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从拜师到结束不到30天

表姐夫莫夫是当时海牙画派的领军人物，他基本上已经功成名就，是一位能靠卖画过上富裕生活的幸运者。他的画属于色彩伤感、笔法灵巧、主题美丽的那一款。他从来不收学生，异常珍惜独处的时光，极少在画室招待来访者。他对朋友的选择很苛刻，必须是具有很高超品位的才行。据梵高讲，莫夫喜欢“在鉴赏力和幽默感方面有极好天赋”的朋友……他虽喜欢音乐，但从不去音乐会现场，任何一点点的喧嚣和无聊的闲谈都会让他紧张烦躁。莫夫对上述的“粗暴”打扰或气氛深恶痛绝，因为那些东西会打磨掉他敏感性中“抒情”的部分……这是一个同样异常敏感的情感型艺术家，他与梵高交往且能接受梵高做学生，主要源于梵高突出的绘画天赋。莫夫背着梵高与另一位画家说过，梵高是个天生的画家。虽然表面上他们是师生关系，但梵高带来的素描和他的言谈经常能给莫夫一些启发，比如梵高在矿区的速写中人物的构图，显露出的某些东西让莫夫很有收获，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另一位经由提奥介绍的海牙画家德·波克也是作品很好卖的一位，他有时会带着模特去梵高家与他一起画，听他的意见。尽管梵高讲话直接，会令当事人不好受，但他的话语中展现的深刻内涵和才华掩饰不住地散发了出来。比如画裸体模特时，梵高直接说德·波克画的肚子不好，让人感觉不出里面有肠子，还直接说那画家的风景画缺乏热情。只有当时海牙绘画界的“刀子嘴”画家韦森布鲁赫非常犀利地看出梵高将来是个“人物”，且花25法郎买了梵高5幅素描，他说想根据这些素描去创作。而莫夫是没有买的，尽管他从那些素描里看到了不凡。“当你画素描时，你才是个真正的画家。”这是莫夫说的，但他却撕碎并指责梵高的素描有问题。这也是个喜怒无常的怪人。

莫夫（照片）

莫夫对梵高很好——借钱、教授绘画知识、推荐他进入某画家协会（普赫利工作室），以便他能每周免费画模特，但这一切都阻挡不了两位敏感的艺术家之间产生摩擦乃至爆发。首先是莫夫反感梵高直接画活人模特，觉得他应该走从画石膏像开始的传统路线，这还能避免浪费提奥的钱去雇模特。这引起梵高的很大不满。其次是梵高处理人际关系的愚笨开始“崭露头角”。某天，在莫夫连续三天作画没合眼的情况下，梵高还是去拜访了他。莫夫问：“你要干什么？”这显然是冷脸以对，但梵高根本没注意到，掏出了三幅水彩画请莫夫看看。这导致莫夫说出：“我不是一直有兴趣来指点你的画。文森特，有时候我感到十分疲倦，你最好等一个更适当的时间再来。”结果，梵高当时离开了，可第二天又去了。一根筋急脾气的梵高不知道，这一去将会失去什么——当梵高再次踏入莫夫的画室时，韦森布鲁赫正在那里。莫夫没敢将被打扰的满腔怒火发泄到韦森布鲁赫身上，而是全部发泄到了穷困潦倒、无名无气的梵高这里。他以很讽刺的夸张表情学着梵高平时说话的神态，对韦森布鲁赫叫喊道：“这就是他的模样。”由于模仿得太绝了，韦森布鲁赫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啊，像极了！梵高，你可知道你是如此美丽的一头动物？”梵高目瞪口呆，他缩到角落里，嘟囔着另外两个人听不太清楚的哀伤的话……等到韦森布鲁赫离开后，莫夫指着角落里的一只石膏脚让梵高画，并道歉说自己很累所以脾气不好，请梵高别放在心上……在梵高一遍遍地画、一遍遍地被莫夫训斥说“不好”之后，梵高爆发了。他举起石膏，把它砸了个粉碎：“别再向我提起石膏，我无法忍受这玩意儿……只有在没有活人的手脚可画的时候，我才会去画模型。”尽管后来梵高跟莫夫道歉了并新买了一块石膏脚模型作为赔偿，还写了很多封信恳求他的原谅，但莫夫回复说：“你的性格太差，我再也不要和你有任何瓜葛了。”从拜师到分手，不到1个月。可怜的梵高，可怜的莫夫，都不是阴险的人，但敏感的个性让他们不可能长期相处下去。如果梵高是个稍微在人际交往上有一点能力的人，他就不会在莫夫面露不悦后很快再次登门。莫夫喜欢石膏像，他就该画上几十幅去应对……就连那个绘画协会的免费模特，关于他的作品梵高也没留下一幅。他仅去过一两次，模特面前挤满了人，这让他焦虑不安，宁肯花钱从大街上找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