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手机依赖的机制及干预对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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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手机依赖的干预研究

一、基于计算机的干预

研究者可以通过抑制控制和积极情绪训练改善手机依赖行为。虽然自我控制力量是有限资源,但是自我控制力量可以通过训练来提高,抑制控制训练的效果不仅可以达到拓展资源库、抵制自我损耗的效果,还可以拓展到其他领域中[73]。例如,奥滕等人对大学生进行2~4个月的自我控制训练,结果发现,与非训练组相比,在学习、压力调节、情绪调控等方面,自我控制力量的训练组有所改善,在其他领域也得到明显的改善[112、113]。其结果说明,当个体在某个领域内进行自我控制训练之后,其结果会迁移到其他相关领域。抑制控制是执行功能的核心成分,指个体通过控制注意、行为、思维、情绪,以克服强烈的内部倾向和外部诱惑,在合适的时间、情境做出恰当行为的能力。抑制控制训练可以帮助抑制控制能力正常化并塑造相应的脑神经网络。抑制控制能力的提升可能来自于自动化形成的抑制能力和自上而下的控制性抑制。抑制控制训练一旦建立起停止信号和抑制反应之间的连接,停止信号就能直接引起抑制反应,绕过缓慢的自上而下的执行控制过程。

情绪加工领域的研究发现,对负性情绪的加工偏向也可以通过对情绪刺激材料的注意偏向矫正来改变。注意偏向是多种心理疾病和成瘾行为的特征和原因。例如,焦虑症患者对威胁面孔存在注意偏向,低自尊个体对拒绝信息和消极情绪存在注意偏向和注意解除困难[114、115],网络游戏成瘾者对游戏场景存在注意偏向[116]。对某种信息的注意偏向(可能是词语信息、情绪信息或者致瘾物品)可能导致记忆偏向和自动化的行为模式,而这可能是某些心理疾病、低自尊、成瘾和问题行为形成的重要基础。研究发现,通过注意偏向训练可以改善人们的情绪状态。注意偏向训练(Attentional Bias Training,ABT)也叫注意矫正程序、注意训练等,是对注意偏向进行训练并加以改变或矫正的系统化操作程序,如训练被试者对某一种类刺激的注意增强或注意解除。测量方式主要有改编的点探测任务和视觉搜索任务。研究发现,注意偏向训练可以改善低自尊者对被拒绝信息、焦虑者对威胁信息、物质成瘾者对致瘾物品的注意偏向。例如,研究者通过视觉探测任务增强被试者对物质(酒精、烟草)相关刺激的注意,另一组训练被试者对物质相关刺激的注意解除。结果得出,注意解除训练组降低了对酒精、烟草的注意偏向,并且3个月之后的随访发现对酒精和烟草的消费量降低[117]。这说明,注意偏向训练可以改善成瘾者的注意特点,降低成瘾水平,海洛因成瘾者也可使用该范式进行干预研究。而对积极情绪的训练可以使用注意偏向范式中的视觉搜索任务,例如,在一些表情中让被试者搜索开心的表情,增加他们对积极情绪的关注,进而降低对消极情绪的敏感性。祖静对手机依赖大学生进行干预训练,将积极情绪训练的视觉搜索任务用于手机依赖干预[118]。结果发现,与对照组相比,进行积极情绪训练的干预组手机使用时间、自我报告手机依赖水平均下降,这为个体层面的手机依赖干预提供了重要的借鉴经验。

二、体育锻炼

邓亚兵等人发现,适度的体育锻炼可明显改善手机依赖行为,有助于培养大学生的意志力品质[119]。葛仁锴等选取18名大学生采用运动干预大学生手机依赖,经过18周运动训练后发现干预效果显著[120]。徐秀丽研究发现,通过实验的方法,16周的体育锻炼能够明显降低大学生对于手机的依赖性[121];每一类体育运动都能降低大学生的手机依赖程度,但是不同的体育运动对于大学生的手机依赖状况的改善程度存在显著差异,球类运动降低大学生的手机依赖程度的效果最明显,其次是操舞类和骑车类,跑步和器械健身类运动降低大学生的手机依赖程度的效果较弱。

卜彦丽应用以体育锻炼为主结合心理辅导的综合措施对大学生手机依赖进行干预,结果发现该措施能有效改善大学生对手机依赖的症状[122]。锻炼方法包括健身走、慢跑、篮球等多种体育锻炼形式。以持续训练法为主,每次锻炼时间必须为30分钟以上,并随着学生适应能力的提高,将锻炼时间逐渐延长到1~1.5小时。每周锻炼3~5次,运动强度为60%~80%的最大心率为准,历时半年。同时,心理健康辅导通过运用心理学知识以讲座的形式教育学生要正确地使用手机,引导学生理性对待手机的使用,调整好学生的心态,教会学生如何放松,尽量减少对手机的依赖。结果发现,以体育锻炼为主的综合干预措施能有效改善大学生对手机依赖症状。

三、人际交往训练

人际交往训练是通过有意识、有计划地安排一定的途径或社会交往场所,通过人为的模拟演练,让患者参与其中,并感受到快乐与意义,增强患者交流的自信、交往的兴趣与爱好,以达到相应个体克服交往回避与焦虑心理的效果。人际交往训练针对手机依赖者人际交往不良、逃避现实交往、沉溺手机网络世界的症状,对其进行干预,提高来访者在现实世界的人际交往能力,激励其走出手机网络的虚拟世界,提高从朋友、家人中获得支持的能力。聂伟和王金爱运用人际交往训练对青少年网络依赖者进行干预,改善了网络依赖者的社交回避和苦恼情绪,提高了其心理健康水平[123]

