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一架吧
相信每个人都会对学校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有着很深刻的体会，自己最精彩的一段青春，最美好的心事，最难言的初识愁苦。
但学校的学生比学习有关的问题谈论的更多的大概就是学校风云人物的一些八卦了。这一点，现在再没有比南羽体会的更深刻了。
自从上次主持结束之后，她和萧灿的故事在学校里都可以被写成一本小说了，从相识到相爱，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南羽想，自己失忆之前和萧灿的故事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现在这算是补全了吗？
南羽一副懊恼无语的表情看着身边努力憋笑的萧灿，却也不觉被此时的他吸引了目光。萧灿微微低着头，颔首敛眉，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原本他的眉眼就生的修长俊逸，在他瘦削立体的脸上，加上通身恬淡孤绝的气质，总是给人一种积石列松，如玉如翠的儒雅衿贵的公子的感觉。
萧灿的笑总是温柔而克制的，很少像今日这样，南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亲吻她眼睛时候的样子，因为较近的距离，他的眼睛也是这样微微收成了一道弯月般的弧线，清晰的眉宇，映着这样的眼睛，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由内而外氤氲出满怀的笑意朗朗。南羽的脸颊就这样随着飘飞的思绪开始红了起来。像是为了那时的暧昧气氛，也像是为了此刻那双同样勾人的眼睛。明明那样的温润如玉，却又偏偏染上了三分妖气。
萧灿察觉到南羽没了声音，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热切灼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脸颊上还有小姑娘特有的潮红，萧灿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很想逗逗她，也看看小姑娘窘迫的样子。
“怎么，觉得你家萧先生还是拿得出手的？”萧灿一直记得南羽向她的朋友介绍他时说出的每一个字，这句她家的萧先生更是深得他心。
“什么呀？谁说过你拿不出手了。”南羽的声音底底地，赶紧趁势低下了头，以遮掩她此时红透了的脸。这人，谈个恋爱变化这么大吗？
萧灿满意的看着小姑娘羞红了脸的样子，原本的阴郁一扫而空，一颗心仿佛突然就坠入了云端，轻飘飘的让人整颗心都是难以形容的舒畅。
“好了，不说这个了。”南羽急忙扯开话题，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要被自己滚烫的脸颊给烫出毛病了。
“再有几天，我就要比赛了，你有时间吗？”
“嗯，公司那边最近事情比较多，不过你放心吧，你的表演我一定会去看的。”
“这次跳什么？要开始尝试芭蕾舞了吗”南羽完美继承了楚渺然的舞蹈天赋，即使是没有记忆，她身体了对舞蹈本能的感知还在，她进入学校学习的时间并不长，可现在却凭借着自己独具的天赋和造诣，在自己熟悉的古典舞领域之外又开始学习芭蕾。
但只有萧灿知道，南羽的天赋只是一个方面，她自身对舞蹈的热爱和刻苦追求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南羽的两只脚踝都因为练舞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病，所以萧灿从不愿意轻易让南羽穿高跟鞋，怕她的脚踝受不住。索性小姑娘年纪小，除了一些学校的必要活动外，没有更重要场合。
“嗯，这次跳双人芭蕾。”
“双人吗？”萧灿想那这次就是有天大的事他也一定要去看着了。
比赛时间很快就到了，这次南羽尝试的是自己并不算是太擅长的领域，所以有鼓励着自然也就有讥讽者。
南羽正在和自己的男搭档准备上台前的最后一次动作练习，因为这次比赛林晶和闻音都担任不同的职务，所以她们也在后台帮着参赛的人熟悉流程。
南羽今天的裙子是一件天蓝色的吊带裙，长发高高的挽起，娇俏可爱，像是一只活泼的精灵。脸上的妆容很淡，却处处都在描绘着这张脸最美丽的地方。
“我听说今天南羽同学的参赛舞蹈是自己刚涉及不久的，还真是有勇气呢。”陈露走到南羽身边，看着她跳着舞还一副单纯天真的样子，心里那股只有她知道缘由的怒气就难以压制。
