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英灵的驼峰航线
1941年12月30日,10架日本战斗机编队飞临昆明上空,准备对昆明实施轰炸。近一年来,日本飞机就像幽灵一般,时时出现在昆明上空,如入无人之境,昆明市民饱受其害。这一次,日本飞机就没有那么幸运,天空中突然俯冲下一群画着狰狞鲨鱼头的P-40战斗机。日本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一阵迎头痛击,当场就有6架日本飞机被击中,一头栽到地面,火光冲天。剩下的4架飞机夺路狂逃,“鲨鱼头”紧追不舍,途中,又有3架日本飞机“挂彩”,拖着长长的白烟坠落在广袤的原野上。只有一架日本飞机侥幸逃脱,飞回河内报信。
这便是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第一次与日本飞机正面交锋,大获全胜,“老头子”陈纳德激动不已,他站在一架P-40(佩刀战斗机)旁,手抚机头,满眼泪花。
“老头子”并不老,当年只有47岁。或许是对陈纳德独特的作战技术和精明老练个性的尊重,志愿援华航空队的同仁们都喜欢称他“老头子”。
陈纳德将军
“飞虎队”队长陈纳德出生于美国得克萨斯州,1937年5月就抵达中国,帮助中国组建、训练空军。1941年初,陈纳德受蒋介石委托,组建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陈纳德回到美国宣传中国的抗战,并取得罗斯福总统的支持,替中国争取到100架英国想接收的Hawk-81A2(P-40战斗机外销型),又获得批准让美国现役、退役及预备役军人到中国作战。
1941年7月11日,由110名飞行员、150名机械师和随队医生组成的第一批美国志愿队员,从美国经澳大利亚转新加坡抵达缅甸。美国海军派出两艘巡洋舰为这批人乘坐的“琴佳•芳泰号”货轮护航。8月1日,蒋介石正式宣布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并任命陈纳德为大队长,授上校军衔。
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在缅甸热带雨林中秘密训练,陈纳德根据敌我双方飞机的特性,有针对性地设计了“双机结对”的战术:我方飞机结成对子,共进共退,相互照应,以应对日本飞机转身灵活的特点。
“别忘了你是战斗中的一部分,而不是一架飞机。你俩应该像恋爱一样紧紧挨在一起!”训练中,陈纳德经常对飞行员们狂吼,以增加他们的印象。这些狂放不羁的美国飞行员,将自己的飞机涂满了各色各样的标志:露出狰狞牙齿的鲨鱼,偶像明星,裸体的天使,有的甚至干脆画上自己的漫画像。陈纳德也来凑趣,他根据这些图画把志愿队编成三个中队:画着男人和女人的是“亚当夏娃队”;画着飞行员自己漫画像的是“熊猫队”;画着裸体天使的是“地狱里的天使队”。
1941年12月底,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在昆明上空第一次作战便告大捷。中国内地的民众从未见过鲨鱼,误将飞机上的鲨鱼头认作“飞老虎”。第二天,昆明出版的一家报纸便用“飞老虎”来形容志愿队的飞机。从此以后,“飞虎队”的名声传遍全世界,让日本空军闻风丧胆。
1942年7月4日,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解散,由美国第十航空队下面的第二十三战斗机大队取代。虽然“志愿队”已不复存在,部分原“志愿队”飞行员接受了新的任命,他们的指挥官陈纳德也改任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司令,但“飞虎队”的精神永远存在。之后,中国战区的美国飞行员被统称为“飞虎队”。
美国飞虎队部分队员合影
1942年3月8日,日本侵略者攻陷缅甸仰光,切断了中国当时尚能通行的最后一条国际运输线路——滇缅公路,抗战所需的大批物资、弹药无法运进中国,中国内地的战略物资无法运出,中国成了一个“孤岛”。
10月8日,陈纳德在写给美国总统特使温德尔•威尔基的信件中,提出开通“驼峰航线”,开辟一条转运战略物资的空中通道。即从印度东北部阿萨姆邦的汀江等地起,至中国昆明约800公里,沿线穿过中、缅、印三国,飞越喜马拉雅山南麓及缅北的茫茫原始森林。因航线下面的山峰连绵起伏,有如驼峰,因此人们称之为“驼峰航线”。这条航线被视为空中禁区,未标明海拔高度的山峰、难以预料的雷暴以及日机的随时出没,都对运输机构成巨大的威胁。
驼峰航线示意图
陈纳德负责指挥驼峰航线的试飞,美国王牌飞行员福克斯上校被召至中国。他曾试飞过许多新型飞机,并开辟过多条新航线。但这一次他却没那么幸运。起飞后一个多小时,福克斯驾驶的C-46飞机在恶劣的气候中一头撞到了山峰上,不幸殉难。此后,经过中美双方的共同努力,以及飞行员前赴后继以身犯险,驼峰航线终于被打通。一直到1945年史迪威公路开通之前,驼峰航线是中国与外界进行物资流通的唯一通道,为中国坚持抗战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在三年多时间里,通过驼峰航线共向中国运送了736374吨物资,但也损失了468架运输机,有1579名美国飞行员英勇捐躯。
1943年3月,驼峰航线开通16个月后,美军将驼峰飞行的指挥权正式交给飞虎队司令长官陈纳德。从此以后,驼峰飞行与飞虎队同在陈纳德的指挥下,两者逐渐融为一体。在保卫这条航线上,飞虎队也屡建战功。
1945年7月6日,由于军事思路上与蒋介石发生分歧,陈纳德提出辞呈。在离开中国前,蒋介石把自己的座车借给他,让他到重庆兜一圈。人们闻风而至,夹道欢呼,争相一睹心目中的大英雄。人越涌越多,司机只好熄了发动机,让人们推着车子走。曾经蒙受过他保护的重庆市民在市区的一个广场上搭起了一个高台,高台用鲜花和飞虎队的队徽装饰起来,上面堆满了各界人士赠送的礼物。
陈纳德被推到台上,接受普通市民自发的欢呼。蒋介石和宋美龄设宴为他送行,并授予他中国最高荣誉——青天白日大蓝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