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间章八
南宫明目送着北冥雪等人的离开，随后便是看向了来势凶猛的追兵。
哪怕这批追兵，都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但是魔法终究不是万能的——作为一种手段，不过只是捷径罢了。
中阶·中位法术·摧天刃。
大地崩裂，石块逆势而起，在南宫明的手中凝聚为利器。气流涌动，在东方齐和欧阳欣的控制下蓄势待发。
“就是现在。”南宫明低语，随后便和着两道中阶·中位法术·风坠，一同向着敌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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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绕过那座边城，就是斯塔兰森林了！”梓墨抬起手，指向前方巍然屹立的边城。
趴在她背上的独孤宪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就是说……我们有救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流矢便是落在了五人的面前。
伏兵缓缓出现。“平阳城传来的消息果然没错，”为首那人道，“这流窜的勇者，果真是要奔着柯斯兰去。这泼天的功劳，我就笑纳了。”
梓墨的瞳孔一缩。难道，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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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绣独自站立在监察府的门口。
怎么怎么，难道还要，咱家亲自，请你坐下？苏杭宇啊，不要忘了，你呀终究——只是条狗。
每隔四字，取一字，连成情报。
我若是狗，你就不是？
收到，此次间隔为四。
“是啊，是啊。”楚绣点了点头，和苏杭宇对视了一眼，不怒反笑。对接完成。
临近今日晚六时，在护城河西南向，有虹满溢，法师修书告知，其至九时方熄。没有猜错，是送来的勇者。去将其带回，刻印为证，若死了些许，可拦不住圣怒。
临、六、河、虹、修、至、没、送、去、刻、死、拦。
临流和红袖之妹，送去柯斯兰。
临流作为先帝留下的帮手，掌握了帝库的三个坐标之一，可不能死了。红袖虽然是于钦厉的帮凶，但她既然被我们利用，她的妹妹却是无辜的。柯斯兰……是她们唯一的去处。只有柯斯兰作为于钦厉的查特拉的死对头，其他国家，或许都会将他们送回来……楚绣想到，只能这样了。
我曾经无数次看见无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哭泣，却依旧在努力练习着我们所传授的一切。
我曾经无数次看见，那遗留下来的钉子们，为了保住我们而前仆后继，甘愿死在我的刀下。
我曾经无数次看见，感怀先帝的人民，被暴徒所杀害，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苏杭宇……还要多久？我……我不想再继续了。我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世人皆说你不容易，却不知我也不易。
罢了罢了，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此生，就这么破下去吧。等到心愿完成，大不了以死谢罪好了。
惟愿来世，还能与你们结交、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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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四溅。东方齐虽然已经竭尽全力去闪躲，却还是被箭矢所伤，穿透了右肩窝。
他咬咬牙，闪身躲在了欧阳欣的身后。“抱歉，我需要临时处理一下。”
可是他没有等到回答，欧阳欣便是在他的面前颓然倒地。箭矢穿透了她的咽喉，而死不瞑目的她，仍然保持着右手伸向前方施法的姿势，没有因为死亡而带来丝毫的改变。
“啊……”东方齐的眼睛顿时被血色所充满。他咬了咬牙，绷紧右手，左手握住箭柄，忍住剧痛，将箭矢折断，随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向前方，已经颓然倒地，背上还兀然插着三支箭矢的南宫明，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看向围上来的士兵，释然地调侃：“喂，我说南宫啊，你这算不算，是为我们仨准备的香啊。喏，还真是不多不少。”
中阶·中位法术·戚风。狂风在他的四周呼啸，也遏制了想要绕过他的追兵的步伐。哪怕，这风会榨干他所剩无几的魔力，会让他自己都难以呼吸。
“刚刚好三根呢。人家是桃园三结义，我们，这大概算，嗯，沙场三结义？算了算了，不好听。”
