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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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巷曾是吴州盐运的主要集散中心,是大运河上盛极一时的货运中转站。时至今日,仍能从留存的清代的古建筑中感知到古镇昔日的繁华。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在历史人物一个个或精彩或没落地走过的同时,也给古镇留下了许多抹之不去的痕迹,物质的或非物质的均有。因着古镇四周水网交织,河道纵横,天然的水产和水草资源非常适合家禽的生长,进而在古镇孕育了以盐水板鸭为主的食鸭之道。当然,以盐水为灵魂的板鸭,可能也与当时古镇的盐商文化有着一定的关系。秦巷与南北走向的运河形成一个丁字形,邵松明爷爷邵凯盛在镇西头“丁”字横竖交叉的地方开了一家“邵家酒馆”,闲暇之余琢磨出了盐水板鸭的做法,而且一试就红,并很快成了“邵家酒馆”的招牌凉菜。那会儿的运河水运虽不及明清繁忙,但在南北货运中还是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的。古往今来,传播最快的事情无非两件,一是男女风月,二是人间美食。邵家盐水板鸭不仅乡人交口传赞,更是顺着运河在北三十里的菱塘、南三十里金湾传为美谈。美食魅力是无穷的。不知从哪天起以秦巷、菱塘、金湾为辐射点的方圆百里的村镇都兴起了食盐水板鸭之风。据说鼎盛时仅秦巷就有十多家从事盐水板鸭生意。美食的生命力又是无尽的。这阵风一刮就是几十年,以至于盐水板鸭在当地形成了规模、衍生出了文化。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诞生了每年一次的盐水板鸭大赛,此间虽经历战乱,遇过饥荒、碰过疫情,规模虽有大有小,但从未间断过。邵松明夫妇回到镇西头父亲留下的,在秦巷街上经过自己修理过一次的老宅里的时候,孩子们已经上学去了。“我们家老大有用了!”,看到放在锅沿上的碗筷,李祥云略显自豪地对邵松明说道。“是的,孩子们都大了”,邵松明答道。大儿子邵林平都已经上初中了。这孩子虽然听话懂事,可上学却有点费劲。“哎!”,“各人自带饭碗”,他可能就不该吃学习这饭吧。想到这,邵松明对李祥云说,“林平他妈,我看咱大小子也不是吃文化饭的料,还有年把就毕业了,不如毕业后就让他跟我学做板鸭算了”。李祥云不置可否地看了邵松明一眼,转身收拾起锅沿上的碗筷。“等会儿再去洗吧!”,看到刚停不久的小雨又开始迷糊起来,邵松明提醒着李祥云。“没事的”,李祥云提着装有昨晚和今早的碗筷走向屋后的翘板。秦巷人的生活方式与大多数水乡人的生活方式大同小异,洗碗、洗菜、洗衣服什么的都是提或端到河边的翘板上洗的。所谓翘板就是在河里支上脚放上木板,人可以在河的深处摆洗东西。蹲在河边洗碗筷的李祥云,洗着洗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一抬头看到邻居余大江正站在他家的翘板上往自己这边瞅着。自己低头一看,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原来蹲着的自己,左腿正好抵着自己的乳房,里面毫无保护的奶子挤出领口三分之一还多。“你个活受看什么的?”,李祥云边骂边往下收着左腿。“我什么没看到,我什么没看到!”,余大江腆着个笑脸对李祥云说道。这个余大江原来是在长江边做捕鱼生意的,前两年行情好挣了一点钱,就在街上买下了邵松明本家小叔的房子,并由捕鱼改行到街上做起了卖鱼的生意。
邵松明本家小叔是将盐水板鸭生意做到了邻省的省城,在那里安家了,才将房子卖给了余大江。余大江头脑挺灵光的,特会做生意,待人也倍热情,搬到镇上不到一年就结下了不错的人缘。平日里作为邻居,两家女人之间的走动还是比较勤的,谁家有什么事都相互帮衬着。所以呀!今天余大江偷看自己,李祥云也就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平时也开过一些玩笑。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人家余大江呀!谁让你暴露的那么明显呢,是个男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看上一眼的。谁曾想,这次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插曲,却引起了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场斗殴。当然了,这是后话。