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灿是美好的
风吹过树梢，几天大雨带来的阴翳和暗沉被今天突然到访的明媚阳光照了个透，三三两两的人群都再次挤满了一条条的街道，南羽穿梭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略显阴沉的心情此刻也像是潮湿的被褥被重新晒在了太阳底下一样，很难不被重现的温暖和轻快所感染。
今天是南羽所在的舞蹈队汇演的日子，今天的好天气让她的心也跟着轻快起来。
“下面请欣赏舞蹈，青春。”随着主持人的报幕，所有人都拿出最好的状态，走上她们心中最神圣的舞台。
南羽有很好的舞蹈功底，所以在舞蹈队她常常稳居C位，不论外界几多争议，她付出的汗水和血泪都会是她最大的底气和站在每一个舞台上的理由。她想，今天要是陈妈或者是叔叔来的话一定能一眼就看到她吧。
第一个音符响起，像是初春第一块消融的冰雪，接着就是一连串流畅的前奏，南羽拿出再好的状态，踏着音符，或重或轻，或高或低，或旋转或跳跃，柔和的灯光把她脸上跟着舞蹈节奏洋溢出的淡淡的笑容衬托的更加精致美丽，一身淡蓝色的舞蹈纱裙随着腰肢的旋转而绽放开来，像一朵迎着烈日簇拥盛开的花朵，层层叠叠，让人应接不暇。此时的她像是一个游走在茂盛森林里的精灵，双脚点地落地，节奏快而不乱，舒而不缓，观众们相信这是一段无比惊艳的青春，因为这支青春的演绎着，全身都在散发着光芒。
突然，光影交错之间，太过投入的表演一时间让南羽难以分清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看到的是现实还是自己内心深处最隐晦的幻想。虽然十年间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从七岁到十七岁的模样的变化她从未错过。旋转之间，并不耀眼的灯光再次把那张脸和自己早已经习惯性地描摹了许多次的样子陡然间重合在了一起。真的是萧灿，偏偏是他来了。南羽踏着最后一个音符停下了舞步，掌声四起，这次，她终于看清了，自己记忆中那个始终会对她展露着温柔笑意的少年，在她每次练舞都会在一旁默默护着看着的少年，在她得知噩耗时为她擦去眼泪，告诉她不要怕他会一直保护着她的那个少年，此时就那么不真实地坐在台下为她鼓掌，给她送去最真挚的赞美和认同。台下掌声经久不息，但只有他和她四目相对着把这一刻站成了彼此的永恒。
“书嘉，我今天有事，就先走了。”南羽以最快的速度换下舞蹈裙，脸上并不浓艳的妆容她不打算多花时间卸下，今天，她要去见她的悦己者。“小羽，你这么着急去哪啊？哎？”书嘉话音还没落下，南羽就已经跑了出去，毕竟离别时间经久，此刻再见前的每一分钟都是毫无意义的浪费。
校园里人群来往穿梭，到处洋溢着青春的欢闹，来往的人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精彩的汇演，关于‘青春'‘南羽’的字眼一遍遍的飘进梧桐树下安静站立的少年耳中，萧灿利落的短发，蓝色衬衫外套，牛仔裤，运动鞋，好像和这校园内操场上肆意挥洒着青春的男孩子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最是干净琳琅的年纪，他们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少年意气去大胆尝试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繁华和新奇。但萧灿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着，只有在听到对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的赞美时会露出独属于他的笑，像是春风般不着痕迹却比谁都真挚，是欣慰，是骄傲，是期待，他在等他的女孩的到来。“阿灿。”南羽大步跑进那个她最熟悉最怀念的怀抱，她激动地心情让这两个字叫的清脆响亮，以至于吸引住了周围走过的人的目光，他们看着刚才在舞台上像精灵般舞蹈的女孩再次带着一身的光芒跑向另一个少年的怀里，那个少年不发一言，只是挂着最明媚的笑容张开双臂，抱住了女孩。一别经年，很感谢，再见时，我们都还是彼此心中最美好的样子。
周围人声鼎沸，萧灿紧紧地拉着南羽的手像是害怕她会走丢或被人群冲散一样。他们行走其中，像是最平常的朋友，恋人。
“阿灿，我饿了。”南羽想，再这么走下去，就算萧灿忍得了这些拥挤和吵闹，她也难以忍受了。手上的力气很轻，可以牢牢地牵着她也不至于在被碰到时猛然间弄疼了她。“饿了？你想吃什么，我对这里并不熟悉，你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给你买。”“好。”南羽有些好笑地看着萧灿，这个傻乎乎的男孩一定不懂得怎样和女孩子相处，把自己的紧张和窘迫就那样掩饰不住的映在南羽的眼里。虽是再简单不过的牵手，但他们毕竟不再是当年七岁的小孩子了，满大街手拉手的恋人，偏他觉得他们之间，恋人未满。
看着眼前摆满了桌子的食物，这次，轮到南羽紧张了，她是饿了，不是几天没吃饭啊。邻座的一对小情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饭量有些大的女孩，开始同情起他旁边这个还在对服务员殷殷嘱咐的男朋友。“不吃辣，一定不要放香菜和生姜，再要两份酸奶和水果。”“阿灿，可以了，太多了。”南羽不得不出生打断，再点下去这家店一周的业绩都要满了。
