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临近小行星带
舰队以每秒105公里的航速，在太岚航道上定速巡航，飞向遥远的岚缇星域。
舰队旗舰指挥舱内，全息影图呈现着舰队的航行状态。兆芾在一群舰队司令部高级军官的围绕下，悬浮在全息影图的边缘，伸手指点着全息影图说：
“小行星带的真实面貌。螺旋状围绕太阳公转，伴随太阳飞行在无尽深空。”
身穿舰队制服的众军官点头。随着远征的展开，在虚拟游戏世界里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在现实中得到强化，眼界和思维，都有了质的飞越，跟上兆芾的思路，基本都能做到。
现在，即使问一个3岁的小朋友，也能两手比划着，跟你说出太阳系是如何运转的。没有平面的圆周轨道，椭圆形轨道，一圈套一圈的行星轨道。有的是动态的螺旋轨道，即使转换成平面投影，孩子们也能立即说出行星与太阳之间的实际运行状态。最大的太阳永远是飞在最前头的。
舰队即将飞经小行星稠密的航道，面临远征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考验。可舰队的指挥却出现状况，部分舰长，违背舰队条例，对司令部的命令讨价还价。兆芾身为舰队司令，可以理解下属舰长的担心，但不能容忍下属不服从命令。舰长不听命令，有其个性上的原因，更有司令部的渊源。兆芾现在正做的，就是再教育，再引导，再坚定信念，进一步凝实远征舰队的指挥核心。
兆芾左手一抓，把舰队的实时航行状态全息影图，缩小放到一边的缩略栏，右手同时从缩略栏中抓住舰队飞越小行星带模拟全息影图，放大观看。作为战舰的设计者，制造者，第一任舰长，兆芾对指挥舱的全息影图系统的操作，实在是太溜了。
“模拟影图，早已传给各舰。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到即将飞越时说，玩的什么鬼把戏！”兆芾语气不善，情绪显然：“我们快进到，担心撞击的点。这里。”
随着兆芾的操作，影图中，编队整齐的战舰，快速飞越有小行星运行的轨道，两厢由于处在同一空域，飞行方向交错，存在相撞的概率。快进的动态影像一停，凝固在一状态上。兆芾放大面前静态的全息影图，并让静态影图沿垂直中心轴，水平缓慢旋转，以让周围悬浮的每个人看的更清楚。
参加临时会议的军官都仔细看着，生怕漏掉细节，跟不上司令的节奏。指挥舱内坚守各自战位的舰员，则没谁看会议的情况。在舰队司令不对舰队进行实时调控时，战舰指挥舱的主要功能是控制战舰本身，指挥舱内的当执舰员，都关注着各自的任务。舰员有各自的战位座舱，从透明的舱盖是可以看到会议过程的，但在座舱内操控战舰，又丝毫不受座舱外临时会议的干扰。指挥舱内，大家各司其责，事务庞杂，又井然有序。
“很明显，小行星十分接近嫦娥舰。”兆芾说话飘进全息影图，脸上，制服上顿时花里胡哨的，尽是投影，他伸手指着小行星与战舰之间的间隙：“但是没有接触。我们再来看一下，所谓的差一点撞上。”
兆芾停止静态影图的旋转，以十分之一的原速，慢放全息投影。众人看的很清楚，小行星有向嫦娥舰翻转，接近，但又很快两分开。兆芾伸手暂停投影，就浮身在投影之中，开口说道：
“有人跟我说，那一下是计算错误。我在此，要郑重的告诉大家，那是李白善部长精益求精的精神，是舰队科技部数据中心的舰员，认真负责的精确计算出来的。和这颗小行星比，嫦娥舰可谓庞然大物。每艘战舰，按体量，都是一颗小行星。质量足够大，自然会影响到小行星的姿态。那一下，不是计算错误，而是计算精密。”
兆芾说话，又暂停了影像，仍置身色彩斑斓的全息投影之中，继续说道：
“战舰是人造的。有着三轴稳定的飞行姿态。这是任何文明，一眼即可辨认的重要特征。在人类文明制造出太空战舰之前，自然界没有如此大的三轴稳定的星体。战舰的诞生，丰富了自然界的表现形式。战舰是一个奇迹。战舰内世界滋养生命。战舰外壳保护内世界不受外部侵害。战舰约5米厚的生态复合装甲，包裹严密，防护强悍，有自带磁场，兼备可随时激发的能量护盾，具备相当的撞击，和防撞能力。别说小行星撞不上。就是撞上，碎的也是小行星。战舰最多震颤一下，在自动巡航系统的修正下，随即会稳定姿态、保持航向速。不会出现舰体炸裂，严重变形，骤然偏航，变速，在舰内产生超限矢量过载等灾难事故。战舰既是我们温暖的家园，也是我们坚强的战斗堡垒。我们要正确驾御战舰，充分信任战舰。既要避免战舰遭受损害，又要应用好战舰，把战舰的战斗力充分体现出来。想飞越深空，征战岚缇域，获得新家园，畏首畏尾是做不到的，必须锐意进取！敢于进取！”
