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死亡第一次接触
“你是资本家的崽子吧?”老约瑟夫貌似随意的问。
夏言一愣没有回话。
老约瑟夫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的手很白,皮肤也纤细,至少半年内没干过重活。但是你的体力不错,力量也很棒,光吃土豆可长不成你这样。”
“这里的伙食比新兵营里已经算好的了,你竟然吃不惯,你的牙齿也很白,看起来每天至少能刷一遍牙。”
“还有你知道吗,下午你压弹夹的时候把子弹型号都搞错了,这让我怀疑你甚至连枪都没有摸过。”
“所以…”老约瑟夫用他那貌似浑浊的眼睛盯着夏言
“伊万诺夫,你到底是谁?”
夏言只能沉默。
老约瑟夫突然露出了他那一嘴黄牙咧嘴笑起来,“别紧张,我又不是契卡,对你过去没那么好奇。”
房子里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老约瑟夫重新拿出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1938年以前像你这样的家伙遍地都是,以前都是风光显赫的大人物,不过一个晚上就发现自己进了改造营,在我这里多你一个不多。”
“所以哪怕你以前是资本家的崽子也好,哪个师长的儿子也罢,在这里都不重要,好好搬你的弹药,然后活着回去才是你要考虑的事。”老约瑟夫用手中的半截酸黄瓜指了指夏言的鼻子总结道。
“吃吧,吃完早点睡,明天还得把弹药装车呢。”老约瑟夫放下食物,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顿晚饭夏言只勉强吃了一个半熟土豆,半夜里躺在木板床上的他被生生的饿醒了。
本来起身想找点吃的,夏言却突然听到窗外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顺着声音找过去趴着窗户往外面张望。
黑夜里几个穿着大衣的士兵正押着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向营地外走去,夹在中间的人的腿似乎受了伤被两个人拖拽着一瘸一拐的前进。
“嘿,不过是枪毙犯人有什么好看的?”老约瑟夫的声音突然从夏言身后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枪毙犯人?!这个时候?!
夏言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以为当了逃兵这么容易就被放出来是为了什么,要不是他抓住了几个袭击车队的游击队员没地方关,你起码还要在牲口棚里待上一周。”老约瑟夫打了个哈气拉了一把夏言。
“看来他们把该问的都问完了,快去睡吧,下面没什么好看的。”
这时士兵已经把犯人押到了树林旁的雪地上强迫对方跪下,然后把步枪顶在了对方的背上。
这一幕对夏言的冲击太大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生命会以这种方式在自己眼前结束。
他想背过身去,但是头却僵硬的定在那里无法移开视线。
呯!
枪声响起,犯人毫发无伤。
倒下的是持枪的士兵,他身体一僵,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动了。
树林和两侧的山包上突然枪声大作,无数条火舌在四周亮起。
有人袭击营地!
“敌袭!敌袭!”营地里的士兵开始大喊,有人拿着枪冲出营房,结果刚走出两步头部就溅起一蓬血雾躺在地上。
“有狙击手!熄灯!快熄灯!”有人高声提醒着,随后营地内的光源一个一个的暗了下去。
“妈的!芬兰游击队疯了,大晚上偷袭营地。”老约瑟夫骂骂咧咧的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杆莫辛纳甘步枪,他随手把步枪上膛,然后把另一个杆丢给了夏言。
“会用这个吧?”