“够了吗？他们还有好多甜点看着不错，你不是最爱吃甜的吗？”萧灿看着南羽瘦弱的模样，自己无法陪在她身边的这些年不知道她一个人到底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现在他恨不得把自己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给她。“阿灿，你一定没有和女孩子一起吃过饭吧？”“什么？”萧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万千思绪换来的是这句话，“为什么这么问？”“阿灿，和女孩子吃饭不可以点这么多的，女孩子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虚荣心，吃得少是她们矜持，拒绝太多的甜品是她们对自己身材的尊重和最后的底线，我是饿了，不是饿狼。”南羽无比认真地向萧灿解释着，她很好奇这个单纯的有些好笑的男孩子对她带有些无奈和责备的语气会有什么反应。“我，我不太懂这些心思，没有认真研究过，平常精力都放在公司的医药研究上了，下次我给你少点一些好不好，这次你就多吃一点吧。”萧灿有些不敢看南羽的眼睛，这些他或许真的应该事先去好好了解一下的，平时能和他一起吃饭的女孩子也只有黎里，那时他点餐吃饭也没这么多的讲究啊。或许是因为他和女孩子吃过饭，却不是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吃饭吧。
“好了，并不是要怪你你还当真要研究研究了？”南羽忍不住调侃起来，“反正汇演结束了，今天放肆一下没什么的。”
“好，你就多吃一点，一会儿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着你就当消食了。”萧灿松了一口气，对她，他总是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明月高悬，皎洁的光芒让整个夜幕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南羽和萧灿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远离了外面五彩缤纷的霓虹下的一切喧嚣，两个相似的灵魂共同享受着此刻的静谧和心灵的沉淀。
“阿灿，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关于我？”南羽率先发问，当初他的守护的约定南羽知道阿灿一直记在心里，一些事，不能不明不白的略过。这段时间陈妈忙碌的身影让她不知所以地产生了不安，这是她自小刻在骨子里的对周遭环境的本能感知。
“阿羽，你不要多想，你知道的，我现在在经营医药公司，最近有些生意需要在这里接洽，想着你在这里，我就亲自来了，正好想见见你。”
萧灿知道南羽在想什么，害怕他还一直摆脱不掉有关他父亲的毒品的深渊，怕他因为她的原因而去接触毒品和那些恶鬼一样的人，这些都是她想要彻底清洗掉的记忆，但只有萧灿自己明白，自己早已经出不来了，在她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被认为藏着内网密码而时刻面临危险时，在他说他会保护她时，他就甘愿在这片泥潭里沉沦，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他必须主动去接触这潭黑暗深渊他才能好好地把自己的天使完好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只是这对羽翼对外是黑色，他让南羽看到的永远都只会是白色。因为南羽是自己在深渊里痛苦挣扎多次就此沉沦的时候唯一的救赎和光亮，是他做出一切选择的底线，正是有了这一抹光亮照射进他的生命里，他才能看到前路的希望。这些年他就这样游走在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上，不容他行差踏错。他必须许给南羽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这个未来里，萧灿希望有他的陪伴。所以他开医药公司，努力想要把自己染得更白一点，可以坦荡的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生活在最明艳的阳光下，努力活成南羽也是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阿羽，你放心，我明白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阿灿，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遇到了不太好的人，但今天好像一切都可以过去了，谢谢你，我很开心。”
“为什么要谢谢我？”
“因为，阿灿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