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冻死
当他察觉血腥味赶到现场时,高山低谷间,纯洁的白雪已被鲜血染红,满地都是破碎的尸块,在这血池肉林般的地狱之中,恶鬼们大快朵颐的咀嚼着新鲜的血肉。
恶鬼随手一抛,全然没发现不远处的阳生,那东西便摔在了地上,咕噜噜地在雪地滚了两圈,正落在阳生的脚边。
鲜红的血,弄脏了那本该干净的雪,
恶鬼们嘶哑却得意的声音,通通混淆在一起,一字不落的落入阳生耳内,留入心中。
不、𣎴……
阳生真的想大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哪怕是一个破碎的音调。
就算心中早有准备,可他看到这一幕,他依旧不忍直视,又怎能直视,那是他的族人们,那怕他们早已死去多时……
“噗…”
他的嘴唇动了动,狂涌的鲜血立刻呛住了他的喉管,令他无法呼吸。
只见一只恶鬼,用它的小指剔了剔牙,剔出了一只染血精巧的银铃,然后满足的打了个咆嗝个。
池沼哥……池沼哥的…铃铛…
阳生的眼神在看到这一刻时,迸射出阴狠的杀意。
“寒之呼吸,伍之型,寒蝉鸣泣之时”
随着阳生话音落下,
他以肉眼见不到的速度,朝着恶鬼们聚集的方向划了一刀,刀刃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一只鬼。
仅此一秒的时间,再次收刀。
“好美。”
他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天空好像又下起雪,但是并没有在意,恶鬼们纷纷站了起来缓缓朝着阳生接近。
一步两步,他们嘴角勾列出了贪婪的笑容,嘴角的鲜血在这一刻借助着月光给外狰狞。
阳生眯眼,眼里是一片冰冷的无波,直面迎上恶鬼们。
“好香…”
“这个一定很好吃!”
“聒噪。”
当那脏爪爪阳生距离十厘米时,他们无征兆的如春天来临时,消融的冰雪,滴哒,滴哒,清脆的声音,似夏天的风铃,他们迅速消融,化为一滩污浊血水。
“啊啊啊啊!!”他们感觉身上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痛苦的感受着身体的消融。
“祝你们堕入最深的地狱,感受千刀万剐,支离破碎的痛。”
少年清冽,带着似有似无温软的声音,在这血池肉林般的地狱之中传荡,有一些雪花飘进他的眼里,化成雨水漫出来,
捧起族人们残断的白骨,拾起七岁后便未见过池沼哥碎裂的银铃,然而,即使他跪在积雪上四处搜寻,却只能找到少的可怜的尸骨,连他们的全尸都拼不出来,留不住。
当真应了那句笼罩藤家家千年的诅咒……
死无全尸……
他收拾起不全的尸块,努力拼接那不全的肢体,埋在一棵古松之下。
“安息吧,等我带你们归家……”
阿春,希望的春天啊~
摆脱了紫藤家鸦青色发色与藏青色眼眸,神明的诅咒,诅咒就由我这一代彻底终结吧……
他亲触着弟弟稚嫩柔软的脸,就定定的看着他,用一种悲伤和温柔的目光,仿佛凝望着一整个秋天的凋零。
然后一言不发的转头走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风雪弥漫的月光尽头,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拖进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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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寒风呼啸,雪舞零乱。
在那狂舞的雪片中,埋在落雪下奄奄一息贵气俊朗的少年,费力的睁着眼,入眼的只有满目苍茫,刺骨的寒冷让少年的思维的迟缓麻木,
要死了吗?不能与挚友并肩而战,消灭恶鬼,不能参加互遇和伊美的婚礼,也不是他们还没互相表自啊,实弥匡近还没让他们变强啊……
鬼杀队世上第一个死于冻死在雪山上的风柱,会被同期笑好久的吧~
百年后如果发现,一定会被当成稀有的猴子观赏研究,好丢脸,呜呜呜~死掉后,尸体还要一次丢脸,还不如被鬼吃掉…
青紫的唇瓣细微又规律的喘着气,冷空气在肺空流窜,保证着少年还活着。
这种半步天堂又半步地狱的体验,应该也就次了,可…我不想…死…不想…不想…他的意识再也撑不住的,混沌、迷糊,涣散。
洁白的雪花掩埋着他的身体,最后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上,温柔又恶毒,孔渐渐失焦,似乎有什么在拉着他缓缓地下沉、坠落,直到至无人知晓的深处。
窒息感如同藤蔓般攫住了他,对人世间的眷念,喜爱,执着,对生的渴望,迫使冻僵的身体本能的挣扎,僵硬的双手拼命的上移,死死的掐因呼不畅的脖颈,最后却只能挤出最后一丝能够呼吸的空气。
这个时候,有只手抓住了他。
是来救援的隐吗?同期?可爱的继子们?…又或是那个不可能出现此的执念。
甬羿此时已经快失去意识,那只手牢牢地抓住他,他几乎像个无知觉的尸体一样从积雪中攥了出了出来,严重的仿佛吃透了雪。
那一刻他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中,温暖的指尖抚向她的额头,轻轻抚弄,他来不及剪短,柔顺的青丝,明明很凉,可对于浑身冰凉如冰块的他来说是温暖的,是他生命的希望,就像冬日里稀薄又柔和的太阳。
他大口又缓慢进来的呼吸器,以减少冷空气流入肺部撕裂的疼痛,等到大脑勉强恢复供养,一直真正的痛苦慢慢聚焦,视线逐渐回归,他终于看清眼前救他人的脸。
入目的是一张鸦青色恐怖的恶鬼面具……
“……咳咳咳咳…”他想开口说话,却只是吐出一串急促嘶哑的咳嗽声接踵而而来的是难以抑制彻骨的刺痛袭来,一时天昏地暗,他彻底昏厥了过去。
……
论自己还要躲鬼,身上一连多出两个人形挂饰,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幼弟,一个是鬼杀队认识的友人,哪个也不能扔,自己身上还有伤,原本计划着伤愈合的差不多,恢复几成实力后,
去杀死子涯的阳生,一时头疼不已,
须臾阳生,把身上唯一能取下的围巾给有甬羿围上,检查了一下身后背着装着弟弟的盒子是否固定牢固,从皑皑白雪中找出甬羿的刀挂在腰间。
任谁也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在连续爬山两个小时,又用三个小时顶着暴风雪在大山中寻找被藏起来的弟弟,与埋没在积雪下重伤的友人,
身上的羽织与围巾都分别给了弟弟和甬羿,来消耗自身大量体力,御寒衣物分了一半出去裤腿湿透的情况下,他依旧能面无常色的背着小的,抱着大的,一步一步又快又稳,
如令人安心的磐石顶着刺骨,迎着充满细小冰晶的寒风,在苍茫又混沌,像是死神吐出叹息般的纯色世界,准确的朝向生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