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夏雨雪
明日当即穿上掘荒的服装，全副武装地出门，顺便将垃圾带下楼。
手枪握在手中，他一步三观察，小心谨慎地进入对面的楼房。
楼梯上积满灰尘，没有看到任何遗留的痕迹，反而令他越发不安，越不合常理的事物就越可怕。
须臾，明日来到出状况的五楼房前，门大敞着，光线昏暗，他处于阴影中，刚好看得清楚。
虽然明知那个东西已经离开了，他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双手握枪，如同电影中的警察一般，闪身进屋，背部贴在墙上，手枪竖在胸前，一面移动，一面四处打量。
他一眼就有了发现，灰尘厚厚的地板上，散布着凌乱的脚印，人的脚印，而且是赤脚！
明日难以置信地蹲下来，仔细端详着脚印，纤小而肤浅，确实是人类，好似一个小孩子的脚印。
当然不是人类！那个怪异的尖啸绝非人类可以发出，也不可能是核尸，“他们”的声音他太熟悉了，而且核尸是从不在晚上活动的。
还有那惊人的速度，也超出了明日的认知。
难道还有什么未知的恐怖的类人生物，从不知哪里冒了出来？
在这个疯狂而陌生的世界里，已没有什么不可能。
比如传说中的核尸二代，也就是男女核尸生下来的孩子。
幸存者中有人见过抱着小孩的女核尸，但这些核尸二代有何特别的能力，并无传闻。
核尸中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被称为“突变者”，明日也是只有耳闻而没有目睹。
如果说核尸只是发生了普通变异的人类，突变者则是发生了特殊变异的核尸。
突变者的生存能力超强，杀伤力惊人，喜欢独来独往，捕食所有的动物，包括核尸，反倒对幸存者的威胁较小。
但是，据说突变者的块头极大，显然不符合这个“小孩子”的特征……
明日快速分析着，压下心中的震骇，直起腰，围绕着脚印，继续勘察。
“爸爸，我看到你了！”腰间的对讲机忽然响了，吓得他一哆嗦，差点跳起来，旋即反应过来，是儿子在呼叫自己。
明日忙维护父亲的形象，潇洒地冲对面的阳台招了招手，继续查看。
他可以确认，脚印属于同一个“人”，最后的痕迹消失在后面的一扇窗口，说明它是爬墙来去，难怪没在楼梯上留下脚印。
明日探头看了一下窗口的下面，这是楼后的墙面，没有任何可供攀援的突起物，即便他这个爬楼好手，也不可能做到，更证明了它不是人类。
他把所有的窗户重新关上，回到了家，跟儿子说没有发现，但要时刻保持警惕。
从刚才的紧张状态走出，明日再也撑不住，叮嘱儿子几句，让他注意监控、自己吃午餐之类，便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真沉，明日睡到自然醒，眼前一团漆黑，看下手表的夜光指针，已是晚上八点，儿子不知何时钻进了被窝，小兽似地睡在自己边上，打着微鼾。
他心生怜惜，没有将儿子抱回小床，轻轻地爬起来，发现窗帘都拉好了，不由对儿子暗赞一声。
他没开灯，借着小手电的微光，随便搞点吃的，将午餐和晚餐一起对付了，有了精神，下意识地来到阳台的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向对面窥视，没有异样。
明日久久地凝视着屋外，今晚的夜色分外阴沉，像一个无边的锅盖，笼罩着这座毫无生气的废弃之城。
现在无事，不代表一夜无事。
他转身进了书房，打开台式电脑，点开一本电子书，同时开启监控，戴上耳机，一面看书，一面监听外面的动静，除了呼啸的风声，没有其他。
明日裹着厚厚的毛毯，靠在电脑椅上，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这本玄幻小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但他确信，那个诡异的尖啸没有再响起，否则，他就是在十八层地狱，也会被惊醒。
他从不信世间有幽灵，如果有人说这是幽灵的声音，他信！
这个幽灵是盯上了父子俩？还是偶尔路过、一去不复返？
明日只能祈祷是后者。
他已决定，只要那生物再出现一次，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带儿子搬进黑市去住。
“滴滴……”手表的闹铃叫醒了在椅子上睡了一觉的明日，凌晨五点，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打着小手电，走进自己房间，把儿子弄醒：“该起床了。”
在父亲准备早餐的当儿，亮亮挨个房间拉开窗帘，让暗淡的晨光照进来，蓦地，发现新大陆一般地叫起来：“爸爸，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啊？”明日闻声抬头，惊诧之极地看向窗外。
可不是，灰蓝色的背景中，一片片灰色的鹅毛大雪正从天而降……
灰雪是幸存者的大敌，它的颜色跟辐射尘在大气中的积累有关。
自从核爆炸带来了黑雨之后，每年冬天，都会下灰雪。
灰雪带来的直接结果是空气中的辐射值剧增，雪后的至少一个月内，幸存者不能无防护外出。
非要外出时，必须戴上手套和防毒面具，有些人甚至要穿上生化防护服，尽可能不让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最要命的是，下雪天是核尸最活跃的日子，“他们”不惧辐射，雪后成为“他们”捕食幸存者的最佳时机。
因此，每当冬天来临之前，幸存者们都会事先做足储备，至少两三个月不用出门，依靠家里的储备度日。
即便这样，每年的冬天都会冻死、饿死、病死一大批人，更多的死于核尸之口。
因为冬天，也是核尸最难捱的日子。
“他们”的主食是生肉，其他的季节，尚可捕食野生动物，但冬天一到，所有的动物都进入冬眠，“他们”只有把目标转移到龟缩在家里的幸存者。
核尸毕竟只是发生了核变异的人类，虽然“他们”更乐意使用自己的牙齿和手，但是依然具有人类的意识和思维，总会找到破门而入的方法。
这三年，被核尸吃掉的幸存者数以十万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