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莲·千鸣

半小时后，二人来到了主干道——朱雀大道——上，向位于中心的最负盛名的饭馆——碧海潮升楼——走去。此时，子航已经换下了可以表明自己身份的衣物，向张煜借了一身合适的衣服，摘下左手腕的白貂尾，伪装成和张煜一样的纨绔子弟。

二人皆是面容姣好，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自成一股风流气，看来儒雅而谦恭。路旁乃至擦肩而过的一众年轻女子皆是为之侧目，鲜有不再转头看向他们的。张煜表面上和子航谈笑风生，实则内心慌的一批。

论心智，他还停留在两年前，去北冥寒陆之前的十四岁。当时的他年纪尚小，何曾经历过这些。子航却是个没事人，自小便因为跳级而被当作班宠的他，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二人继续前行，迎面而来一位黑衣老者。那黑影未曾抬头，却是果断地让开，反而显得有些突兀。子航二人与他擦肩而过。张煜未曾察觉，而子航却是感到了一阵恶寒。他倏的停下。转头，哪里还有什么老者。他有些茫然，兀自站在那里，扫视，引得一众少女小鹿乱撞。

“喂喂，你咋啦。”张煜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先去点一桌菜，我去方便一下。”他将手揣进兜，随手摸出五金递给张煜，而后直接离开，向反方向而去。

“喂，碧海潮升楼就有茅厕啊，而且这附近的厕所不在那个方向……”张煜愣了一愣，而后冲他喊道，却没有得到回应，“搞什么嘛……算了，难得宰你一顿。”

子航向前走去，凭着心中的直觉，向那股恶寒靠去。不多时，便再见到了那黑衣老者。老人在前面走，他在后面紧紧跟随。

老人转弯，拐进一小巷。子航犹豫。穿越前的经历，尚且历历在目。而正当此时，他似是又看见了那一道光，也随着老者进入。他不再怀疑，深吸一口气，迈开步伐。

小巷里什么也没有。

子航茫然。

“勇者大人一直跟着老夫，是有什么事情吗？”

子航忙转过头去。墙脚下，一团黑影逐渐成型，正是那老人。“你是谁？”

老者摇摇头。“勇者大人看来还不是很熟悉这个世界啊。融入阴影，可是只有魔族能做到。”

子航色变。“你是魔族？你来皇城干什么？人族与魔族有约，任何一方不得擅自越界。”

“拜一个同族所托，来解脱一些被柯斯兰皇室控制的同类。老夫倒是好奇，勇者大人在皇城里做什么，还和常人走这么近。大人不知道人族有多么可怕么？死在他们手上的勇者，有上千位了吧。”

他没有回答，眉头微微一皱。良久，他方才开口。“你说，父王他控制了你的同族？”

“哦？父王？”老者挑眉。

“……说来话长，总之我被他收为养子。”

“哦，养子。那么，看来老夫面对的不仅是一位勇者大人，还是柯斯兰的王子喽？”老者戏谑，“真是有趣啊，勇者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我不想暴露身份。叫我子航就可以了。”他也不知为什么，莫名的信任着那人，“你说的那是？”

老者也不隐瞒，叹了口气。“老夫有一位师兄，半年前来到了柯斯兰，受巫马刻所托，召唤了一批骷髅，岂料皇族却使用了秘法，夺取了他们的意识——而他们，大多生前曾是我们的亲朋好友。”

“啧……不可能吧……父皇他不是这样的人……”

“唉，刚来的勇者都是这样。记住，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坏人。有些坏人，根本就没有底线。所以永远不要低估恶人的坏，不要靠自己的直觉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要高估人性的善良，也不要低估人性的丑恶。”

“……有些耳熟。”子航挠了挠头。这段说辞，似乎听过不下数次。第一次是“6.18特大碎尸案”的现场的凶手的挑衅，最后一次则是在他死前。这么来说……这个楚痕，就是徐豪最后提及的那个“朋友”。

老者愣了一愣。“忘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是第一位枉死的勇者，名唤‘楚痕’的存在，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说来，你们勇者的悲惨情境，也是源于他。正是他用自己的血液救助了一个小乞丐并收养了他，起名为‘陈煜’，最后这陈煜的实力有目共睹，才被人发现勇者血液的奥秘。”

“可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没有对我做什么……”

“呵呵，那么，勇者大人，那个时候，你什么实力了？耗费巨大的代价去提升一小部分士兵，或者拥有一个已经养成的勇者作为得力干将，哪一个更加值得？人的欲望，就像高山的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除非，这些石头本就在山的底部。如今，这石头已经刹不住了，只是由于你这个‘刹车片’比较强大，方才减缓了速度。人可以有欲望，但也要有驾驭欲望的能力。否则，他就是欲望的奴隶。而你，正是那个可以凌驾于这些欲望之上的存在。”

“……那父皇也没有必要封我为王子啊……”

“总得给你一些甜头吧？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只有绝对的利益。利益之上，再没有其他。”

“……你在教我做事？”

“当然，老夫不希望‘控星人’……不，没什么。老夫看你还年轻，孺子可教。”

“……”

“好了，言归正传。师兄追悔莫及，但也独力难支，便以生命为代价，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老夫，并给老夫留下了后手，一个有人形的魔兽作为内应。”

子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呃……你是不是说那个，有人形的墨遴？他不是挺菜的嘛……”

老者微微皱眉。“你怎么知道？”

子航打了个哈哈。“那啥，它还是墨遴的时候，咬了我一口，也是因此才被你师兄认为不凡的……然后，你知道的嘛，它同化了我的些许力量，然后就有了刻痕和印记，就代替我被抓了起来，然后我就认出来了。”子航大概讲了一下，同时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最后没有被抓。“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救他们？我可以帮你。”

老者挑眉。“说吧，什么代价。”

“爽快。”子航笑了笑，“我打算组建一个团队，你说那是你师兄，那你也是契约师吧？成功之后，你要加入我的团队。”

老者略一思索。“好。老夫叫千鸣，红莲·千鸣。”

子航点点头。“那么，红莲先生，此处不便多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顺便确定计划。”

碧海潮升楼。

什么鬼啊……他从哪里找来的糟老头子突然加入团队，虽然不是很弱……中邪了？张煜直接无语。

几分钟后。

张煜前所未有地郑重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不用客气。”

子航点头。“那么，千鸣先生，你的计划是？”

“老夫会施法，让他们本能的狂化，让柯斯兰不得不毁灭他们，这，也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唉，好不容易成为骷髅可以重活一世，却终究白给。你们帮老夫潜入军营就行了。”

子航迟疑。“必须杀死他们吗？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他们而言，这是最好的了。”千鸣叹气，“不过，有一种上阶法术，可以褪去他们身上的所有魔法，也就是说，可以让他们不曾被召唤——不过，也只出现在历史中。近几百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张煜想了一想，而后失声。“你是说……‘救赎’？”

千鸣点头。“不错。它需要两位牧师同时施法，一位人族，一位魔族……”

“我就是牧师欸……”

“还有很高的等级……”

“七十五级够吗？”

“要火和冰天赋……”

“刚好我是冰！”

“……外加四大神器之一的‘渡尘’或另外任意两种，可惜老夫只有‘符锦’……”

“呐，看！我有寒殛！”

千鸣：……“你丫能等老夫说完吗？”

子航挠了挠头。“呃，只是有点激动，因为发现好像有可能的样子嘛……哈哈哈……”

张煜靠近千鸣，小声道：“是不是觉得他其实很欠？这样，哪天我们找个机会敲他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