日子像窗外的雨水一样过得漫不经心。对于心里装着事情的邵松明来说,随着大赛的日渐临近,心情也越发紧张起来,而紧张起来的最现实的表现是对准备参赛的鸭子的关注越来越精心起来。作为种子选手的老灰鸭进入最后“漂养”阶段,而最根本性的变化是在食物的喂养上,喂食由一天三次改为一天五次,食物也由稻糠改为由中药炮制的玉米粒。在邵松明夫妇的精心喂养下,老灰鸭以一天一变化三天大变样的速度发生着质的变化。毛色深而有光质,嘴坚而有硬度,腿匀称而有力。以至于,那几天里,整个邵家人所谈论的话题也都是“老灰”如何如何。就连邵松明自己也都感觉到有那么点奇怪,擂台连年摆,为何今年更关注,内心更紧张呢?其实,从宿命论的观点来看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也就不怎么奇怪了。谁也不曾想到,谁也没有敢去那么想,毕竟一项坚持了几十年的活动,怎么可能说结束就结束呢?可它就是在邵家空前重视的那一年成了绝唱、成了历史、成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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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往年惯例,大赛定在农历五月十八。今年的参赛家庭也是最多的,每个镇都派出四个家庭参赛。按照祖上规矩,参赛家庭的任何亲属或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人员,是不能充当比赛的评委的。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亲属回避制度。去年的大赛地点在菱塘,前年在金湾,风水轮流转,今年该秦巷。“吴州运河三道弯,菱塘、秦巷和金湾”,菱塘、秦巷在运河东岸,金湾在运河西岸,三道弯三个古镇,曾经挑起过吴州河运的繁华,见证过盐商文化的兴起与衰落。尤其是古镇秦巷,乾隆皇帝六下江南,四次在此下船,其区域和历史地位可想而知。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多数是用来比喻有钱人家纵使变穷了,还是比本来就穷的人家有钱。在这里用这句话来说明秦巷在各个历史时期所占有的地位和分量,虽有点牵强,但还是能够说得过去的。轻波细浪古运河,过金湾向北三十里到秦巷,秦巷向北三十里到菱塘,整个走势像一根弯曲的扁担,秦巷就是那扁担的中间段,一头挑着金湾,一头担着菱塘。当然了,这里所说的三十里是金湾的最南端到秦巷的那条东西街是三十里的路,而菱塘的最北端到秦巷的那条东西街也是三十里的路。一样的天气,一样的雨水。此时的菱塘和金湾也都淹没在迷雾般的烟雨中,所有人的境遇和生存状态大体是相近相同的,不同的是各自的心思和活动的轨迹。古镇菱塘镇西头的马姓,马富根家也在为盐水板鸭大赛做着积极而充分的准备。与邵松明家的情形大体差不多,马富根的爷爷早先也是在镇上开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饭店,他们家的拿手好菜当数那道名扬三镇、香飘运河的“红烧老鸭”。在盐水板鸭兴起的时候,他爷爷在三顾“邵家饭店”,细品板鸭后,凭着自己从事厨师行业的先天或后天的悟性,自然而然地推出了马氏板鸭,其有别于“邵氏板鸭”的独特口味,很快在吴州三镇占得一席之地。与邵松明家不同的是,马富根的父亲马泰平并没有子承父业,而是在十四岁那年就跟他姨父学起了木匠手艺。提起马泰平的姨父李栓林,那可是名震吴州的第一木匠,他十二岁学艺,三十二岁时,就专给政府部门的官员(镇长、乡长以上)家里打家具,普通百姓根本就轮不上。这倒不是李栓林拿架子、摆谱,他确实是没有时间。每年的腊月初,他基本就将下年的活计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一天休息日。就连自己家侄子结婚时的家具,他也是抽出早晚的时间给赶出来的。这个李栓林还有个怪脾气就是不收徒弟,直到快四十岁那年才在马富根爷爷一再请求下,收马泰平为徒弟,既是开门弟子也是关门弟子。李栓林手艺的精髓不仅是打的一手好家具,更主要的是他天生有着雕刻的功夫,能够根据不同家具、不同人家雕刻出寓意深刻、让主人心生欢喜的图案。有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年李栓林碍于面子承接了保长郑二彪家门窗的活计,可一时疏忽,后窗棂上少雕刻了一只蝙蝠。此事,郑二彪本没有注意,好事多嘴的邻居加本家郑坤生却加油添醋地对郑二彪说,“这个李栓林就是刻意的,你看前窗棂有蝙蝠后窗棂没有蝙蝠”,“这分明是说你郑二彪没有后福呀!”。