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党内民主带动并推动民主政治建设
——序冷波博士新著《中国共产党发展党内民主研究》
张艳国[1]
民主是个老东西，也是一个新东西。“没有民主，毋宁死。”关于民主的价值追求和美好理想，来源于古代希腊罗马的民主思想。古往今来，它深深地影响了不知多少世代不同种族、不同肤色、不同国别的人们，不知有多少义士豪杰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在人类历史上，民主思想和民主制度经历了奴隶制民主、近代资产阶级民主和当代社会主义民主的发展、创新和变化，它有着岁月的风霜年轮，也有着丰厚的历史内涵。在人类历史上，说民主“老得快要掉渣了”，亦不为过；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由于我们还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旧中国留给我们的，封建专制传统比较多，民主法制传统很少”，加上“解放以后，我们也没有自觉地、系统地建立保障人民民主权利的各项制度，法制很不完备，也很不受重视”，[2]因此，我们还面临着不断学习民主思想、健全民主制度、完善民主程序、适应民主监督，建设民主国家、民主政党和民主社会的重任，可见，民主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一个新东西。
民主是个好东西，也是一把双刃剑。民主是个好东西，这是历史的结论。从古代希腊罗马先民对民主的探索开始，就已经对民主制度得出了肯定的答案。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公元前471—前400）在他的名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记载了古代雅典最高执政官伯利克里（Pericles，公元前495—前429）在阵亡将士葬礼上的演说：“我要说，我们的政治制度不是从我们邻人的制度中模仿得来的。我们的制度是别人的模范，而不是我们模仿任何其他的人的。我们的制度之所以被称为民主政治，因为政权是在全体公民手中，而不是在少数人手中。解决私人争执的时候，所考虑的不是某一个特殊阶级的成员，而是他们有的真正才能。任何人，只要他能够对国家有所贡献，绝对不会因为贫穷而在政治上湮没无闻。正因为我们的政治生活是自由而公开的，我们彼此间的日常生活也是这样的。当我们隔壁邻人为所欲为的时候，我们不至于因此而生气；我们也不会因此而给他以颜色，以伤他的情感，尽管这种颜色对他没有实际的损害。在我们私人生活中，我们是自由的和宽恕的；但是在公家的事务中，我们遵守法律。这是因为这种法律深使我们心悦诚服。”[3]伯利克里在演讲中对民主充满敬畏和自豪，显然溢于言表。美国当代著名政治学家乔万尼·萨托利（Giovanni Sartori）在他的名著《民主新论》中，对民主有一句取舍十分分明的话，他说：“严格说来，我们不能‘证明民主’，但我认为，我们可以令人信服地说明，民主更可取。”[4]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于近代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继承并发扬人类在奴隶制时代的民主思想、民主制度是持肯定态度的。恩格斯指出，“权利的公平和平等，是十八、十九世纪的资产者打算在封建制的不公平、不平等的特权的废墟上建立他们的社会大厦的基石”[5]。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基于他们对人类历史特别是资本主义发生、发展的研究，创造性地继承了人类关于民主认识、民主制度探索的文明成果，将民主作为他们所设计的未来社会主义的根本原则之一。民主是个好东西，应该成为当代人的生活常识和基本思维方式与行为方式。任何“好东西”，只有掌握它，充分利用它，并遵循它的法则，才能体现“好”，放大“好”，永续“好”；否则，就如同春秋时期楚国“叶公好龙”的故事[6]。因此，最好的办法，是使民主成为我们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个有机部分，成为我们的生活习惯。当然，历史地看，民主也是一把很容易伤人的双刃剑。将民主价值目标与民主内容相分离，所谓的民主一定是空谈，甚至是骗人的把戏；将民主程序与民主理想相脱离，所谓的民主一定是一具空壳，甚至成为政客兜售自己私货的幌子；将民主发展与经济社会发展割裂开来，奢谈民主，忽视民生福祉，所谓的民主往往成为乱哄哄的闹剧。这就是说，只有用好民主，民主才会成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既好吃、又好看的“好东西”。
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根据共产主义原理，社会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的继承和扬弃，它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个领域较之先前的资本主义具有更强的生命力和优越性。在政治上，它是一个充分民主化的社会。因此，社会主义与民主，不是排他性关系，是兼容的、正相关关系。或者可以说，民主是社会主义的题中之义，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中国共产党自从诞生起，就将民主确定为自己的奋斗目标；[7]以民主为号召，无数志士仁人像夏明翰那样笃信共产主义信念，“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英勇就义。社会主义革命的动力和活力来自于人民民主，社会主义建设的动力和活力也来自于人民民主；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社会发展和变革的动力与活力，更来自于人民民主。人民群众的广泛参与，人民群众对中国共产党的由衷信赖和有效监督，是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并继续获取执政合法性政治资源的最根本依据。领导人民实现独立自主、翻身得解放，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使命；领导人民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也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使命；领导人民实现民主，还是中国共产党的庄严使命。
