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马政
大兄那头的生意一直都是张丽参与的，陈平因为朝中事务繁忙，没有过多关注过。
饶是这样，他也可以想象得见马奶酒与羊奶酒强悍的市场前景。
他专门观察过，刘邦刚刚登基那几年，连丞相太尉等人出行乘的都是牛车，绫罗绸缎加身的更是少之又少。
自从天下太平之后，没几年的功夫，长安城中的贵族们的代步工具不少都升级成马车了。如果他没有预料错，如现有的大汉朝国力的壮大进程不被打断的话，以后不但马车会受到长安市民的追捧，在贵族圈中，对马的品种还会进一步讲究的。
以一斑窥全豹，尝到了生活甜头的贵族和百姓无一例外地会对养生长寿更多关注的。而这马奶酒，最是滋补不过。陈平可以想象得到推广得当的话，它所能带来的滚滚财运。
到时候再不失时机地推出羊奶酒作为更高端的商品，那利润更不用说了。
当年在荥阳城时，陈平牺牲了两千“娘子军”换得了刘邦一命，他心中就大不安，都是爹生娘养的，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于是他当着刘邦的面发出了“吾家将毁于阴祸”的叹息。
至于说刘邦在大汉建立后对他格外地恩遇，是不是和那次自己背的因果债相关，陈平虽然说不上来，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把这生意做起来，未尝不是给子孙后代留了一条退路。
陈平带着队伍赶着牛车到了长安城，卸了奶酒后就急急地赶到宫中，向刘盈和吕雉述职。
当刘盈和吕雉品到马奶酒的滋味时，吕雉皱着眉说道，
“哀家曾听先帝说过，大禹因为觉得酒太多甘美醇香，担心这是个祸国殃民的东西，就疏远了酒的发明者也就是他的大臣仪狄。
这东西，尝一尝便可，以后绝不能让人再带进宫来。至于说你准备要经营这一项的话，只要不与国事相冲突，在民间流行也是可以的。”
陈平见自己的行为已然惹得吕雉不痛快，那刘盈也跟着有点不悦了，忙转了话题，把代地的安稳还有抗击匈奴开发边地的成果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吕雉的眉结有些许舒缓，她对刘盈说道，
“薄姬是当年先帝的所有妃嫔中母家最为寒微的一个，没想到她的娘家兄弟却也是一个有才能的。
那薄昭如果能长长久久地稳住代地，陛下给他小小地封侯拜爵一番也未尝不可。”
刘盈颔首。
陈平还提到了刘恒对于汉匈大势的判断和对马政的见解。
刘盈笑而不语，吕雉指着几上的马奶酒对刘盈说道，
“看到了没，同样是兄弟，有的人只惦记着你的皇位，把咱母子俩往悬崖处逼近；而有的兄弟则为你的江山巩固默默地做了诸多，还在为巩固你的皇位处处设想。
真是从不同的娘胎里出来的，品性就完全成了两样。你以后可得记着点。”
刘盈宽厚地笑着。
陈平没敢多言，吕雉的话中提到了“皇位”二字，这可是当下大汉朝最敏感的词语。
吕雉说那话的时候心里是咋想的他不知道，但他唯一可做的就是不偏不倚地把事情和盘托出，然后等待他们的指示。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果要在职位上更进一步，当然得冒点小险，不时地抒发一下自己的见解，再出谋划策一番，可这也得顾着下任皇帝的感受。
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帝王之心，所以大多数浸淫官场多年的人都倾向于中庸之道。
吕雉愠怒的神情让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陈平惊愕的样子，才平息掉情绪，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代王还是有些能力的，朝廷这些年把他们母子放在那苦寒之地，着实有些对不住他们。难得他办成了先帝的功臣都做不到的事，一介女流，外加一个孩子，也是苦了他们了！”
吕雉的这句话和先前他说的那些，陈平明白了，这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的意思。
陈平拜访张良时，张良曾告诫过他，以过往的功绩来向朝廷讨好处不是为臣之道，聪明人应该做好自己的，上头有眼睛有耳朵，心里有数，让上头心甘情愿地赏赐，得到的甜头才最安稳。
勿庸置疑，刘恒和薄太后深谙其中的门道，是这大汉朝廷中为数不多的明白人之一。
反观那戚姬，本身对大汉朝廷没有什么贡献，也没有雄厚的娘家做后盾，在朝中人缘也不佳，就靠着轻歌软舞捡了大汉老大的便宜还不知足。
夺了吕雉嫡亲的女儿鲁元公主丈夫张敖赵王的封号不说，还妄想皇太子的位置，简直就是作死到家了。
刚刚吕雉说薄太后的娘家是刘邦后宫中最单薄的时，陈平就感觉吕雉已经把戚夫人当成是死人了。
到现在为止，宫中还没有传来任何关于戚夫人的消息，他可以想象得到，她对吕雉曾经造成的伤害，现在正在一笔一笔地被清算着。
阳武有句老话叫做“要打狗总是找得着打狗的棒子的”。
虽然刘邦想保住赵王刘如意，但当初的他忘了这需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被吕雉清算的戚姬足够聪明，不会把她的宝贝儿子拉出来当盾使才行，不然一个忠厚有余的周昌可不够用。
陈平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少提吕雉不痛快的话题为妙，更何况他是大汉的臣子，对和自己相关的国事负责才是本分。
戚夫人，不是他的分内之事，更没有得刘邦的托付，他不应搅和到她给自己挖的坑里去。
陈平把话又引到了马政上，询问道，
“不知皇太后娘娘和皇上对马政是如何看的？是让代王那头停下与北边的贸易，还是继续暗地里做下去的好？
臣观朝中，这种争议非常大的事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然后朝臣们喋喋不休，最后对马政吵不出个结果，还会起一把火，把那个代王烧得个灰飞烟灭。
于朝廷而言，谁都可以去当代王，可是能像现在的那位替朝廷把那守得稳稳当当的可就难找了。
最重要的是，让朝廷放心的人难觅。”
刘盈笑着说，“代王的谏言没错，可派去联络的人得好好地斟酌一下。
要不陈爱卿你去？”
陈平一听，自己本就是代王的岳丈，要让这马政成行，即使这是再大的功劳，自己也得避嫌才行，他忙回道，
“臣极愿为陛下奔劳，叵耐臣不懂马。
臣认为陛下得找一个稳重可靠且懂马的人去办这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