“怎么又是你？”南羽自然听得出陈露话语中讥讽的意思，只是她实在搞不明白，自己是学舞蹈的，陈露是学音乐的，没有竞争关系，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她也从来不和人结仇，什么时候得罪这尊大神了，这段时间让她一直这样针对自己。即使走在路上，都能时常看到她阴魂不散的身影，要不是闻音最开始提醒她和陈露保持距离，她都还不知道她叫陈露呢。
“什么叫又是我，你自己一副讨人厌的样子还不让人说了？”
“你说什么，我说陈露小姐，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南羽本来没打算和她多做计较，人只要站在那里，四周自然有不少针对你的议论，但那是因为他们看得到你，当你站的更高了，那些还停留在原地的人的声音自己自然就听不到了。可是被人说样子讨厌，还是个根本就没多少交集的人，这可就不好忍了。南羽刚想要再去好好问问陈露，闻音就打断了她。
“小羽，别和这种人争辩，浪费时间不说，还脏了心情。”闻音声音起伏并不大，只是比以往冷淡的语调多了几分情绪，似是愤怒和轻蔑。
“你说什么？闻音，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这么嚣张？”陈露气急了，为什么南羽身边可以有这么多向着她的人，凭什么她一直都这么幸运顺利。
“我还能是谁，至少和你不是同类，你可是不把自己当个人啊。”
“你说什么？”陈露一时气急，周围的笑声仿佛是一把更旺的火，烧的她的心口直发疼。
“你到底是聋了还是瞎了？惹不该惹的人，说不该说的话，在我面前，劝你把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闻音一步步的逼近着陈露，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周身冰冷的气息带来的压迫感让后台练习室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南羽甚至于都没有听清楚闻音最后说的是什么，也呆呆的看着闻音背影，她就那样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刚才自己现在只是在做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怎么样，解气了吗？”闻音走到南羽身边，也不再去管愣在身后的陈露，脸上还挂着邀功似的表情。
“嗯，解气，太解气了。闻音，你太好了吧。”南羽的音调一声声拔高，跳着抱住了闻音，闻音一向话不多，可这次为了给她出气，说出来的话还真是刀刀见血。南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原来不带脏字的骂人可以这么舒服。
“好了，解气了就快上台吧，下一个就该你了。”闻音竟然笑了，说出口的却是催促着南羽上台，见小丫头还不肯放开自己，就给站在一旁的林晶递了一个眼色让她提醒南羽时间快到了，这个麻烦还没有彻底处理干净呢，好不容易平复了南羽的心情，可不能再让陈露几句话影响了。
“小羽，快准备上台吧。下一个就到你了。”林晶提醒道，刚才还担心南羽会被影响了心情，现在看着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她觉得一会儿指不定会比平常练习的跳的还要好。
看着南羽走上台后随之响起的音乐伴奏，林晶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会儿为她宣布优秀成绩的样子了。哎，毕竟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朋友啊，与有荣焉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自己了。
“走吧，打一架去。”闻音略带挑衅的话响起，被惊到的不只是还在想着怎么扳回一局的陈露，还有在旁边在美好幻想里遨游的林晶。
“闻音，冷静啊，你可冷静啊。”林晶说着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玩儿这么大吗？
“一会儿小羽跳完回来见不到你可是要担心的。”林晶怕自己的话还劝不住闻音，又把南羽拉了出来，闻音虽然冷冷的，可是没听说过她会打架啊。
“林晶。如果小羽跳完我还没回来，你就告诉她让她在这等着我就行，时间不会太长。”闻音吩咐着林晶，但却并没有任何害怕甚至是紧张的情绪，似乎还有点儿，小期待?
