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罹谷”
某样尖锐戳中了楚夜。
感受着皮肤深处传来的胀痛感,楚夜心想这次黄了。
先前听闻“罹谷”是医家传承,他本以为对方会是一群悬壶济世的菩萨,可谁能料到一上来药倒自己也就罢了,转醒之后又给自己捅了一针。
菩萨会使这般手段?
楚夜看着对方平静到没有涟漪的神情,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具器官任人宰割的尸体了。
他索性放弃了挣扎,就这样平静无神的躺着。
“你不打算再交待些什么?”
离难不知道楚夜为什么一脸祥和,皱了皱眉。
楚夜听到对方问话,牙齿恨得有些咯咯响,心说对方这是临了都不准备放过自己啊。
“疯婆子。”
楚夜咒骂了一声,随之又继续等待,可又一会,他发现自己的精神头还是没有异样。
意识陷入昏迷前的征兆呢?
楚夜奇怪。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的只是自己感冒的症状又减轻了。
“我没事?我没事?那刚刚那针?。。”楚夜眸子内恢复了神采。
对面,离难双眼压迫似的打量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
见离难追问,楚夜愣了愣,先前以为自己就要翘辫子了,他自然是无畏无惧。
“我。”楚夜结巴,寻思要怎么圆场。
离难的表情带着狐疑,他看了一眼楚夜,不确定的说:“你知道我小名?不对,我对你没印象,确实不认识你啊。”
小名?
疯婆子是她的小名?
楚夜的惊诧稍纵即逝,他可没料到这么凑巧。不过这时候,好像不该讨论这些细枝末节。
“刚刚那针?”离难还在疑惑,然而楚夜选择打断了她。
见着对方眼神充满求知,离难说道:
“我看你风寒有点重,给你加了下剂量。”
原来是感冒药剂!
那打的时候为什么一脸狰狞!
楚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也是这时候冷静,他回想起刚刚对话,这才脸色古怪的问道:“姑娘,你,你不会,是现今罹谷的首徒吧?”
楚夜心想李鸭子提供的切口和联络点既然都已经过期了,那他口里的“首徒”,又怎么可能几十年雷打不动。
离难抬了抬眼镜,理了理边幅,虽然没说话,可就像是在问楚夜,怎么,我不像么?
气氛似乎有点尬!!!
楚夜一想起之前,自己当着人家的面,一个劲说和对方有旧,还称自己是座上宾,当场就有种要社死的状态。
“咳。”干咳了两声,楚夜避开对方的眼神。
“误会,都是误会,都怪我没说清楚,其实我想找的,是你们以往那个姓“雷”的首徒。”
雷姓首徒?
离难本以为对方又要编什么弥天大谎,可当着对方暴露出“雷”字的时候,她迟疑了一阵。
“你和师父认识?”
离难明显的有些防备,因为师傅早就淡出俗世几十年了,不可能有那么小的忘年交。
楚夜这时可没再敢拉着虎皮装大旗,生怕又闹出哪个洋相。
他坦言道:“原来前首徒大人已经退了,其实也不是我认识他,而是家中长辈,姓李,名鸭子,姑娘,你可否帮忙通传一声。”
楚夜这么说来,倒是令离难采信了些许。
只见对方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简略的转述了一下先前发生的种种,重点的,是当提及李鸭子时,双方的对话有了一个短暂的停顿。
楚夜看着对方面露意外,心想这波该是稳了,李鸭子果然没讲大话,真的和罹谷旧人有旧。
。。。。。。
手术室是一栋小洋楼,透过庭子外边,看着地方应该是一处村落,楚夜被人看管着往前带,不多时,便是经过几条小道,走进了一间弥漫着药味的草搭铺子。
“师傅,对方来了。”
离难朝楼上喊了一句,楚夜见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竟从一根木桩上矫健的滑了下来。
“什么来路。”对方背对着楚夜,兀自走向一块晒着药草的架子。
楚夜拱了拱手:“前辈,晚生楚夜,倒斗界盛家子弟。。。。。。”
老头抬手打断,对什么盛不盛的并不感冒。
“说李鸭子,你和他什么关系,你不是告诉我徒儿,说他是你家长辈么。”
“确是。”楚夜应声。
老头那边,突然间毫无预兆一掌拍在了药架上。
啪的一声,声音陡然间怒了:“胡说八道,李鸭子那厮,上无兄弟姐妹,下无妻儿子女,哪来的晚辈。”
“你这小子,不会也是冲着我罹谷内的药草来的吧。”
这些年,不少人想要浑水摸鱼,为的不就是罹谷一些珍稀草药么。
楚夜见对方烧起无名火,赶忙解释道:
“晚辈并非是李老亲属,而是他的弟子。”
老头听着,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楚夜站在后边,一时有些不知所谓。
“小朋友,我徒儿有没有告诉你,罹谷的人最恨人说谎。”
老头子说话间,身子转了过来。
楚夜抬头,他本来已经有了一篇腹稿,可是当他看清对面那张沟壑陈横的老脸,发现那颧骨后深深的眼窝下,竟然缺了一双眼眸,却是不由恫吓得倒退了半步。
“哼。”像是料到了楚夜的恐惧或者说“无礼”,老头冷笑了一声,他指着自己的眼窝。
“五十年余年前,老头子我带着罹谷一帮人,和李鸭子以及几个好友,一块去了一处地方。结果是我谷中弟子死伤无数,老头子我也因此丢了一双招子,而李鸭子因为深入那处,没料错的话命早已没了。你如今冒出来,竟敢说是他的弟子。难不成,他还活着。”
李鸭子当年就死了?
楚夜有些意外,他疏忽了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极恶之渊”,而且当中,李鸭子交谈时说是有些事情像是被抹掉了,怎么想都记不起来。
如果他只是个精神体,如果丢失的那段记忆,就是和罹谷一众出事的那一瞬,那他保持着当年的样貌,好像在某些刻度上便说得过去了。
只是当下,楚夜考虑的不该是极恶之渊,也不该是五十年前那些旧事,他看了一眼老头,记起李鸭子当时兴起时咒骂了对方一句。
“雷狗剩。”
楚夜以一种只有对方听得见的声音低喃了一句。
此时,老头子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本来已经有人要进来押走楚夜,可他手一抬,便是让着弟子一众又退了出去。
狗剩是他的乳名,知道这个的,当世估计已经没活人了,就算是老一辈,也就几个时长往来的老友知晓,而李鸭子便是其中之一。
“雷前辈,晚生适才无礼,实是情非得已。”
楚夜告了声罪,他脑筋飞快,一时间,另一场合适的说辞已经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