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准备选拔考试
宫主不就是溪涧清舞本人么……
溪涧清舞本人……
她脑子一嗡,思绪闪现过千万缕惊异与慌乱,但面上仍旧波澜不惊;铃兰慧眼弯弯,唇角轻柔一笑,问皇甫秋翼道:“殿下这一说,请问这是何意?”
皇甫秋翼幽深的墨瞳有些犀利地紧盯着溪涧清舞,不动声色。密室四周散布着紊乱又粘稠的气息,令人感到不适。
末了,他恢复了不浓不淡的神色,剑眉下狭长的眼眸冷若冰霜,薄唇颜色偏淡,显得男子风流无拘,回应道:“宫主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溪涧清舞脸绽芙蓉:“听闻殿下这句,本宫倒是极有趣味。殿下您究竟是如何以为,本宫便是溪涧清舞的?”
但皇甫秋翼再未作回应了。
毕竟聪明人,一点就透。倘若他条条分明地列举推测,溪涧清舞定有法子一点点驳回。
已经被具象化的理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内心有千万般猜测,却是不肯说出口,使人无从辩解。
就在此时,溪涧清舞脑海中迅速燃起一阵风暴。
她回忆先前所有能够激起疑虑的情节,想到许是在同凌兰阮的明暗交谈中暴露了自己:在聊天时使用的密语与异于平日的眼神种种。
若是她手势与眼神,存在暴露风险,那便是有所挽回的。毕竟未曾留下明面上真真切切的实证,任何伎俩皆可瞒天过海。
她娇俏的面庞上,一双美目流盼,四下顾盼间,闪烁着几分机敏与狡黠的光芒;她那宛如樱桃般鲜艳饱满的唇角微勾,几下便有了主意。
“殿下若是,执意本宫是溪涧清舞,本宫无从解释,但——”
她有意停顿,试探下皇甫秋翼的态度。
果然。
他黝黑的墨瞳突然泛过一丝亮光,浓密的俊眉有些叛逆地突然上扬,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似乎有了兴趣。
于是溪涧清舞又继续道:“但是,本宫有法,令殿下消除疑虑。”
“哦?”皇甫秋翼漾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道:“本王倒是好奇,宫主有何办法?”
“承殿下前言,本宫与溪涧清舞是同一人。那若是,本宫同溪涧清舞姑娘,同时出现在殿下面前,方可证明本宫身份。”
皇甫秋翼挑了挑眉,嘴角磕着一抹狡黠又明朗的笑意:“请——”
于是她唤来凌兰阮,温柔道:“阮阮,可否请宫里太医院的‘溪涧清舞太医’到影湘宫来?”
“宫主与五王爷稍等片刻。”
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密室的门应声洞开,向外看去,可不就是“溪涧清舞”!
“见过殿下,见过影湘宫宫主。”“溪涧清舞”逢人问安,样貌、身材、音色全无二致。
奇了!
纵是驰骋沙场数年,宫内外灯红酒绿看遍的皇甫秋翼,亦是被眼前的情形惊了一惊。
而后他双目微眯,目光流连在影湘宫宫主与“溪涧清舞”两人身上,炯炯有神,亮如繁星,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好似想从两人间寻些共同点。
但他犀利的目光多次扫视,面上虽是从容谨慎,却仍未有所收获。
可不。
平日里,出现在皇宫的“溪涧清舞”,也不过是她带着一副姣好的皮囊罢了。只要找来同她身材、音色相仿的影湘宫宫人,带上那副人皮面具,便可轻而易举地瞒天过海。
她方才吩咐凌兰阮去寻“溪涧清舞”之时,便是暗示,阮阮另寻一人假扮她。
毕竟,江湖里的血雨腥风,稍不留神便有可能粉身碎骨;鉴于此,为了防止影湘宫内众人身份暴露,每人皆有大量替身。
而这其中秘密,皇甫秋翼皆是未知的。
皇甫秋翼来回端详几遍,确认未发现端倪,便不再作声,一番深思宛若雕像。
没多久,许是知晓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收获了。他直起身,修长的指腹扫过腰间别的白底金边折扇,同她致谢告别。