四、正念认知疗法

“正念”是一种起源于佛教禅修的自我调节方法。美国学者卡巴金将其定义为一种精神训练法,强调自我有意识地觉察、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并对当下的一切观念不做评判[124]。目前基于正念的心理疗法主要包括3种:①正念减压疗法(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MBSR);②正念认知疗法(Mindfulness-Based Cognitive Therapy,MBCT);③辩证行为疗法(Dialectical Behavior Therapy,DBT)。

正念认知疗法的核心内涵实质上是一种不评价、接受、觉知当下的态度应对负性的认知、情绪和感受的能力。正念认知疗法的作用机制包括直面体验、接纳情绪和改变认知。不加评判地觉知自我的心身体验是治疗的关键,可以帮助个体克服逃避或拒绝的消极反应。而接纳情绪意味着面对各种情绪都能接纳,不改变、不逃避、不妄加评判。改变认知是在体验过程中去自动化和去中心化,使自我的思维模式和认知方式获得转变[125]。手机依赖者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想要使用手机,这种需求一旦得不到满足,就会产生心理压力,体验到焦躁、烦闷等不良情绪,为了逃避这种不良情绪,就增加了使用手机的动机。正念认知疗法可以让来访者体察内心的这些需求和不良情绪,从而降低内心的压力,最终控制自己合理使用手机。张晓旭和朱海雪使用正念认知疗法对大学生手机依赖进行团体干预,降低了来访者内心的焦虑情绪,提高了个体对使用手机的冲动的控制能力[126]。2011年韩国学者也采用正念认知疗法干预韩国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效果显著,通过正念认知疗法技术应对使用手机或访问社交媒体的迫切渴望[127]

五、认知行为疗法

认知行为疗法(CBT)是一种综合了认知疗法和行为疗法的限时、结构化的心理治疗方法。CBT认为人的思想和行为对人的情感反应有着巨大的影响。手机依赖者往往承受着强烈的生活或学习压力,并伴随着不安、焦虑、抑郁等情绪体验,同时,自尊感较低、自我评价不高、易逃避现实压力,从而转向手机的虚拟世界。因此,采用认知行为疗法对手机依赖个体的这些不良思维行为模式进行干预就可能取得较好的效果,降低复发率。手机依赖主要采用行为治疗和辅助治疗两类方法,行为治疗以认知行为治疗(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CBT)为首,针对那些不愿改变个人行为习惯的个体也可选择动机性访谈(Motivational Interviewing,MI)的治疗方法。冯清选取20名大学生手机依赖高分者随机匹配分为实验组和对照组,采用认知行为团体辅导的方法干预实验组10名手机依赖倾向者,结果发现干预效果显著,追踪测试可见团体辅导的效果具有持续性[128]。杨亮等也采用认知行为团体治疗干预高职学生手机依赖,效果显著[129]

六、内观认知疗法

韩雪的研究从心理干预的视角出发,探索了内观认知疗法对高校大学生手机成瘾倾向以及相关心理因素的影响[130]。采用内观认知疗法(Naikan Cognitive Therapy)对13名手机依赖高分大学生进行干预研究,结果发现内观认知疗法可以有效改善实验组大学生的手机依赖倾向,同时发现抑郁是导致大学生手机依赖的重要因素。内观疗法的形式主要有集中内观、分散内观、一日内观、记录内观、通信内观、行动内观等,其中,集中内观和分散内观较其他内观疗法应用更为广泛。经典内观疗法主要采用“集中内观”的方式进行。集中内观的过程中要求内观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在与外界环境、日常生活隔离的情况下,进行为期一周的内观体验。国内对内观认知疗法的研究及应用还处于初级阶段,并且大多处于医学临床运用中,对于一般群体的心理健康咨询和辅导的推广相对较少。

七、焦点解决短期治疗

焦点解决短期治疗又称焦点解决模式,或焦点解决短期心理咨询,是20世纪80年代初期美国短期家庭治疗中心的史蒂夫·德·沙泽尔和茵素·金·柏格等人发展,以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为核心的一种短程心理治疗技术。该治疗技术体现了建构主义的理念,重点强调个体的经验架构与社会互动性。其基本理论为强调问题的解决而不是探究问题的根源,以正向、朝向未来和目标的积极态度促使个体发生改变。杨放如和郝伟应用焦点解决短期疗法为主、家庭治疗为辅的综合方法对52名网络成瘾的青少年进行心理社会干预,结果发现以短期焦点解决疗法为主的综合干预可以显著减少网络成瘾青少年的网络使用时间,并对改善情绪和心理功能也有较好的效果[131]。沈黎和刘斌志从后现代主义社会工作理论的介入视角提出焦点解决短期治疗模式可应用于青少年网络成瘾[132],基于建构理论正面认识青少年网络成瘾的问题,重视青少年的天分和能力,强调以正向的、朝向目标的积极态度寻找其有利资源和成功经验,采用滚雪球、积少成多的方式使青少年发生根本改变。李力也提出应用焦点解决模式,通过不探讨手机依赖的具体原因、相信学生能够解决自身问题、重视例外等方式来控制大学生手机依赖行为[133]

综上所述,可见认知行为团体辅导已作为手机依赖的主流干预方法,而体育锻炼或运动干预也成为重要的辅助干预方法之一,受到广泛认可。上述研究对手机依赖的干预作用都很显著,但是研究者仅采用相对单一干预方法,且被试者均为小样本,代表性有待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