按理说一个保长也没有多大的权力,可这个郑二彪仗着他大哥在县警察局干个副局长,那叫个横行乡里,鱼肉亲邻,说实话李栓林也正是迫于他的淫威才接下他家的活计,谁曾想也就是这一桩活计,让一代名匠从此消失于江湖。有人说,李栓林被郑二彪废了右手,举家搬到安徽芜湖去了;也有人说李栓林事后请人说情并赔了一些袁大头,命算是保住了,但不得再做木匠手艺,后来一直以种地为生。李栓林已经五十多岁了,没有体力再做木匠活计了。也正好验证了郑二彪没有后福这句话。真的不是什么迷信,有些事发生时感觉奇怪,可事后想想啊,又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解放后,马富根他爹马泰平继续做他的木匠手艺,马富根爷爷的饭店充了公,人去公社的国营饭店干起了红案。马富根做盐水板鸭的手艺,是在镇中学上学时,跟他爷爷在饭店里学来的,本来马泰平是想让儿子跟自己做木匠活的,可这个马富根偏偏喜欢弄个饭菜啥的,后来在爷爷的帮助下到底还是做起了盐水板鸭生意。马家店面在镇西头的那间祖屋内,当年他爷爷的饭店充公时,给他们家仅留下了靠河边的那间原先做操作间的屋子。对于今年的大赛,马富根心里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尤其是自己闭眼抓大料、随手称重量的手法越来越成熟了,虽不能说是炉火纯青,也算是十拿九稳了。今年的擂台上,他想好好地表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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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阴雨,稻田和河面的水势见涨,几乎到了快齐平的地步。于是乎,产生着两种现象。
当河里的水位高于稻田时,稻田里的鱼儿往河里钻,当稻田里的水位高于河面时,河里的鱼儿就往稻田里游,相互交流得很是欢畅。金湾这边的郑家让人感觉到丝毫没有一点大赛来临时的紧张。郑氏板鸭的掌门人郑利堂,这天一早就带着自己家那十二三岁的儿子来到镇东头的稻田里逮鱼。逮鱼的方法很简单而又实用。下了一夜雨的稻田,水位明显高出河面二十公分左右,郑利堂将稻田与河面相隔的那条小路挖出了一个四十公分的豁口,水往低处流,稻田里的水顺着口子往河里欢愉地流淌着,是稻田里面的水里面有蛾尸小虫还是含氧丰富,抑或鱼儿喜欢逆流而上的本性,反正不多会就有好多大小不一的鱼儿顶着稻田里的水流,挤破头般地往稻田里钻,正好钻进了郑利堂儿子放置在豁口上方的渔夫篓子里。这渔夫篓子,圆形的口,短短的脖子,长方形的肚,口子里面放着一个锥形的堵塞,鱼儿从大口进去,再想从锥端的口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了。蒲松龄的《狼》中有句话叫禽兽之变诈几何哉?估计鱼儿的后悔劲啊!那叫个万分。这可是它们心甘情愿地钻进去的呀,怨不得任何人的。郑利堂的记忆中,自家的这个渔夫篓子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十年的历史了。历经半个世纪的渔夫篓子,虽风吹日晒、河水浸泡,却没有一点老化朽烂的痕迹,外皮就像那古董玩物的包浆一样,油中透着光亮,露出水面就滴水不沾,里里外外干干净净。连那些钻进去的鱼儿都感觉到特别的奇怪,这干湿分离也太快了吧,没有一点点的过渡。渔夫篓子是用竹篾子做成的。竹子是长江、运河边的人家家前屋后常栽的那种水竹,个头不是太高,也不是太粗壮,但是特别有柔道和韧劲。像做鞋的牛皮分头层、二层皮一样。这篾也分头道篾、二道篾,手艺好的篾匠有时候能够将一段竹子劈成六道篾。当然了,这每道篾用来做什么也是很有讲究的。生活精致讲究的人家,第一道篾必须是用来做凉席的,这第一道篾也就是竹子最外面的一层,油性光亮吸热快,更邪性的是这头道篾做的凉席是越睡越凉快、越睡色越深,如非人为地破坏,有些人家一条凉席能够用上几代人。从陈色来看,郑利堂家的那个渔夫篓子就是用第一道篾子来做的,如此看来,这个渔夫篓子能够用上几代人也就不足为怪了。郑利堂的爷爷是在长江边以打鱼为生的。
说是打鱼,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种开着船到长江里或运河里撒网捕鱼,而是在江边水流比较平缓的港湾处栽上四到八根立柱,然后在上面搭起屋棚,这屋棚是可以挡风雨、防日晒的,人能够在里面休息,白天黑夜都可以的,形状就像农村看瓜的瓜棚。屋棚的前端约屋棚三分之一宽度往前延伸段铺上木板。这个三分之一可以在中间,也可以在右侧,在左侧的好像很少,人可以在木板上面行走。一根长木棍伸向前方、伸向水深处,木棍前方下端拴着的四根竹子支起的平面渔网就是逮鱼的家伙。人行木板上放着用来抄鱼的兜子,长长的杆,大大的兜,没有一定体力的人是很难抄起来的。木板最前端的那个立柱由上到下垂直向下拴着一个很长的渔网兜,那个就是用来放鱼的了。江水涨潮的时候,这渔网兜有三分之一到一半是浸在水里的,退潮的时候往往只是渔网兜的底部与水面刚好有接触。这渔网兜是用尼龙绳结成的那种,不怕水泡,就怕日晒,基本用个两三年就得换一个。吴州一带叫这种捕鱼的工具,或者捕鱼的装备叫扳罾。扳罾的工作原理就是在江水涨潮的时候将四角由绳挑起的大网敷设水中,等鱼儿游到网面上方的时候,迅速提升网具,离开水面的鱼儿也只有在网面上乱跳的份了,然后就等扳罾的主人用网抄起放入那长长的渔网兜里面了。
