全家向周恩来和邓颖超问好,又代表父亲表示,一定服从组织安排,到干校好好学习和劳动。邓颖超要成宇转告成元功,好好学习和劳动,注意身体。
成元功全家在中办“五·七”学校期间,周恩来和邓颖超曾托回北京探亲的“五·七”战士给他们带去问候和食品。食品中有成元功最爱吃的榴梿糕点。他们在困境中感受到两位老人的关怀,觉得特别温馨。
1973年,成元功爱人带着一个孩子回北京工作了。1974年春节前,成元功回北京探亲。有一天,邓颖超派人到他家告诉他:“总理现在住院了,要我代表他见见你们全家。”晚饭后,成元功全家去了中南海西花厅,邓颖超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临别的时候,邓颖超谆谆告诫成元功:“你离开北京几年了,对北京的情况不了解。少出去串门访友,多在家看看书报,这对你有好处。”
1976年1月8日,周恩来逝世。成元功带着女儿成宇匆匆从江西赶回北京,但仍没能赶上遗体告别仪式,他们全家悲痛万分,这成为成元功一生中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