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虚无缥缈
“唉，小猫，你要退到哪儿去？留下陪我玩一会儿怎么样？这里有草地有蓝天，那你还能变出什么来？”岭说着，围着那大箱子绕了一圈，又垫脚眺望远处，可这样一个幻化的灵魂境里，根本没有远近的概念。
“我，我要出去了。”莫相忘害怕被留在这里，对岭的敬畏逐渐变成恐惧。
“去哪儿？带上我啊。”岭说话间快步上前抓住她的尾巴，“六条尾巴的猫，真稀奇，你要去哪儿？我不能去吗？”
“放开我，放开我！”莫相忘扑腾了两下，“我不要留在这儿。”
岭见她如此，就乖巧地松开手，并后退几步，“我只是，刚刚醒过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好像也只有你，我就是怕你，会离开，那这里就只剩我自己了。”
莫相忘的同理心极强，特别是面对孤单的时候，最能感同身受。
可得到自由就要囚禁另一个灵魂，这种违心的事，她只能在完全堕魔的时候才做得出来。
“我，我——”她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乙恩，把她引出来。”三太爷的声音出现在灵魂境内，跟坐在大钟下一样，瓮声瓮气的。
“三太爷？这要怎么引？”她抬头望天。
“就是让她占据你的主体，形成主导意识，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再引你出来。”
“可这要怎么做？”
“让她增强想出来的意识，你的意识就要减弱，试一试吧。”
当知道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空间时，是很难减弱意识认命不逃出去的。
可这灵魂境内，岭是虽说是附着的亡灵，但生前修为自然比她高，都不用她怎么减弱，就见岭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这片草地上。
那一刻，莫相忘才真正明白被抛弃在无人之地是个什么感受。
也正是这一刻，蓝天白云消失，草地花朵也被黑暗吞噬。
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感知不到外界，就只能蹲坐在一片无边际的黑暗当中。
“三太爷？”
呼唤声没有得到回应。
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当查到十分钟，二十分钟，两个小时后，她仍没有回归原身。
“三太爷？爹爹？娘？”
灵魂境里太安静了，这样的折磨，她从未有过。
当她在虚无内，查过八万六千四百秒时，真正的虚无才开始吞噬她的内心，能够填补这片死寂的，就只有过往的回忆，与无端的质疑和猜测。
“我，存在过吗？”
“难道，那些事不是我做的？只是我看到的？我不是莫相忘？我是岭吗？”
黑猫跟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她在黑暗中踱步，最终，瞄到了那个贴着封条的箱子。
“我是岭吗？”
“八万六千四百一十七，八万六千四百一十八……”
她数着数，朝那个贴封条的箱子走去，可越是靠近看的就越清楚，直至走到跟前才恍然发现。
那交叉的封条封口上，竟有一道细细的划痕，轻轻一碰，箱子盖只是半掩着的。
“岭的记忆没有清零，她已经找回记忆了。”
黑猫脚软的瘫在地上，昨日初见那一幕，根本就是演给她看的，难怪要提出想去外面看看。
“那，三太爷——”
莫相忘绝望地躺在空箱子边上，想着岭是金乌神，如果一切都是故意的，那那个三太爷的声音，会不会也是岭故意为之的呢？就是为了占据原身。
“金乌神的元灵占据了一只死去猫妖的鬼籍鬼堕魔真身，呵呵，优秀的猫生。”
她躺倒在地，苦笑着自己的一生，也不知道眼前的黑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总之，她认了，无论外界如何，无论她结局如何，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认了。
“反正有高祖在，总能找到把我弄出去的办法吧，她总归不会装我装得太像吧？豆花也会察觉到吧？”
灵魂境是灵界的一部分，是主灵存储地，只属于主灵和其附属物。
但她的灵魂境内出现双主灵，那她这次进入灵魂境后的一切，极有可能是岭主导的。
这里是灵魂的家园，有千千万万个不相通的灵魂境，只有类比三君一样的大神才能穿行于灵魂境地的万千灵魂境。
所以外界根本不知道灵魂境内的莫相忘是个什么情况。
“可为什么岭的记忆吸收了，箱子还在呢？”
它用爪子抵着箱子边缘，在这片虚无中，也就只有这个箱子，突兀的存在着。
“岭，你到底要做什么？禅胧根本不在我流放的世界里。”她瘫在地上，无聊的甩着尾巴，自言自语。
“你原来这么坏的吗？骗我一个小死猫，你既然是神，那就把我送到血葫芦里养着吧，反正——”她只是随便说说，也想不出反正要怎么样，只是四周太寂静太黑暗也太冰冷了，只她自己，太寂寞了。
“孟司监说，黑暗与鬼魔而言是相辅相成的，可我却没有把控好，唉，鬼不是鬼，魔不是魔，真身被毁，原身被抢，还有比我还惨的吗？”
“灵魂境，师父说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好多房子，但房子的主人都不能离开自己的房子，师父还说——每个房子都是每个灵本心的写照，我的写照就是一片虚无吗？”
两个八万六千四，三个八万六千四过去。
原身仍没归还给她。
“不过，我刚进来的时候，她在跑什么呢？”黑猫一动不动的在原地躺了四天，最终，因为太过无聊，就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师父说，自己的灵魂境是无穷大的，没有边界，所以她在自己的灵魂境里建了个堂庭山。”
莫相忘垂头耷拉脑地朝前走，但因为太丧气，哪怕是想出个堂庭山的全貌，也化不出来。
“娘亲虽说也好看，但还是没有爹爹好看，大哥哥没有三哥哥好看，小姑祖家的小叔长在我审美上了，大表姐和二表姐是真的美啊，高祖和高祖母也是真的般配呀，怪不得当初钟家高祖会窥觊，我可是看到他今生善恶了，敢情当初就是因为窥觊我高祖母，才惹得高祖不高兴。”
她在智力恢复正常后，看过他们大部分神仙妖的今生善恶，这是鬼职才有的能力，也是司判的特权，但对于这些道行高深的大神们，也只能看上一半。
“早知道看看岭的今生了，唉，这路也是没个头了。”
就在她抬眸之际，又一个亮点出现在远处，仔细分辨，竟是个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