“陈露，你能找到的人应该不会少，也都是狠角色，让他们都来吧，今天，我奉陪。”闻音挑眉看向陈露，她今天，绝对不能就这样再好好地离开。
“好啊，闻音，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想为南羽出头，那可别怪我欺负你了。”
“废话真多，就在那条土路上吧。”林晶看着这两个笑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学校唯一的一条土路就这样成为了战场。
舞台之上，随着舞蹈节奏变换着的灯光给这支舞蹈披上了一层美丽迷离的色彩，两位舞者相互依偎旋转交缠，女生柔韧的腰肢旋转着带动了裙摆，开合之间让人如梦似幻，男生或拖或举，与女生默契的配合着，让人不敢相信他们搭档的时间也只有几个月而已。
另一边，漆黑狭窄的小道上，闻音看着一个个赶过来的人，兴奋不已，她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次陈露正好撞在了她的逆鳞上，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即使只有她自己，这些人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这里是学校的一条没有翻修过得土路，很少有人会走，风乍起，尘土飞扬，弥漫开来。
舞蹈的最后，男生单手撑起女生细软的腰肢高高的举起，女生做完最后结束的动作，一支舞曲结束，片刻的安静之后紧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给予台上的舞者最大的肯定。
萧灿坐在台下看着南羽对舞蹈完美的演绎，像是在欣赏一件最美丽的藏品，他的女孩就该这样，自由的舞蹈，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但是萧灿觉得，好看是好看，还是要再去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古典舞或许更适合她。
南羽从舞台上下来之后，立刻就去后台准备找闻音，把自己刚才精彩的表现分享给她，这里面确实还有她的功劳呢。可刚走进后台，却见只有林晶一个人愣在那里，张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林晶，闻音呢，她去哪了？”南羽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的事情可还不算结束。以闻音的性格，能忍的事情她不会多说一句话，一旦她动怒了，结果是怎样就不一定了。
“小羽，闻音说要和陈露打架，就在学校那条小土路上。”林晶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是不是就应该做些什么？
“就她们两个人没有别人参与吧？”南羽有些着急，她从来不知道闻音有些身手什么的，她觉得闻音虽然性格冷淡，但是是一个很温柔细心的女孩，就像会准备好开水等她练舞鼓励她一样，可陈露那样跋扈的性格谁知道有没有个轻重。
“小羽，好像陈露会找好多人过来，还都是很厉害的角色？”林晶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这都过了这么久了，闻音不会出事儿吧，可这事儿哪能找警察或者老师啊？
林晶正准备说他们也找人时，南羽已经跑出去了。
等南羽赶到时，看到闻音和一群身材魁梧的男人相对站着，地上还倒着几个，陈露和那几个男人都背对着南羽的方向，所以她只看到了闻音的样子。
头发有些凌乱，身上满是尘土，脸上还有几处或深或浅的淤青和伤痕，闻音抬头正好看见南羽跑了过来，连自己的舞蹈裙都没有换，踏过土路溅起的尘土弄脏了好看的裙摆。因为跑的太急，化了淡妆的更加红扑扑的。闻音有些发愣，看着小丫头叫着她的名字就要跑过来，急忙对着面前的那群人做了个只有他们能看懂的手势...
庭澜里，麦承看着眼前的南羽，仿佛有些不敢认。
那个叫陈露的女孩儿他记得，松下会馆里的那个给萧灿敬酒的女生，当她看到萧灿把南羽带走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时，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甘。麦承只觉得可笑，所念不得者众，她却彻底迷失了自己。
“为什么和别人打架？”萧灿尽量让语气凶一点，小姑娘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全然没有了往日在庭澜里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气势。
看着小姑娘的样子，萧灿话里虽然是训斥，但脸上却没有半分生气或者是责怪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想笑。
当他赶到时，小姑娘已经和那些人打成了一片，确切的说，是南羽一个人在打他们。
那个二十分钟以前还站在舞台上耀眼自信的女孩，此刻，却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张牙舞爪。蓝色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还是那样的相得益彰，却和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裙摆和白色的舞蹈鞋被尘土染的脏兮兮的，刚才的优雅和温柔被此刻三米八的气场完全取代，女孩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一片人，胜利者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会杀向眼前陈露。
再想到那个场景，萧灿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羽见他笑了，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萧灿怎么会真的生她的气。
“阿灿，你也觉得我很厉害对不对，我都觉得我特别有打架的天赋。”
“嗯，很厉害，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保证。”小姑娘煞有其事的样子，眼睛扑闪扑闪的，鼻尖和脸颊上还脏兮兮的，活脱脱一只刚在土里面打完滚的小野猫，可以轻易挠进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