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代人，又一代人

一代人长大了，一代人又老去了。时间有时候真的像一把无情的杀猪刀，有的人长大了，有的人真的老了。

若干年前的小姑凉，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美若天仙。

多年前的壮年，曾几何时力拔山兮气盖世，自诩三拳能打死一头牛，如今连牛毛都吹不起来了。

曾经在街头横刀立马耀武耀威的父亲，如今也开始长出了淅淅沥沥的白头发，夜里也总是无端的说梦话，话也渐渐啰嗦起来，脾气也越来越大，而我刚还和他吵了一架，只是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也就逞一时嘴快罢了。

在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唯一还能为我撑起一片天的也就只有父亲了，只是说不出口，彼此倔强，彼此要强而已。我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柔善良的小少年，变得世俗，变得圆滑，变得倔强，变得暴躁。唯一的遗憾就是八年前的她，至今还未相见。

有些人总是在有意无意中渐渐走散，有些事总是在不情不愿默默发生。今天早上七点，我难得的起了一次早床，匆忙的洗漱完毕，便娴熟的启动发动机，踩油门，压离合，换二挡，踩油门，压离合，换三挡，踩刹车，压离合退二挡，停车起步，猛踩油门，压离合，换三挡，踩油门，压离合，换四挡，急转弯，踩刹车，压离合，退三挡。

不一会我便赶到了皇河殡仪馆，不记得这是今年第几次了。只知道一代人是真的老去了，渐渐的也就不在畏惧死亡。死易何所惧，生又何所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子欲养而亲不待，很多事情当我们幡然醒悟，发现有些人有些事需要好好珍惜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只是后人无尽的相思和悔恨。

一如十五年前我逝去的爷爷奶奶，曾经重男轻女，视我若人间至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每天晚上给我讲故事，为我驱蚊子，替我留好吃的，每天给我零花钱。

那年我九岁，死亡与我完全没有概念，送进殡仪馆的那一刻，我甚至没有留一滴眼泪，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发现那个疼我爱我的老人再也不回来了，我才追悔莫及，后悔当初我没有好好珍惜，后悔我不该打你骂你，后悔我不该任性的把你的菜篮子扔到污水沟。一想到这，我又开始无声的哭泣。

而今，半年前，我的二舅也匆匆奔赴了这个殡仪馆，我甚至没见到最后一面。追悼会那天我默默钻到沉重的人群中，上次进了三注香，作了三个揖，心中万千感慨竟无语凝噎。

当年那个被我唤作白舅伯的人，如今你在何方，再也没有人给我买玩具，再也没有人，替我安排学校，再也没有人在我被排挤时，冲到学校怒扇校长耳光为我讨回公道。想到这，虽然如今我也长大，虽然我不再需要玩具，虽然也没人再敢欺负我，而我终究再也看不到您了。

今天，又一位老人去世，同样的地方，我赶往那个地方。庄严的墓地，幽静的丛林。而我再也流不出眼泪。突然觉得，人在上帝面前，在大自然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可强求，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顺其自然。正如我爱你你不爱我，强求不来，哪怕还有不舍，哪怕还会想念。但时光毕竟从指缝间悄悄滑落。

毕竟，一代人长大了，一代人就会老去。其实想想有些东西，我觉得也不要太过刻意。随心随缘随性随风而去随风而来。生也好，死也罢，读书也好，艺术也吧，喝茶也好，抽烟也罢，健身也好，养生也罢，生活也好，幻想也罢。

世间万物总不会事事顺心，总会有困难挫折，总会来跌宕起伏。人活着就是为了死去。结果不重要，只是向死而生的过程是可以选着的，就让遵从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