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未来公婆
杨柳知道杜琴肯定不愿意，立马接话：“妈，这就麻烦你了。想想我们这代人真悲哀。看着是比上一代人学历好、经济强，实则全都要靠上一代人的接济度日，惭愧，真是惭愧。我和高朗都对你们没什么贡献，我们内心真是过意不去。高朗，你说对不对？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好好地奋斗，才能不辜负爸爸妈妈们的栽培。”
王高朗突然被点名，一怔，“哦，对，是，是。”
杜琴：“我们又不缺钱，你们啊，如果能响应国家号召，生个三胎什么的，我就满足了。妈别的不求，不求了。”
此言一出，冯翠兰一惊，没看出啊，杜琴还存着这个心。再生个三胎，女儿的职业生涯基本完蛋，到时候别说比上一代有所作为，可能连杜秋都比不过！这……三胎，冯翠兰是绝对不想让杨柳生的，她指望着看见杨柳身上不一样的未来，难不成要变成一个生娃的躯壳？那，这跟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又有什么区别？
这顿饭，杨柳、冯翠兰本以为是个寻常的聚餐，却没想到如此惊涛骇浪。
回去路上，由杨柳、王高朗送冯翠兰、杨峰回家。
到家门口，冯翠兰又说有东西让杨柳上去拿。
杨柳上楼，冯翠兰就仔细叮嘱杨柳，别再折腾三胎，但凡杜琴提到这事，闭口不接就是，人家也不会撬开你嘴巴，非要继续谈。
杨柳自是知道的，如果再生个三胎，恐怕自己再也没办法在职场有所作为的。
临走之前，冯翠兰拉着杨柳说：“这事，我只能偷着跟你说。你千万别跟高朗说太多。那是他父母的心愿，他作为一个男人，是想要多多益善的！他在这事上，即便表面上跟你一条心，心里还是偏向父母的。男人，说白了就是播撒一颗种子，女人要付出的心力可多了。”
“……”
“高朗他不是这种人，他一直很尊重我的。”
“呵，尊重。是，你们是夫妻，他肯定尊重你，但在你和父母的选择上，在你和孩子的选择上，这就不是尊重不尊重的事了。谁都自私，男人也是。你要人家无私，太难了。就像你，你回到职场，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杨柳忽然发现，自己的母亲真是个明白人。比自己看得通透许多。
“你得不动声色地处理好一切的事情。不能让妈失望，知道了吗？”
杨柳低头，沉重地点头。
“事已至此，先请保姆，稳住高家二老，其余，其余一切都不重要。你是妈的女儿，妈希望你在职场上有所作为，这样妈的脸上也有光。他们不懂你，妈是最懂你的。你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杨柳知道，自打自己结婚、生娃之后，生活就不由自己。仿佛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力，在推动着自己往前走。有时迷迷糊糊，不知何去何从，也不知未来的方向到底在哪。只是被推动，推动着。
杜琴心情纳闷。杨柳和冯翠兰的一唱一和她又不是看不出，情绪翻滚，但人家冯翠兰口口声声要出保姆钱，又要顾及自己女儿情绪，她想怎么折腾，这时都是于理不合的。
隔天，趁着杨柳早上去上班。杜琴拉着王高朗说了半天，嘴里都是对那母女俩的计较，“她们以为自己是谁啊，请个保姆就了事了？”
王高朗两难。他对于杨柳上班这事也是埋怨的，但杜琴这话偏颇，什么叫了事？一般人家父母还不愿意付保姆费。冯翠兰和杨峰在这事上，已经做得很好，令人无话可说。再想怎么样，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
“妈，这事你跟我说说就行，杨柳面前少说。免得人家心里不舒服。”
“怎么，我说话还要她舒服？她以为自己是谁？”
“行，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也去上班。”
杜琴气不过，儿子竟然不理会。她本来只是不舒服，现在感到肚子里一阵无名火。
王明开车带着俩孙女去幼儿园，回到家时，杜琴正在念念叨叨。
王明感觉不对劲，谎称自己要去楼下买油。
杜琴哪能让他去买油，拉着就是一阵诉苦，对杨柳、冯翠兰的不满，对自己儿子的不满，对周遭一切的不满。
王明觉得杜琴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对事情产生负面情绪。这不一切都好好的嘛，她提出问题，大家帮着解决，等保姆叫过来，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是，杜琴在意的不是保姆，不是谁带孩子，是必须要杨柳带。
