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基督教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第三根支柱。自20世纪末以来，人们经常会讨论这样一个问题：基督教是不是欧洲之根？大家众说纷纭，没有定论，我们会在后文再试着回答这个问题。在这里，我们不妨将这个问题反过来，先来想想欧洲是不是基督教之根？对于这个问题，答案是很明确的：不是。可令我诧异的是，总有一些声势浩大的极右民族主义者不承认这一事实。听着他们所鼓吹的“基督教欧洲”，仿佛耶稣就出生在法国旺代、匈牙利、波兰这一带呢。我们都知道，耶稣出生于加利利地区拿撒勒城的一个犹太家庭，此地的居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约旦河与尼罗河沿岸。耶稣被钉死在耶路撒冷的十字架上之后，基督教会又诞生了另一位伟大的人物圣保罗，有时，人们也会称其为第十三位门徒。圣保罗也是犹太人，但他是罗马公民，出生于塔尔索（今土耳其小城）。他本想反对基督教，但有一天走在大马士革的路上，他被击倒在地，随后便改信了基督，从此终生致力于将基督教与犹太教相分离，使其成为普世宗教。耶稣的另一位重要门徒是圣彼得。同圣保罗一样，人们说他也在罗马过世。但这一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几个世纪以来，教皇们把梵蒂冈的地下挖了个遍，可至今也没有找到他们的坟墓。尽管如此，教皇们却有了充足的时间从地域上串起基督教的发展史。若干年后才诞生的天主教认为，基督教就是从耶路撒冷毫无过渡地一下子发展到罗马的。

这与事实大相径庭。罗马的确自公元1世纪起就有了基督徒。当时的罗马皇帝尼禄以基督徒纵火为名，将其一一抓来折磨致死，而这场火的幕后元凶很可能就是尼禄本人。这件事说明基督教当时的确传到了罗马，但尽管如此，基督教的传播仍然主要是以其发源地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的。首先受到影响的是近东的犹太群体，随后，埃及的亚历山大、叙利亚、小亚细亚甚至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逐渐也都有了基督徒。几代人过去，当地年轻的狂热分子对这些基督徒的后代越来越凶残。在西方，人们将其称为“东边的基督徒”，仿佛那是老家的堂兄弟一样，其实倒不如把他们叫作“最早的基督徒”。根据《使徒行传》，“基督徒”一词是在信奉耶稣的教徒到了安提阿之后才第一次被使用的。最新研究表明，安提阿位于土耳其，而非爱尔兰。

公元4世纪初，在被迫害了几个世纪之后，基督教终于得到了君士坦丁大帝的认可。为使教义能够更有根据，他开创了大公会议，主教们在这类会议上决断何为信仰的真谛、何为背信弃义的异端思想。最著名的大公会议是第一次大公会议，《尼西亚信经》就是在这次会议上产生的，它用寥寥数语概括了基督徒应当相信什么。第一次大公会议于公元325年在比提尼亚的尼西亚召开。这个小镇现位于土耳其境内，如往日一样傍湖而立、美不胜收，只是名字已经改为伊兹尼克。那里的陶瓷制品是土耳其精致风格的代表，自15世纪以来就名扬天下。随后的六次大公会议（召开于公元4世纪至公元8世纪）三次在君士坦丁堡召开，一次在迦克墩（即现在的伊斯坦布尔市郊），一次在小亚细亚的以弗所，最后一次又回到了尼西亚。

这样的地理分布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吗？每一次会议都需要君士坦丁堡的皇帝慷慨解囊，另外还要照顾到当时教会的情况。基督教使徒从一开始就分属罗马、君士坦丁堡、安提阿、耶路撒冷和亚历山大五大牧首区。这五个牧首区只有一个不在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