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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依然很冷。即使床上垫着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铺了两床棉花胎,身上压着八斤重的棉被,老陶一家仍然暖和不过来。
那牛屋的墙上布满无数的缝隙,或大或小,或宽或窄。最大的缝隙小陶的手甚至可以插进去。油灯熄灭以后,床头被面上游动着丝丝缕缕的月光。下半夜时,月亮下了山,就只有看不见的寒风吹拂着耳根脖颈了。由于牛屋的顶上垂满吊吊灰,陶冯氏坚决不让在房子里烤火。
开始的几夜,老陶一家就是在这样半露天的环境里度过的。后来,全家动手开始裱糊牛屋。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前面说过,陶文江有张贴标语的嗜好,他虽然干得极其认真,一丝不苟,但对牛屋这样大的面积来说毕竟速度太慢。因此,主要的工作还是由苏群完成的。余队长派人送来一担稻草,苏群将其扎成小捆,塞入墙缝里。这时,就显出小陶不可替代的作用来了。他的手小,可以直接伸到墙缝中,稻草把塞得既深又多。由于他过分卖力,有的稻草几乎塞到了墙外,从房子外面露了出来。
塞完稻草,苏群在墙上糊上一层报纸。然后,在报纸上再糊一层报纸,一共糊了两层。报纸上面,又糊了一层画报,共三层。糊完后的牛屋里焕然一新,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牛屋了。黄褐色的土墙被掩盖在报纸后面,房子里不禁亮堂了许多。陶文江拿来一根竹竿,上面绑上鸡毛掸子,清除房顶上的吊吊灰。那老鼠尾巴一样的吊吊灰其长度现在也大大地缩短了,有的地方还露出了深褐色的芦苇秆。
裱糊打扫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天,用掉了将近两担稻草,还有老陶家从南京带下来的订阅了一年的《新华日报》。《解放军画报》则动用了两年的。接着,天又黑了。吃过晚饭,洗了脚,老陶一家又上床睡觉了。他们紧贴着糊了画报的冰冷而潮湿的墙壁,感到踏实了许多。屋外,北风呼啸,起伏不平的墙壁上画报一鼓一吸的,发出沙啦啦的声音,犹如催眠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