然而,溪涧清舞是明晓的,皇甫秋翼心中,仍是存有疑惑。
精明干练又多疑如他,若是下定决心,亦或者打定何种主意,便是千万匹马,皆难以掉转车头。
这一点,同聂卡迪极为相似。
……
皇甫秋翼走时,天刚蒙蒙亮。
溪涧清舞想到,古叔此时,将要起床,便马不停蹄赶回了药铺。
刚换上便服,古叔便敲了敲她闺房门,柔声道:“舞儿,小二买了些早点,趁热吃吧。”
“好,舞儿马上就到。”
将房门从内推开,溪涧清舞瞥见餐桌上放着一份今日号外,她顺手捻起顶头的一张油纸浏览几分,细扣字眼,犄角旮旯里一句小字墨印,令她瞬间警觉。
“战神赶赴南庭,边境战乱频仍。”
这才是辉煌宫城下,最厚重的诟病。
百姓看明耀国,“大器蔚为邦家光”;仕人前赴后继奔赴官场,为的是分得这辉煌盛世里的一杯羹;却未曾知晓,杯底,沉淀着无法洗净的陈年老垢。
皇甫秋翼先前征战北地,便是边境混乱强有力的证明。
男子参战,大多是为了谋取功名,壮大势力。
溪涧清舞回忆起“策马节”当日,皇甫秋翼竟能带领宫内近一半的势力,“威胁”南城皇帝减轻她的罪名。
彼时,她仅是被他背后势力惊讶住了;现在想来,这大抵是他隐忍多年,厚积薄发的结果。
但,若是想与皇甫宫霆分庭抗礼,芸芸小官是不够的;皇甫秋翼,需要有绝对话语权的官员归入他的阵营。
现阶段,放眼望去,这类人,皆入皇甫宫霆囊中……
溪涧清舞水剪的双眸一转,绰约之姿,霎那间有了办法。
她先前便想培养阿石,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
京城外围有一圈巷子,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院落院墙,冬季里,有些院墙上还遗留着密密麻麻的枯萎爬山虎藤蔓,狭长的阴影下,透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入了巷子左转几步,溪涧清舞提着一盏绢灯照亮角落里的路,两边好似有渠水潺潺的声响,滴答滴答……走到石经小路尽头,眼前出现一位青年,正站在家门口等着她,赫然是阿石。
“姑娘……”见到溪涧清舞,阿石冲她微微一笑,唇角的笑意虽然久久荡漾,却有着一丝勉强的意味:“家母,就在里屋。”
溪涧清舞提了提右手的药箱,简单回应一声:“有劳。”
室内陈设简单,抬头见木制房梁,有种摇摇欲坠之感;木制桌椅有些年岁,坐上去微微摇晃;阿石的母亲躺在最里侧的木床上,哦不,应该叫最里侧的榻上,没有一丝生气。
阿石走上前,拿起放在额头用于降温的毛巾,探了探,而后无奈地说道:“又发烧了,今天已经烧了不下两次。”
溪涧清舞轻声安慰道:“相信我,这病是能够医好的。”
言罢,她走上前,先是一一观察与试探了病人的眼白、唇瓣与脉搏;仔细推敲一番,便有了初步定论。
接着,她翻箱倒柜找到一株龙葵,几味威灵仙及零零散散不下十种药材,用石臼碾碎碾散了,倒入一方空空的药包中,递给阿石。
“这病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让病人从昏迷中清醒;剩下的,便是长期的吃药调理。
“我先给你开几副一模一样的药包,每日熬制一次,喂给病人服下。
“等她面色逐渐红润,能回应你说的话之时,再来找我。”
阿石与她之间,是通过影湘宫联络的,为此,不会引人注意。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阿石眼里的笑意经久不逝,分明含着几分难以描摹的感激。
溪涧清舞杏眼看他,双目澄澈,一笑遗光少:“不必道谢。
“只是我,有一事想询问阿石。”
“姑娘请说——”
“阿石曾向我坦白想出人头地,现在有一个机会……”
阿石瞬间严肃起来:“什么机会!”
“明耀国礼部一月后会组织选拔考试,举国上下男子皆可报名,阿石亦可参与其中。”
“可……一月时间,怕是……”来不及。
溪涧清舞瞳如星辰,目光灼灼,滑腻柔软的墨发飘飘,冰肌玉肤白净柔嫩,冲阿石温婉一笑:“相信我,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