当然了,任何时候总会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的,有在网面上蹦跳后重又落入江中的,也有在抄它的时候被赶到网边掉进水里的,还有的就是扳罾的主人嫌鱼太小干脆直接不抄,让网再次放入水里时自己逃生的。长江的水位一般在4月下旬开始上升,这是春季的桃花汛期,5月底开始小幅度回落,到7月主汛期上涨到最高水位,从9月开始到来年4月中旬水位最低。长江每天潮水的涨退又是有规律可循的,从开始涨潮到开始退潮大约经过6个小时,也就是江边人常说的“三二”规律,涨潮2小时,平潮2小时,退潮2小时,加上正常水位6小时。每天白天和晚上的涨潮时间大体相同。好比说早上凌晨5点涨潮,那么当天第二次涨潮就是下午5点那片。这些都是长期在江边生活的人们总结出来的规律,他们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扳罾捕鱼,涨潮、平潮、退潮都是可以捕鱼的,当然操作基本是在汛期进行的,冬季是不可能用扳罾捕鱼的了。郑利堂爷爷基本就是靠在汛期捕鱼、日常种地养活一家六口人的。都说长江边的人会水,这句话用在大多数生长在长江边的人的身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要是哪个人,尤其是男孩子说不会玩个水、游个泳啥的,肯定是会被人笑话的。
金湾13个自然村庄里,郑利堂爷爷的水性好,那可是出了名的,在水里憋个四五分钟,跟闹着玩似的。那年镇上疏通穿越长度约40米的河岸暗道,为探明暗道淤泥情况,他爷爷仅用了4分钟就从暗道南面穿到北面,并将暗道里面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10月江水已经略有寒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酿成大祸,岸上的所有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事后,生产队给他做了一个星期的工分,算是对他的奖励。自那次后,郑利堂爷爷的好水性传遍了古镇内外。“打死的都是会拳的,淹死的都是会水的”。1960年的那个夏天,郑利堂爷爷淹死在了生他养他的长江里,用事实验证了上面的那句话。那天他起了个大早,想乘着涨潮的机会多捕些鱼,大约是早上六点半,他感觉拉起的渔网是格外的沉,使尽全身力气,眼看网杆都快折断了就是拉不上来,急忙中他将拉绳拴在木板与立柱的连接处,光着个身子就跳进了江里,这一跳他就再也没能够上来。尸体是在下游60多里的江边上被发现的,发现时距离他跳入江中已经整整4天。据跟随他家人前去认尸并处理后事的生产队队长李家坤回来说,尸体已经肿胖的没有人样,家人是从他左手胳肢窝的一块红痣才辨认出来的。用芦席包卷他的尸体的时候,从他的嘴里往外跑出许多小毛鱼(小河鳗)的,包裹他的人按住他的肚子往外挤了好大会才再没见鱼出来。这河鳗属于无鳞鱼的一种,说是专门寄生在动物的尸体里,喜欢吃腐肉,吴州当地人叫它毛鱼。当地人有吃它的,但绝对是少数。当然了,并不是它的味道不好,而是当地人都知道它的习性,看到它就感觉到非常的恶心,更不要说是吃它了。这就像好多人不吃狗肉一样,不吃狗肉的原因也是各不相同,但确定有部分人是因为狗吃屎而心生厌烦。那河鳗的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营养价值也挺高的。吴州当地后来产生了养殖河鳗的专业户,据说无论是鱼苗还是成品鱼大多数是销往日本的,日本人挺喜欢吃那玩意的。关于郑利堂爷爷的死有好多种说法,有的说是他汛期捕鱼,不论大鱼小鱼,他统统抄尽网底,触犯了“鱼特大不逮、较小不抓”的捕鱼规则,是江里的鱼神对他的最为严厉的惩罚。有的说是他违背了扳罾上不得有女性接近的规矩,他不仅时常让妇女上他的扳罾,更为不可容忍的是他经常与相好的崔五儿在扳罾上幽会,所以才产生那样的后果。当然更多的说法是他扳罾所在的位置的前方,因江水长期的回旋浸渗形成了漩涡,他就是在涨潮时被漩入水底淹死的,退潮时随潮水而漂至异地。郑家的扳罾,随着郑利堂爷爷的尸体漂流他乡,也就成了一段历史、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