当然也要看到，建立和健全民主制度，实现最广泛和最充分的民主，探索中国特色的现代民主政治发展道路，依然是摆在中国共产党面前的严峻挑战和重要任务，相对于新民主主义革命而言，内容更为复杂，路途更为遥远，任务更为艰巨。从中国共产党自身来看，首先是要有执政党的角色意识，牢牢坚守执政党这个政党定位。这就要求党始终具有民主自觉，“始终高扬人民民主这面光辉旗帜”[8]，永葆民主的活力，成为一个植根于时代、民族，洞悉世情、国情、民情和党情，适应民主化世界潮流，把握民主化发展方向，坚定不移促进民主发展的现代政党。这其中最为紧要的是党内民主建设。执政党党内民主建设得好，国家和社会的民主发展不一定好；执政党党内民主搞得不好，国家与社会民主发展一定不好。这是近代以来观察一个国家、执政党得出的规律性启示。因此，执政党在搞好党内民主发展的同时，还要引领和促进国家的政治民主化进程，推动社会民主化深入健康发展。中国共产党是一个有历史、有使命、有担当、有党魂的政党。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应对国际国内复杂局面的挑战，始终清醒认识到民主发展的战略意义与政党责任，在治国理政的布局谋篇上，凸显了政治发展和民主化建设的重要地位，明确提出：“我们要适应扩大人民民主、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新要求，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发展更加充分、更加健全的人民民主，充分发挥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优越性，不断推进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和发展。”[9]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具有无限丰富的内容，实践探索中的新课题也在不断涌现。实践中的问题总是吸引着理论研究者的眼球和目光，理论研究者担负着破解时代问题，提供科学解证的光荣职责。对于中国特色民主建设而言，这是一个具有时代性的大课题，其难度可以想见。我指导的博士研究生冷波同志，因为工作的职责所在，对于党内民主问题有着极大的研究热情，在读博期间，克服了工作、学习上的许多困难，勤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探求之，形成了这篇博士论文。论文顺利通过答辩后，冷波同志又吸收有关专家的意见和建议，进行了通篇推敲和审改，使这部著作的学术水平得到了提升。我相信，冷波所付出的功夫不会白费，创新的见解一定会为人所汲取。本书的出版，对于推进党内民主研究，甚至是当代中国政治发展，一定大有裨益。
是为序。
2016年5月11日
[1] 张艳国，男，1964年生，湖北省仙桃市人，江西师范大学副校长、教授（二级）、博士生导师、博士后联合导师，省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省政府津贴专家、国务院津贴专家。主要研究中国社会转型变迁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2] 《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32页。
[3] [古希腊]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谢德风译，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第109页。
[4] [美]乔万尼·萨托利：《民主新论》，冯克利、阎克文译，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301页。
[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人民出版社1965年版，第210页。
[6] 据西汉刘向（约公元前77—前6）《新序·杂事五》记载：“叶公子高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于是天龙闻而下之，窥头于牖，施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者也。”意思是说表面爱好某种事物，而实际上并不爱好，甚至害怕它，就不是真正爱好它。
[7] 1945年4月23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八大开幕词中说：“自由是人民争来的，不是什么人恩赐的。”《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70页。
[8] 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载《十八大辅导报告读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5页。
[9]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39页。