他终于是眼前一黑。
“但好歹，我们是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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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墨，你带着小宪，逃吧。”司马阎紧紧地盯着敌人，对着梓墨道，“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要来得快一些。小宪还小，带着他，对你不会有什么阻碍。”
独孤宪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这些对他好的人，不会听他的话。
“这些人远没有追兵来得可怕，哪怕是用不了魔法的我们，也能拖一段时间。”
“可是……”
“不用可是了。梓墨，你是无辜的，若非你告知我们此事，我们也未必可以活到现在。所以，于情于理，你都要活下去，这也是我们应当做的。”
梓墨沉默片刻，终是屈从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一把捞起独孤宪，便是向着远方离去。
独孤宪至终都不敢抬起头。只要不说再见，应该就能再见，哪怕……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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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杭宇看着濒死的诸葛飒、东方齐，和已经战死的欧阳欣、南宫明，发自内心的钦佩。
曾几何时，公主的身边，也是这样一批人。可惜，却是死的死，逃的逃，最初的一批人，只剩下了明面上吸引火力的自己，和自净博取信任的楚绣两人。
“我明白你们的心存死志。只是，很可惜，我不能。我必须留存这个国家，强盛这个国家，然后把它交给无尘——所以，不要怪我。而且，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只是，时也命也。”
中阶·中位法术·治愈。中阶·下位法术·昏厥。
他维系住了诸葛飒和东方齐的生命。
鸿雁自北方飞来。苏杭宇伸出右臂，让它停下，取下脚脖上的信桶后，将其放飞。
“梓墨暴露了，她的丈夫已死，女儿被囚禁，落入暗卫手中。”
苏杭宇眉头一跳。
九位勇者和梓墨，一行十人。诸葛飒、南宫明、东方齐、欧阳欣已经在自己手里，根据此前偶然一瞥的感知，剩下的那个女孩是牧师，不足为惧；小孩倒是厉害得很，却终究还未成长；剩下三个男人，契约师、射手都要依托外物，一个坦克却还是物理天赋，同样依附于自己可以操控的金属。
前方有边城护卫拦路，虽然实力不及自己的追兵，但是再怎么说，要逃命，梓墨的身边也只剩下了那个小孩。若是被骨肉性命威胁……
他摇了摇头。此时，已经完全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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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英看向对面手里的铁盾和长戈，眼眸微微眯起。
随着冰箭术和风弹的击发，西门乙和他心存死志地冲了过去。
“……给我，滚开！”
士兵手中的盾牌突然不受控制，冲着公孙英而去。他一把将盾牌持住，随后坚定站立，双手将盾牌高举，再狠狠砸下。
此身为城，可护万邦。
中阶·中位法术·韧甲。中阶·下位法术·强铠。
公孙英气场全开，盾牌更是一个接一个地向着他而去，首尾连接。
拦路虎色变。消息里妹说有一个物理坦克啊。该死，早知道就不带这些杂兵出来了，或者最起码给盾牌上法阵认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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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就要离开查特拉，但是一股黑影的出现，终于为一切画上句号。
“……淬影暗卫。”
查特拉皇家暗卫，能力是融入黑影，隐蔽性和速度极高。
“呵呵，这年头，原来还有人记得吾等暗卫啊。”黑影摇摇晃晃，似是在笑一般。
“……连你们，也投靠他了吗？”
“吾等不在乎。吾等效忠的，自始至终是查特拉。君主迭代？吾不在乎。人民谋逆？吾不在乎。叛臣投敌？吾不在乎。但若是有任何一人，妄图倾覆查特拉，吾等将以死诛杀之。”
“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个勇者罢了！”
黑影摇曳。“若是普通的勇者，倒也罢了。可是啊，这个小孩的营养价值太高了。”
独孤宪瞳孔一缩。营养……价值？
黑影又笑了笑。“哦，看来，还不知道吧。勇者的血液，乃是上好的补品；而双职业的稀有勇者，更是举世难寻的资源；更何况这稀有勇者，还是未来尺度无法估量的小孩。”
梓墨沉默，无话可说。