话说到这里，兆芾摆手关闭了全息投影，指挥舱光照复又明亮。他悬浮舱中，为众人瞩目。兆芾轻浮于空，目光扫视过众人。艾伯特感到舱内气温仿佛都下降了，身上泛起寒意。有人竟是微微颤抖。
“舰队必须保持航向速的稳定。”兆芾面色冷峻，再开口，语气坚决：“任何畏惧和迟疑，都会招致灾难。各舰必须保持自舰，在编队中的位置，不得偏移。舰队要作为一个整体，冲过去！”
“有的舰长确实有顾虑。”艾伯特咬牙说道。
“顾虑什么？”
兆芾问道。艾伯特回答：
“认为自舰，有与小行星相撞的可能。”
“刚才的演示，还不清楚？航宇时代，数据说话。谁担心，谁拿数据来。司令部是讲道理的地方，不是撒娇的地方。”兆芾语速极快的说道：“舰队科技部的轨道计算，是经过核实的。与至今的实际观测数据，一直是高度吻合。舰队参谋部制定的航行计划，是最优选择。司令部的命令，各舰必须坚决执行。谁觉得压力大，干不下去，可以辞去舰长职位。符合舰长任职资格的舰员名单，就在舰队官网上，谁都可以看到。战舰是坚固的，强度横扫所有小行星。舰员的身体是柔软的，但舰员的意志力，是可以比战舰更为坚固的存在！我强调过，远征岚缇域，舰队的战略目标之一，是零阵亡。现在远征刚起步，还没有飞出太阳系，还没有迈出家门呢。”
说到这里，兆芾的语气舒缓了下来：“舰队司令部，不会拿任何一个舰员或乘客的生命，去冒险。都是科学决策在前，坚决执行在后。如果舰队司令部出现重大决策失误，我会立即引咎辞职。”
“舰队司令，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辞职啊！”吕大钟脱口而出道。
“司令不可以吓唬我们！”李白善也脸色煞白的说。
其他人还要说，漂浮舱中的兆芾，却手一挥道：
“我不吓唬任何人。我只是在重申舰队条例。任何不称职的人，都没有必要留在其所占的职位上。包括我。司令，舰长，不是叫起来好听的，而是责任，是应俱备的能力。一切行动服从命令，舰队才有战斗力，才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舰员不是荣誉称号。舰员就是荣誉本身！舰队不需要冒失鬼，更不需要胆小鬼！我们是一群科学家，工程师，更是一群机师，战士！服从命令，冲过去！舰队必胜！”
兆芾话音一落，指挥舱内瞬间静下来。偶尔的机件运行噪音，更显舱内安静。
“布兰妮次长。”兆芾点名道。
“到。”
“重申司令部的命令。加注，不即时表态服从命令的，立即撤去舰长职位。”
“是。舰队司令。”
“散会。都各回各位。”
指挥舱内，艾伯特等舰队高级军官，向舰队司令兆芾敬礼，兆芾回礼，众人于是有序离开了战舰指挥舱。等指挥舱内没旁人了，吕大钟飘近兆芾，低声说：
“再不能说辞职了。”
“谁都能当这个司令。”兆芾轻笑道。
“那要一百年后。”
“你的这句话，有点分量。”兆芾认真的看着吕大钟说道：“百年远航，不只是人在旅途。百年远航，要培养出一批能征惯战的勇士，要培养出一批科学家，工程师，艺术家，全体养成热爱生活，勇于冒险的战斗精神。”
“我刚才说了什么？”
“那要一百年后。”
兆芾说话，飘进了舰队司令座舱，开始关注各舰的舰长回复命令情况。他不想处置任何一个舰长。但如果谁再不服从命令，他会立即处置，撤去其舰长职位。
吕大钟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舰长，飞快冲进自己的舰长座舱，连舱盖都不及关闭，立刻读取舰队司令部刚刚下达的重申命令，随即文字回复：坚决服从命令。吕大钟。
带着兆芾舰舰长座舱编码的回复，随即反馈到舰队司令部，近啊，还是有线连接，就在后头不远。接着就从舰队司令部的数据中心转呈到舰队司令座舱。兆芾一见，笑着扭头看了吕大钟一眼。
吕大钟浑身一振，关闭了自己的座舱盖，开始下达舰长命令，再次要求旗舰保持编队位置，稳定姿态，保持航向速，暂停舰载机战斗巡逻，全舰进入戒备状态，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舰队各载人战舰，均坚决服从命令。再没有哪个舰长自作聪明，跟舰队司令部讨价还价了。
无人驾驶智能战舰、蜂巢运输舰，则不折不扣，毫无情绪，机械的执行着舰队司令部的命令，按加密程序代码，在编队中稳定的飞行。
编队整齐的战舰群，形成绵长的舰阵，浩浩荡荡，飞向前方小行星翻飞的危险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