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瓦希里数字体系

我刚到非洲时，一个腼腆的瑞典小伙子，是个牧场主，教我如何用斯瓦希里语数数。斯瓦希里语中9的发音，在瑞典人听起来有些不清不楚的意思，他不愿意当我面念出来。当他数完“7，8”，他停下来，看向别处，说：“斯瓦希里语中没有9。”

“你是说，”我问，“他们最多只能数到8？”

“噢，不，”他飞快地说，“他们有10、11、12，等等。但他们没有9。”

“那行吗？”我诧异地问，“那19怎么办？”

“他们也没有19，”他说，脸刷地红了，但口气很坚决，“也没有90，也没有900，”——因为在斯瓦希里语中，这些词都以数字9为基础生发——“但除此以外，他们什么数字都有。”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对这种系统苦思不已，不知怎的，只觉得是妙趣无穷。我想，这个民族抱着天真的念头，勇于打破数字排列的单调无趣。

我心想，1、2和3，是唯一三个相连的素数，也许8和10是唯一两个相连的合数：人们可能会试图证明9的存在，争论说：3×3总归是有的吧？但为什么应该有呢？如果数字2没有整数平方根，那数字3也许同样恰好没有平方。你可以设想任何一个数A，将它各位上的数字相加，直到最后成为个位数，你会发现，A里面有没有9或者9的倍数，对结果没有影响。由此可见，9这个数字也许真的可以说是不存在，我想，这就是我为斯瓦希里数字体系所做的辩护。

那段时间，我的一个仆人扎卡利亚意外失去了左手无名指。我心想，也许对原住民来说这事稀松平常。当他们扳手指加减的时候，还会更容易。

当我对其他人阐述我的观点时，我立刻被人打断，晓以真相。但我仍然感觉到：有一种原住民数字体系存在着，特征就是没有9，此体系对原住民来说完美无缺，会让你有很多新的发现。

此事让我联想起一位丹麦老牧师，他曾郑重其事向我宣布，他不相信是上帝创造了18世纪。

注释

[1]这里作者有误。1不是素数，也不是合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