“还是要和吾等对立么？罢了，先看看这个吧。”
一个人头从黑影中丢出来，咕嘟咕嘟地滚到梓墨脚旁。鲜血还没有干涸，眼睛沾染了泥土。
梓墨低头，而后尖叫一声，扑向黑影，但黑影却立时躲开，并趁机向暴露的独孤宪冲去。
后撤半步，躬身。上阶·下位法术·剑心。炙热的火焰汹涌而出，汇聚成刃，斩。
黑影猛然退后。黑暗中的生物，往往更加惧怕温暖和光明。“呵呵，反应能力不错。”
梓墨扑了个空，立时转头，瞪向黑影。“你，你把梓鱼怎么样了！”
黑影摇曳。“放心，还没死，但是啊，快了。就如同吾刚刚说的，她，吾不在乎，但却是个好把柄。你若是配合，她自然可活。”
独孤宪眉头一松，直起身，看向梓墨。“姨姨……”
梓墨沉默。
独孤宪咬了咬牙。是了，他凭什么，要求一个于他有恩的人，还要为他放弃自己的骨肉。
梓墨紧紧地攥起双手。正准备说什么，却已经被打断。
独孤宪收起了火刃，但是指尖依然存留着一簇火苗。“你说，我是很好的补品，对吧？那么，你看，我的命，够不够换姨姨的女儿？”
“小宪……”
黑影晃了晃。“呵呵，有趣。那是自然。”
“你把梓墨姨姨的女儿平安带来，放她们走，我跟你回去。不然，”他指尖的火花猝然扩大，“我不会让你们得到任何东西，老家伙，我说到做到。”
黑影饶有趣味地盯着他。“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和吾谈条件的资本？”
“就凭你现在还没有上来制止我。”
“呵呵，很好，若非你是个勇者，吾真想，把你也变成吾等暗卫的一员啊，可惜，可惜。等着吧。”
黑影消失了。
梓墨走上前，想要拉起独孤宪。
“谢谢你，梓墨姨姨，就到这里吧。”他咽了口口水，看着天边的一抹白色，“就到这里吧。”
虽然相处不久，但是，梓墨知道，这一个个勇者都是倔犊子，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就不会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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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赶到，原本正在僵持的北冥雪一行，只是转瞬间，就被制服，送到了苏杭宇的面前。
苏杭宇摆了摆手。“带下去吧，让他们见一面吧。”
片刻后，悲恸的哭声传来。
“不要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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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女孩，被蒙着眼睛、绑着手脚从黑影中丢出来。“小子，你说的，吾可是做到了。”
“等一下，我还要看着他们离开。”
“准。”
独孤宪转向梓墨。“姨姨，带着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忘记这一切吧，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梓墨沉默，抱起自己的梓鱼，转过身，向着远处的森林而去。
“那个姐姐，会记得这些吗？”
“不会。”黑影的声音难得柔软下来，“吾等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她，是在睡梦中，被吾等以瘟疫的名义囚禁的，来时也先让她服用了药物。”
独孤宪没有再说话，只剩下了指尖跃动的火花时不时传来的爆炸音，愈发显出此刻的寂静。
直到再也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火光熄灭了，坚持了一个夜晚的独孤宪，最终倒在了初升的太阳下。
黑影褪去。
于锟眉眼柔和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年。“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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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降临的第三日，所有勇者均已捕获。
最有潜力的独孤宪，以禁术洗去魂魄，拘为傀儡，坐镇于平阳城城门之上。
表现出最高战斗力的诸葛飒，割血哺育皇储于琼。
欧阳欣、南宫明，已死，以残躯作养料，磨为齑粉，混杂于于琼属意的幼驹饲料之中。
东方齐、西门乙、司马阎、北冥雪、公孙英五人，割血牧养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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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异世的旅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