夏言下意识的摇头。
“混蛋!你以前都学了些什么啊?拉开这,把子弹压进去,拉一下射击,再拉一下退弹壳,打完五发再填装一次!”老约瑟夫压低身拉开枪栓一枪打爆了30米外营地中央的马灯。
“现在快离开这,对方肯定会重点照顾弹药库,想活命跟着我走。”老约瑟夫招呼一下,随后匍匐在地上慢慢的爬出房门。
夏言尝试着想跟出去,但是发现自己的脚不住的在发抖,根本不听使唤。
“检测到玩家处于高度恐惧状态,辅助调整开始,肾上腺素生成!”系统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夏言感觉自己心跳开始变快,在胸腔跳动的声音可以清晰的听见,外面冰天雪地他却出了一身大汗,战场上的枪炮声和硝烟的气味变得更加清晰。
再过一会双腿的控制权又回到了他自己手里。
抱着枪,夏言一扭一扭的跟着老约瑟夫爬了出去,爬行的过程中他们看到一个士兵到达了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靠着门在向黑暗处还击。
两个人爬行了不过十几米,一发迫击炮弹呼啸着命中了士兵所在的地方。
夏言看到有东西在天上飞舞。
“60毫米迫击炮、还有掷弹筒,这次游击队的阵仗不小,可能要麻烦了。”老约瑟夫靠在一片石墙后面,吐了一口唾沫。
营地里躲过第一轮袭击的士兵开始反应过来,纷纷寻找掩体向对方还击,因为是黑夜,照明物被击碎的情况下双方大部分射击都落空了。
这时候黑暗中有数个人影从林中冲了出来,他们都穿着雪橇速度很快,在雪地上就像是飞起来的感觉。
一个苏军临时的机枪阵地发现了他们,两挺DP-28轻机枪在苏军士兵的操作下疯狂的向他们扫射。
哒哒哒!炒豆子一般的声音在村口响起,不断有游击队员被机枪扫中失去战斗力。
也许是苏军运气不好,或者说游击队员们运气不错,关键的时刻其中一挺轻机枪竟然卡壳了,苏军的火力强度瞬间下降大半。
此时狙击手又开始借着枪口的火光猎杀苏军的机枪手,不到一分钟,另一个机枪阵地也哑火了。
十几个人,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倒在了机枪的扫射下,剩下的五六个人接近到了营地50米左右的位置。
几个人拿起黑漆漆的枪管举枪向天。
啪!啪!啪!如同数颗星星升起在夜空,营地内一时间被刺眼的光照的如同白昼。
“是照明弹,快离开这!”老约瑟夫拉了一把夏言扭头就跑。
芬兰的狙击手再次发威,被照明弹发现的苏军不断的在被对方用狙击步枪点名。
“撤到村子西边,坚守到天亮!”早上踢过他屁股的军官下达了他最后的命令,下一秒他就被暗处的狙击手射穿了胸膛。
撤退变成了溃退,所有人忘记了交替掩护仓皇的跑向营地西边的几座房子。
夏言也在人群中,整个战斗他只开了一枪,子弹不知道飞到哪去了,第二下因为过于紧张用力过猛,他把枪栓拉坏了。
丢掉坏掉步枪,他没命的跟着人群在跑,也许是之前的长跑训练起了效果,他很快冲到了人群前头,一排可以做掩体的石墙很快出现在他的眼前。
冲过去!冲过去!
只要冲过那排石墙就暂时安全了!
夏言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就在他手摸上石墙就要翻过去的时候,夏言的身体突然一震。
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被重锤击中,然后是一股温热的流体沿着身体滑落。
“我中弹了?”这个意识好久才在他有些变得麻烦的脑海中响起。
窒息感传来,他应该是被击穿了肺部,跌倒在冰冷的泥土上,夏言手无力地摸向胸口,感受到那渐渐扩散的湿意。他努力的想把空气吸进肺里,但徒然无功。
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老约瑟夫出现在他眼前,夏言伸手想让对方拉自己一把,可他只是摇了摇头扭头跨过了那道石墙。
“遭受枪击,贯穿伤,左肺整体被穿透,气胸,内部大出血,玩家濒死!内部血压调节,激素注入,尝试其他方式吸入氧气,失败!再次尝试,失败!判断为致命伤,玩家即将阵亡!”
枪声、炮声、士兵的呻吟声正在慢慢离他远去,变得缥缈而不真实。
最后连痛觉也开始消失,无边的黑暗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