王明推了推眼镜，“大家理解，相互理解一下。人家杨柳妈说了，她就是想去上班。那他们家解决了保姆问题，孩子又不是我们两个人带，只是帮忙看一下，看一下又有什么大碍呢？我们在家还要自己烧饭、倒垃圾，不也很累？过几天保姆来了，我们每天就是看着就行，其余什么都不用干，多好啊！”
“王明，合着你认为这配置很妥当！？”
“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起码钱不用我们出，孩子不需要我们带，我们还不需要烧饭做菜，挺好的！”
“呵呵。”
杜琴阴阳怪气地笑一下，这让王明摸不着头脑。
“你……”
“够了，你就是个没主见的家伙！”
“我不管，不管，行了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下楼买油！”
杜秋的不合作，成了季淼眼中的难题。
为此，面对母亲的频频催婚，季淼略显烦躁。
这日，母亲陈兰又提到这事，季淼没辙，只能坦露实情。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怎么杜秋跟父母交代事情，都那么难！
陈兰和季国军一合计，认为是杜秋故意而为之的。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心思倒不少。摆在他们夫妻俩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继续促成婚事，可不能让儿子傻乎乎，得要介入。二是让儿子提出分手，重新再找一个，何必单恋这个不结婚的花。
陈兰性子一向强势，认为分手算了，反正女方家境普通，不值得一提。
但季国军却认为，不可轻易下决定，兴许人家很好，只是有难言之隐。
陈兰思来想去，又觉得季国军言之有理，姑且相信那女的一次。只是这事，可不能傻乎乎地继续，必须要到位，自家儿子可不能这般耗下去。
陈兰和季国军买了去杭市的动车票，这次他们不能坐以待毙，需要主动出击。
这边季淼正在测量客户家的房子，接到陈兰的电话，吓了一跳。父母怎么提都不提就要过来，让自己一点准备都没。
陈兰表示他们自己已经订好附近的酒店，不需要他来接，晚上让杜秋一块吃个饭即可。
季淼安下心，父母既已安排妥当，就不需要自己忙活，没想其他，给杜秋发了一条微信。
名表店里，杜秋正在接待客户。杜秋现在在店里极为尴尬，她特想跟詹菲菲一样，轻轻松松得到大额单。事实上，她做不到，必须费劲唇舌，才能稍稍接近人家。
客户走后，杜秋和阮静茹正在整理手表。阮静茹说：“秋姐，那男的是纯心想吃你豆腐啊！”
刚那客户，是个油腻的中年人，挺着一个啤酒肚，趁着戴手表的时候，摸了杜秋的手，笑得极其暧昧。
杜秋干这行久了，对这种行为司空见惯，淡然地取其它手表，说了两句不冷不热的话。幸好人家脑子清醒，知道杜秋不好惹，不再多加骚扰。
“呵，东西买了，我也明显拒绝。我不吃亏。”
“秋姐，还是你想得开！做人做事厉害。”阮静茹又说，“你知道吗？我特羡慕你，长得漂亮，脑子清醒，又有能力，女人该有的美好特质你都有。别人家要是跟你一样，都去找富一代、富二代。唯有你啊，保留本心。”
这个本心指的是季淼，一个并不富裕的普通人。其实干这行久了，会被迷惑，不知自己究竟是谁。每天卖着价值不菲的手表，来往都是有钱人，价钱在自己的眼中，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有时，甚至都认为，自己也该过这样的日子。
这种两极化让人失落感极大。每天经手着名贵的东西，但这些东西都不属于自己。人家开豪车，穿名牌，吃大餐，自己挤地铁，穿着朴素，吃得便宜货。如果没有这家名表店，他们连沟通的可能性都没。接触久了，陷入其中，不知东南西北。
“隔壁卖奢侈品的小郑，又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据说是什么集团的总经理，年收入百万。她现在，是开奔驰s上班的，厉害吧？”
“可人家长得还是你好看。我忽然觉得，其实女人好看不好看是其次，主要是野心。秋姐，你说对吧？”
“……”杜秋不说话了，这让她怎么说呢？是，就是否认自己。不是，就是否认他人。
杜秋刚一拿起手机，脸色难看。
阮静茹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说：“哦不，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大部分而言。你可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